第315章

  “成,”唐煦遥正要起身,忽然又顿住,再度将美人的手攥进掌心里,“夫人,答应我件事好不好?”
  美人疑道:“何事,夫君但说无妨。”
  “夫人要告诉我,为何不像从前似的找我撒娇了,不爱喝水服药,每当我哄上一哄,你才堪堪接了药碗,你可不知你那样子有多可爱,你现在懂事得过分,一定是我不好,让你变成这样了。”
  唐煦遥很是自责:“夫人,你告诉我,是不是我待你不好了,你一定要告诉我,我会改的。”
  “何时待我不好了?”
  美人雪白细腻的手掌轻拍唐煦遥的后腰:“别在这里说你自己的难听话了,再说,我可要生气了。”
  “我先去倒水,”唐煦遥听着美人说要生气了,急忙翻身起来,“夫人乖,可要等着我,不许下床。”
  “下,”美人故意气他,“你走了我就下去。”
  唐煦遥一听,也不走了,到门口去喊着唐礼去倒水,自己回床上守着江翎瑜,口中嘀咕:“我真想亲自为夫人倒水的。”
  “你亲自倒的水里头有金子还是银子?”
  美人笑说:“跟他们倒的怎么不一样了?”
  “你不是让我去向母亲道谢来着,”唐煦遥傻笑,“待会晚饭去也行,我不能离开夫人,坏坏的宝贝,我不在就不乖了。”
  美人见唐煦遥这股傻劲,觉得他很可爱,笑了笑,并未说什么,就依偎在他怀里。
  郡王妃所言不差,江翎瑜心里确实藏着事,只是他不想跟唐煦遥说,这也确实是他性子大变的原由,不过要是什么都愿意说出来,也就不叫心事了。
  唐煦遥不会那么容易认输的,觉得套不出话来,就先缓一缓,待美人腹内不痛得这样厉害了,再想法子问就是,现在最要紧的事,是照顾好他。
  “宝贝,要不要嚼些糖山楂?”
  唐煦遥感觉房内暖阁烧得还不错,就将美人从床上抱起来,拽过些被子来,将他一双雪白的脚盖上,唐煦遥拉扯被子的时候,他就这样低眉看着,被褥盖上来,他就躲开,将脚丫缩到腿后,唐煦遥一怔,有些茫然:“怎么了?”
  “不想盖被子,”江翎瑜搂着唐煦遥的腰,小脸埋在他颈间,“你走了好久,简宁,我都躺得烦了。”
  “抱歉,宝贝,都怪我一时兴起去买什么糖葫芦,早知道快些回来陪你。”
  唐煦遥自责不已,怀抱着美人安抚:“现在如何了,要不要揉揉,许是胃里好受点。”
  “不揉,我有点恶心,肚子也胀,又不敢再吐了,我怕你见我吐血担心。”
  江翎瑜合了双目,偏着腿坐在唐煦遥怀里,柔声撒娇:“你抱着我就好了。”
  唐煦遥向来对江翎瑜百依百顺,他说什么,唐煦遥都认真地记住,他既怕揉肚子更难受,唐煦遥就坐直身子,让他的胸腹贴在自己怀里,用心口暖着他。
  美人喜欢唐煦遥身上的金桂香,正抱着他的腰,轻轻嗅着他的颈子,忽然听得他说:“夫人,你病着,还总有心事难以开解,真让我难受坏了,我好心疼你。”
  美人算是在歇息,说话也不多想,随口答:“不难开解的。”
  “小美人,说漏嘴了?”
  唐煦遥的手攀上来,摸索着握住美人的瘦薄又柔软的腰侧,唇瓣抵在他耳骨边轻碰:“究竟是有事瞒着我,已然说到这个地步,宝贝,还不肯告诉我吗?”
  第256章
  江翎瑜闻声一怔, 抬起头来,紧盯着唐煦遥,片刻之后, 他又一笑:“好夫君, 何时学会套我的话了?先前你是很不屑于如此的。”
  “哪是我套你的话, ”唐煦遥粗糙发热的掌心贴在美人娇嫩的颈子后,轻轻地摩挲, “是你太累了,你想瞒着我,你的心却不愿意, 还在我这里使孩子性儿多好,非要去做个懂事的贤妻,你不爱我把你当花瓶养着,我也不爱你去做那种贤妻呀。”
  “贱骨头,会体谅你, 事儿也少,你倒不喜欢了。”
  美人笑骂,轻撞进唐煦遥怀里, 搂着他的腰, 又轻语:“傻子。”
  “小美人, ”唐煦遥握着美人细软的素手, 让他的掌心贴在心口上, “我听着你娇嗔我,心里就总是如此怦然,像你第一次睡在我怀里似的,我这辈子都忘不了那样的心动,其实之后也时时重温, 今日这样试探夫人,只是觉得我许是亏欠你了,让你像现在似的,小刺头的样子都没有了。”
  美人弯下腰来,将手从唐煦遥的心口上拿下来,侧过头,耳骨倒是贴上去,温声道:“你不曾亏欠我。”
  “那你为何性子大改,”唐煦遥铁了心要追问,“夫人,我真的很想知道,你不说,我就自认是我的错了,到时我日日弥补你,直到你原谅我。”
  “我说。”
  美人起身,蹙着眉头:“小狗倒是训起我来了?”
  “小狗想知道主子心中苦恼,太想分担了。”
  唐煦遥眉目温柔:“夫人,我就坏这一次,你原谅我可好?”
  “你又不曾对不起我,何谈原谅。”
  美人见事情都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只得将这些日子心中所思所想和盘托出:“自我父亲曾到保定府看我,我对他很是抗拒,不愿意想起关于他的任何事。可那之后,我老是梦见小时候的事,我母亲打骂,还挨过几个嘴巴,我父亲就在旁边坐着,一声也不吭,没有人来替我说些话,我哭得心口疼,也不敢说出来,还要硬着头皮去哄我母亲不要生气了,所以,简宁,我从小到大都没什么朋友,小时候他们惧怕我母亲强悍,没有人敢和我玩,长大了,我父亲又要我去跟权臣家的孩子交朋友,让我以后路上多个朋友。我不喜欢,也不愿意,这些事当真成了我的心魔,虽不致命,也不会让我疯癫,只是日日消磨我,我那时候可觉得,活着真累。”
  “我这就去给夫人出气,”唐煦遥霎时间冷下脸来,“夫人等我。”
  “瞧你这急性子,跟你小时候一样,抱着我哄时温柔,放下我就不由分说地找人打架去了。”
  美人不许他起身,强意搂着他的颈子,让他安静下来,吓唬他:“那你现在就走,后面的事我就不说了。”
  “夫人说,”唐煦遥果真乖了许多,眼神柔和下来,也不急着要去给江翎瑜出气了,倒是央求他多说些,“我很想知道的。”
  “从保定府回来,我的身子一直不好,你为我熬着一宿又一宿的,有几次我成心说些不好听的欺负着你,也是想逗一逗你,你总是一愣,然后才笑着来抱我,我总觉得你是强颜欢笑,每次看你这样心里都难受,我就想着,以后都不这样了,我怕你介怀我是这样的性子,再也不爱我了。”
  美人再说时,突然扑进唐煦遥怀里,紧紧地抱着他,喉间染了些哭腔:“我自幼到如今,心里将你当作英雄看待,幼时被打骂,放在现在许是小事一桩,可在孩子眼里,就是天大的事,只有你不在乎我母亲那样凶悍,愿意跟我玩耍,我年纪太小,宿在王府时,在你怀里哭,你也不嫌我吵闹,我很怕你真的不爱我了,所以想乖些,让你不要那么累了,你倒天天来问我的心事,非要我提起来,越说就越不容易忘,哼,都怪你。”
  美人装着娇气,嗔怪唐煦遥,其实侧着头,在偷偷地用手抹眼睛,唐煦遥早已察觉,不过没有声张,温声哄着怀里的美人:“是怪我,早也没发现你心里不舒服,一天到晚都傻乎乎的,以后有事就告诉我,你还不信我能帮你摆平不是?我不会办案子,可疼爱我夫人,谁也别想比我更认真,你别把事都压在心上,你本来身子就不好,哪个太医过来,都告诉我不许你胡思乱想,劳神费力的,病不好养。”
  “我不要你帮我摆平,”江翎瑜伏在唐煦遥怀里,一直掉眼泪,“我只想忘了就好了,现在互不打扰,我要和你过安静的日子。”
  “我的宝贝夫人,都哭成花猫了,让我亲亲,我哄一哄,”唐煦遥捧着美人的小脸,见他眼下都是泪痕,唇瓣凑上去,轻轻地为他吻掉,柔声哄着,“你跟我过日子,谁也不会勉强谁,更不许你勉强你自己,忘不了的就是心病,我觉得,就是我没帮你出了气,你让我去说一说,他们来找你认错,许是你心里就舒服些呢。”
  “不要,我不要看到他们。”
  美人又扑进唐煦遥怀里,哭着说:“我再也不想见到他们了,大疫之后,我母亲对我很好,我以为是她爱我了,不曾想只是补偿,既然只是补偿而已,又不是真心疼爱我,那我也不在乎了。”
  “我也真是想不明白,要是我们家有你这样漂亮可爱的孩子,一定得当宝贝供起来,你且看我父母,都不是亲的,都这样围着你转,你可不知道,你有多招人稀罕,你的生父生母竟然如此狠心。”
  唐煦遥揉揉江翎瑜的脑袋,低眉,亲吻他的额发:“无妨,你尚且未嫁到王府,我父母就待你比待我更好,过了门得爱成什么样了?心肝宝贝,以前的事,你就交给我去办,不必回头,你的苦日子自与我重逢就结束了,再也不会有了,往后都是很甜的,我的家就是你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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