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适时唐煦遥回来,手掌上还托着毛茸茸的小狐狸,它还没睡醒, 眼睛眯着,身子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的,到了床前,将狐狸送到江翎瑜怀里,见他甚是欣喜,唐煦遥也很高兴:“我刚才见你皱眉,想着你是有烦心事了,将我们这宝贝带过来,倒也能哄一哄你。”
“小宝贝,”江翎瑜小心翼翼地抱住狐狸,揉揉它身上热乎乎的茸毛,“还没睡醒呢?”
“狐狸真小,”唐煦遥指着小狐狸身上杂色的毛,柔声告诉江翎瑜,“夫人看,这狐狸的胎毛还没褪呢,待它长大些,就不是这样黄乎乎的了,当真成了一只白狐。”
“真的?”
美人轻笑:“我倒说,怎么捡来的时候,身上都是杂色的毛,那么像个小狗崽。”
“等小狐狸长大,”唐煦遥搂着美人的肩,难得像孩子似的说话,“我可否把夫人娶进门,我真想与你做真正的夫妻。”
小狐狸听不懂江翎瑜和唐煦遥在说什么,只是很喜欢他们,贪恋他们温暖的怀抱,本来都要醒了,蜷在江翎瑜温热的心口前挪动几下,又闭上眼睛睡着了,样子很是乖巧。
“我好喜欢它呀,”美人笑意盎然,抱着小狐狸站起来,脚丫踩着柔软的床褥,走到唐煦遥面前,俯身钻进唐煦遥暖热的臂弯里,感觉他结实有力的手臂将自己牢牢抱住,顺势偎进他怀里,“夫君,你也一辈子这样抱着我吧?”
“好,”唐煦遥吻着美人的眉心,“只要夫人喜欢,我做什么都好。”
美人勾唇笑笑,将耳骨枕在唐煦遥肩上,似是阖上眼歇息,唐煦遥见他如此没精打采,有些担心:“腹痛还没好些?”
美人不语,轻轻摇头。
“我揉揉,”唐煦遥哄着美人,绕着他的细腰的手伸远些,轻轻摸着他的胃,“这里疼?”
美人睁大眼睛:“嗯。”
“一会子我叫唐礼煲些汤来,让夫人喝了暖身子,要是还疼,就得服药了。”
唐煦遥柔声与美人商量,灼热的掌心在他腹部揉搓,那常年握兵器的大手,抚着他的胃时力道轻得不能再轻,唐煦遥爱他,像捧着易碎的玉器,哄着他时柔声细语:“宝贝,想喝什么样的汤,鸡汤,还是猪骨的?”
“想喝上次除夕夜里那样的。”
江翎瑜记不得那一盅汤叫什么名字,回忆着说:“里面有鸡肉,鱼胶,还有干鲍来着,好鲜。”
“哦,那我知道了。”
唐煦遥答应美人:“待唐礼送完荷花酥回来交差,我就把这事告诉他。”
“夫君,”江翎瑜实有心事,愁情深重,怀里抱着心爱的小狐狸也不能缓释,微微蹙着眉,“为何那案卷上什么都没写,只写尸体状貌了,可叫我怎么查,时隔多年,人证物证都没了。”
“原来夫人是为此事发愁?”
唐煦遥也叹气:“我这么一外行人,也能觉察夫人此案难办,我也觉得,奉一书旧事重提,是皇帝给他传话,旁敲侧击让你去查出来,夫人可不要以为,衙门里的左膀右臂就是好人,祝寒山是不错的,奉一书我倒觉得,不像那么回事。”
“我何尝不知,”江翎瑜有些不悦,“你可听见奉一书直接跟我说,这卷宗放在刑部已经很久了,只有悬案的卷宗刑部才会储存,结案的都会转移到别处。”
唐煦遥思索片刻,俊眉一抬,像是有了什么主意,可故意不说,先问江翎瑜的意思:“夫人意下如何?”
“什么夫人夫人的,我看你是心里有了法子。”
美人伸出雪白的指头,轻轻戳着唐煦遥的鼻尖:“是谁家的小狗天天想要分担我的辛劳,还不快告诉我?”
“当然是宝贝夫人家的小狗了。”
唐煦遥张口轻咬美人的指尖,故意伸舌头舔舐几下,含含糊糊地说:“夫人香香的。”
“咦,”江翎瑜倒没嫌弃唐煦遥,只是将湿润的指尖贴在唐煦遥鼻子上,蹭着他的口水,“那我的小狗是臭臭的。”
唐煦遥不认,抱着美人倒在床上,挤进他怀里撒娇:“我不臭,夫人最喜欢我了,不可以喜欢别人。”
“傻子,我不喜欢你,我去喜欢谁呢,你可是陪着我长大的宁儿哥哥,”美人由着唐煦遥挤在自己臂弯边上,半个身子都伏在自己怀里,还揉揉他的脑袋,满眼怜爱,“小狗,快说呀,你有什么法子?”
“就是装傻,非要等着皇帝找你,非让你把这案子办了才成,”唐煦遥这回倒是清醒得很,“历朝历代素来能者多劳,身强体壮者也难免积劳成疾,更何况夫人身子自幼就不好,给他们费心费力的,把你累着,皇帝顶多口头嘉奖,说两句好话,再赏些银子,再大的封赏也换不回你的身子不是?以后有事少担,揣着明白装糊涂,就算他们明示也装听不懂,奉一书,区区一个侍郎,也敢做你的主?”
“夫君说得是,”江翎瑜闻言又开心了,“我还是太像我父亲了,好像欠他们的,随口暗示就那样卖命,实则是自己不必管的事,这样不好,我得改,不该我管的事,我可不管了,既然遗留案子是在我父亲做刑部尚书时,如今旧事重提,就快些去找我父亲做。”
“不愧是夫人,”唐煦遥笑吟吟的,“精明者,思绪就是通透,那是我这样粗笨的糙人可比的。”
“还糙人。”
江翎瑜有意将手探进唐煦遥的领子,抚着他颈下的肌肤,调笑他:“也就是手糙些,这身子还不是怪细腻的。”
江翎瑜闹着玩,手何时下重了都不自知,碰到唐煦遥伤过的骨头,倏地一阵刺痛,唐煦遥皱起眉头,按住江翎瑜发凉的手:“夫人,轻些。”
“心口疼了?”
江翎瑜忙为唐煦遥揉揉心口,手上太过慌乱,都惊醒了怀里的狐狸,不过没注意到狐狸睁眼,光是担心唐煦遥了:“对不起。”
唐煦遥都习惯了,不碰胸骨时就不疼,自然是没事的,可他听美人道歉,很是不愿意,强意按住美人塞进自己领子里的素手:“夫人一道歉,我就疼起来了,夫人摸,这心跳得多快。”
江翎瑜一开始还没想明白,以为是唐煦遥真的难受了,急着想要为他找些止疼的法子:“夫君,我去叫大夫好不好?”
“不用,”唐煦遥傻笑,“我亲亲夫人就会好的。”
江翎瑜一下子怔住,见唐煦遥笑得没羞没臊,才知道是自己被诓了,也不生气,歪着头气他:“不给亲,一天一宿都不让你亲,下次再骗我,我就不跟你睡了。”
“没有,”唐煦遥委屈起来,“刚才真疼来着,只是骨伤难愈,不碰就没事,没骗夫人。”
江翎瑜知他为人,到这地步绝不撒谎,于是扬起下巴,主动去亲吻他,软唇相贴,很自然地张口伸了舌头,温热软糯,相互勾缠,吻得很轻柔。
江翎瑜想与他多吻一阵子,故而吻得轻,这样,心悸就不是很厉害。
小狐狸贪睡,就算江翎瑜的手时不时挪动,也还在睡,江翎瑜跟唐煦遥吻过,困劲就上来了,今日上朝起得实在是太早了,就劝着唐煦遥也睡,就这么着,待嘱咐过唐礼午膳煲汤后,二人相拥,小狐狸在中间,一起挤在被窝里,实在温馨美满。
同时刻,紫禁城内,皇帝听闻江翎瑜和唐煦遥走了,就把奉一书叫过来问话。
崇明帝问:“之前朕嘱咐你的事,你可都说给江大人了?”
“圣上,这........”
奉一书有些为难:“圣上,恕臣直言,臣没有直接说,这样的话,也没法跟尚书大人明示啊,毕竟那桩案子是在江太傅做尚书时出的,十年悬案,早已物是人非,如今尚书大人不过才二十来岁,年纪尚小,拿来硬塞给他,这不是难为这孩子了。”
崇明帝惯着江翎瑜,是因为他模样长得甜美可爱,除去皇亲国戚,其他官员只能说是五官端正些,皇帝也勾不起什么怜爱心思,被数落一顿,即便奉一书说得对,也十分不满:“奉爱卿,你是说,朕一直都在难为江爱卿么?”
奉一书低眉:“臣不敢。”
奉一书的答话,是文武百官在死谏后的统一答案,他们心里确实是这么认为的,言行不一,只是用来应付皇帝的把戏。
事已至此,崇明帝并没有什么话可说,事是自己想要扔给江翎瑜做的,别看他身形瘦削,病恹恹的,那神态里还真有些虎狼的凶狠,鹰的阴桀,这眼神,真不像是出自他那副绝美皮囊,所以崇明帝实有些怕江翎瑜的,想起来就不自觉地发怵,只好求别人来捎个话。
要说江翎瑜和唐煦遥是新派的官员,整饬贪官污吏的法子很是新奇,加之为人圆滑,去办事,基本茶过三巡就商量下来了,就是能屈能伸的,也可以背黑锅,就是必须要有些钱权交易,让他们觉得付出和回报对等就好。
那江怀和奉一书一类,就是旧派的,做事一板一眼,要是自己的错,那必然大大方方地认,不是他们的错,他们宁死都不会认,就算是皇帝求他们为自己背一下黑锅都无济于事,明示都不答应,更别说暗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