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嗯?”
  廖无春觉得骆青山鲜表露出如此看法,感觉又好笑,又好奇,问他:“那副将说,我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我的提督大人,”骆青山挠头,“人各有志,总不能因为暂时不顺路就不在一起走了,天地之间,没有谁生来就该听谁的话,面对皇上,你听他说话,就没有腹诽的时候?想必我的提督大人是最看不上让谁惟命是从的人了。”
  “这话可不能乱说,”廖无春让骆青山给气笑了,抬手捂住他的唇,“坏死了,就知道给我惹事。”
  “不惹事,不惹事,”骆青山眯起笑眼,抓着廖无春的手猛亲了几下,“如此一来,我可算是给提督大人谋了思路?”
  “小机灵鬼,真有你的。”
  廖无春解了心结,站直了身子,抬头看看天色:“天快亮了,又是一场恶战,我恨不得再也不来林同村。”
  “没事,这都是多少年前的........等会子,”骆青山曾跟随唐煦遥在边关夜间作战,练得视力极佳,跟廖无春答话这会子,见过去一个影子,地上还多了一团什么东西,“提督大人,有人来过吗,我见它似乎在地上扔了什么?”
  “我没看见,这会子正在黎明之前,也太黑了,什么都看不清,”廖无春听骆青山说有人,登时寒毛直立,大着胆子出谋划策,“要不,带上几个人,到前面去看看?”
  第247章
  “我去吧, 前头太黑,”骆青山下意识握住腰间佩剑的剑柄,“提督大人, 我去去就回。”
  “毓照理, 你跟上去。”
  廖无春放心不下骆青山, 亲手为他递上火把,嘱咐他:“要是情形不好, 不要起冲突,快些回来。”
  “知道了,提督大人。”骆青山没急着接过火把, 而是揉了揉廖无春的脑袋,望着他一笑。
  廖无春抿唇,低下头,忽然有些难为情。
  原来爱和暂时的欢愉,感觉上竟相差这么多。
  骆青山手持火把上前, 见地上摆着的不过是一只死鸡,细细看去,脖颈上创口还有血在流淌, 豆粒大的眼睛完全睁着, 骆青山想用手摸下子, 试试这血还热不热, 判断这鸡是不是现杀的, 让毓照理拦住:“副将,万不可触碰,只怕这血里有毒,到时可就不好办了。”
  “头领所言极是,”骆青山讪讪抽回手, 从边上捡了根木棍,扒拉死鸡时,发现它身上穿着十几根银针,脖子上有,腿上也有,翅膀里也藏着些许,排布很怪,骆青山实在看不明白,就问毓照理,“头领,你有头绪没有,为何在这只鸡身上刺入这么多针?”
  毓照理摇摇头:“回副将大人的话,其实我也不太懂,看样子仿佛是一些跟仪式有关系的东西,云习渊倒是经手过这样的事,要是他在,说不定还能探讨一下。”
  “那怎么办,”骆青山侧头看他,“把这鸡带回去,让他们看看?”
  “不妥,”毓照理回绝,“那人刚才来提醒过,天亮之前不能靠近林同村一步,想必这也是跟林同村此时进行的事有关,扎满了针的死鸡扔在路上,还是派专人前来,当着这么多官府车马冒险来扔,定是仪式中的重要环节,要是他们发现这鸡动过位置,说不定咱们就危险了。”
  “也是,我办事甚是粗糙,”骆青山憨笑,“麻烦你们多担待。”
  “您言重了。”
  毓照理也笑:“我们当是吃这碗饭的,自然得面面俱到。”
  远处的廖无春隐约能听见他们在聊些什么,不过不太清楚就是了,即便是片刻功夫,廖无春也觉得太久,唤他们道:“快些回来吧,那太黑了,不宜久留。”
  骆青山听着廖无春唤自己回来,乐颠颠地跑过去:“提督大人。”
  “发现什么了?”
  廖无春抱着肩膀,身子不自觉贴上去,不大明显地依偎骆青山怀里:“我见你们还说了会子话呢。”
  “远处是一只死鸡,身上刺了许多银针,我不明白这是做什么用处。”
  骆青山挠挠头:“这才问了毓头领。”
  “研究出什么没有?”
  廖无春问:“何不带来让我看看?”
  “回主子的话,”毓照理替骆青山解释此事,“我是担心破了林同村人的规矩,才拦着副将大人挪动那死物,此事是怪我的。”
  “怪你做什么,都是该好好考虑的。”
  廖无春眯眼,话虽是跟毓照理说,视线却是对上他的眼:“去吧,好好护着江大人他们,雷火司的名号,可不是白在你身上挂着的。”
  毓照理作揖:“是。”
  此事之后,夜里还算宁静,骆青山的眼睛早已适应黑暗,四处时而有黑影攒动,不过他都没有声张,只把廖无春搂在怀里,唇瓣贴近他的耳骨,小声道:“这里不太平,提督大人,在末将怀里会很安全的。”
  廖无春一开始是很紧张的,生怕江翎瑜他们出事,但后来见马车四周围了很多将士,也就放心了,跟骆青山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顺便也是借此提神,免得瞌睡。
  所以这一日,廖无春的话很多,骆青山从未见过他如此健谈,心下觉得他很可爱。
  不过一个时辰,天方破晓,廖无春此时才真知道这里有多么荒凉,竟然连一声鸡叫都没有。
  马车内,江翎瑜睡得很不舒服,总是隔一阵子就醒过来,唐煦遥这些日子累得太狠,抱着江翎瑜都睡得很熟,适逢两个都睡着,廖无春去叩门:“将军,大人,该醒醒了,天方破晓,外头也支起锅来,正烧着热水,一会子做些早上吃的,待煮好了就来叫您和江大人。”
  唐煦遥先一步被敲门声惊醒,下意识先摸摸江翎瑜的额头,生怕他受寒发起高热来,掌心贴了片刻,并未发现不妥,才放心答话:“好,多谢无春了。”
  廖无春走后,唐煦遥就轻拍着美人的背,柔声唤他:“霖儿,醒一醒。”
  “天亮了?”
  美人睁开眼,见是唐煦遥,先伸着手臂要他抱:“夫君。”
  “哎,”唐煦遥应声,将美人搂得很紧,“宝贝,夜里睡得如何?”
  “不好,我总是惊醒。”
  美人揉着眼睛:“头疼,腰也不舒服了。”
  “咱们简单探一下村子就回去。”
  唐煦遥哄他:“到时候回府好好地睡一觉。”
  “出去看看吧,”美人微蹙着眉,“这半宿真是太累了,早知道救不了孩子,我可不费这个力气了,又自责,皇帝有什么事都不告诉我,到了才说不让进去,再折回去又不划算,你叔叔什么时候才能改了这个臭毛病。”
  “好好,回去我说他。”
  唐煦遥娇惯美人,对他百依百顺,答应之后,也劝他宽心:“不能搭救那两个孩子的事,你不必太放在心上了,林同村情况复杂,初有失踪案,就折损了一名武将和他当时带去的全部人手,皇帝那时就为此勃然大怒,如今,这些将士都是奉旨护送你我的,只要你我前去,他们必定跟随,假如我们违抗皇命,真有个三长两短,咱俩侥幸捡了条命,那些将士出事了,咱们回来也是要定罪的,这不关他当初做出说是你我过失抵一次罚的承诺,林同村的案子另算。”
  “再说了,”唐煦遥冷哼一声,“那两个孩子也不是第一次被皇帝放弃在林同村的了,两三年前,也有一个镖局在那出事,七八个人和运送的财物全部失踪在了林同村,财物的主人家报官,这事闹大之后,本来太傅要去办的,皇帝拦着不许,此案概不受理,他觉得寻常百姓的命,不可以与官员相比,他时常做出这样的事,虽不对,你我也不能去评判他,只好听话,只要林同村存在大琰一天,就会有更多遇险的人被他放弃,山海可平,人心难改。”
  “那我在夜里做的决定是没有错的,林同村的案子,我会彻查到底,为了大琰的百姓,”江翎瑜很是认真,“夫君,我们会联手将那些信奉邪神的恶棍绳之以法的。”
  “嗯,为了我的夫人,为了大琰的百姓。”
  唐煦遥握着美人冰凉的手:“我愿意听命于夫人,为夫人所驱驰。”
  话毕,江翎瑜就从唐煦遥腿上下来,推开马车门,唐煦遥见状拦着他,自己先一步下去,再来接他,生怕他身子娇嫩,磕着碰着的,免不了疼上很久。
  江翎瑜让唐煦遥扶着下来,众将士来给两个人请安,应付过了这些礼节,江翎瑜好奇地走到那口锅旁,指着里头的东西问:“这是什么,好香啊。”
  “回江大人的话,是面汤,”一个拿着大勺子的将士答,“我们听闻江大人腹疾严重,过夜又没地方用膳,故而带了越冬的白菜,在校场提前擀好的面条,还有腊肉,做些热乎的,让江大人和主帅用早膳。”
  “多谢,”江翎瑜看看四周,又问,“可是,这么多人,够吃吗?”
  唐煦遥揽着美人的肩,柔声说:“江大人,你要吃些垫垫,我还不饿,剩下的都让孩子们吃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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