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唐煦遥点头:“是。”
“他有那样的头脑,将军可真是高看周竹深了。”
江翎瑜捂唇轻笑:“他就是蠢,见皇上唤将军侄儿,还觉得自己是长辈,也想教训将军两句过过瘾呢。”
“原来如此,”唐煦遥舒了口气,“那我放心了。”
“周竹深从来就不是有谋略的人,旻亲王让长女吃了这个亏,肯定是因为他够狠毒,能够做他的手中刀,只会杀人,不懂智取。”
江翎瑜在这早朝上,当真看透了周竹深,知道他只是个好狠斗勇的草包,顿时兴味尽失:“看来能和我们斗一斗的,只有青绿局的坛主一个人了。”
唐煦遥闻言先是“嗯”了声,陡然觉得不对,又疑惑道:“江大人怎么知道,青绿局的坛主只有一个人?”
“说实话,我是推测,”江翎瑜说,“青绿局的成员并不多,派来暗杀你我的不过三两个人,说明坛主是非常有谋略的,从他派遣的人来看,整个青绿局的排布是少而精的,人少,头领就不能多,古语有言,谋可寡不可众,口舌一多,难免有争执,大决策都是坛主一个人做,且他足够清醒,才能维持这个帮派一直都是来去无形。”
“江大人所言极是。”
唐煦遥苦笑:“不过,江大人谋略渊深,拿这个做玩物倒是没什么,江大人是有这个本事的,可我实在苦恼,此事不了,我何时能娶江大人过门。”
“这可是紫禁城呢,”美人见唐煦遥直白吐露心声,柔笑着,“将军不可说这样的话。”
“江大人可想到御花园看看。”
唐煦遥指着红墙里头:“看到远处的亭子了么,就在那处。”
江翎瑜顺着唐煦遥手指方向看,眉头微蹙:“和我们府上的花园子有什么区别?”
“没什么区别。”
唐煦遥说完又想了想,说:“就是御花园更大些,假山小池更多。”
“不去。”
江翎瑜见四下无人,牵起唐煦遥的手,快步往刑部走,娇声催促:“快些,将军,我还困着呢,办过案子,咱们回府睡觉去。”
江翎瑜娇美可爱,唐煦遥自是神魂颠倒的,十分宠溺他,乖乖跟着他前去,还说:“江大人可累么,我背着你走可好?”
江翎瑜闻言笑骂:“傻子,这成何体统。”
两个人边说,就到了刑部门口,奉一书迎上来:“尚书大人,将军。”
“今日还是你和祝寒山一起值守吗?”
江翎瑜依旧拉着唐煦遥的手:“这些日子是不是很忙?”
“寒山也在,最近还好,尚书大人。”
奉一书视若无睹,只带着两个人往衙门里走,边唤祝寒山:“寒山,江大人和将军到了。”
奉一书疏离些,祝寒山就热情些,看着江翎瑜和唐煦遥就问长问短。
“真定府还成吧,不及保定府凶险。”
江翎瑜从容坐在主官之位:“至少我和将军好好的回来了,案卷呢,拿上来给我看看。”
案卷就是那么回事,记载多是那几个人离开京师时的情形,时刻,没有太多的线索,故而江翎瑜大致翻看些,就扔在一边了,开口问:“查到哪了?”
“尚书大人,我们派人走访周边百姓。”
祝寒山说:“大部分还在外头,昨日夜里有三两个回来,吓得六神无主。”
江翎瑜顿时觉察不对劲,追问:“怎么?”
“走访百姓时,他们倒是知道了些线索,”祝寒山如实讲,“只是继续追踪的时候,走到了一处村落,里头空无一人,房屋黑黢黢的,远看竟如石碑。”
“怪不得。”
唐煦遥登时明白是什么吓着这些衙役的,接过话来:“他们路过的那个地方,当真不是住活人的。”
第202章
“怎么呢?”
江翎瑜满腹狐疑:“将军, 这可是在朝廷,话不能乱说。”
“没乱说,”唐煦遥依旧平和, “那个村子的事, 我十几岁时随父亲到南直隶学武回来, 路过时就见到了,大疫之中, 村内无一幸免,也没人敢去处置,漫山遍野的尸臭味, 现在十多年过去,保不住有居无定所的人前去借住,再说借住只是度日,又不管打扫,自然是极其脏乱, 看着分外可怖,故而这荒庙什么的,也像这村子, 于情于理, 算不得安妥, 今后外出巡案, 一日到不了地方, 也不该图省事住进去。”
“这样吗?”
江翎瑜了解一二,没被震慑,反倒兴味盎然:“今日咱们就去看看?”
唐煦遥皱眉,回绝江翎瑜:“今日不成,还是要做些准备的。”
“是啊, 尚书大人,”奉一书也跟着阻拦,“这地方确实如将军所说,荒无人烟,实际许是更凶险,没准早成了匪帮窝子,您即使有将军卫护,也很危险。”
江翎瑜见唐煦遥和奉一书接连来劝,是有些动摇了,暂未作答,心中还在寻思,真让他放弃今日就去那无人村落,还是因为祝寒山迟来的劝告。
“江大人,要不是公务在身,我倒是劝您这辈子也不要踏入那个村子。”
祝寒山说:“有人言每隔些日子,就有些人在那村子里失踪,或是直接暴尸荒野,野地离着村子也不甚远,关键是失踪的人并非是路过那地方的,还有那些死尸,衣着讲究,身上既没有盘缠,也没有通关文书,甚至还穿着在府上行走才穿的鞋,外出是不会穿的,此村落就在京师城门不远处,照理说穿的这么好,大抵是居住在紫禁城周围的公子哥,怎么前一日还在风月场寻欢作乐,转天就死了呢,真是毫无道理。”
祝寒山说到此处,欲言又止,江翎瑜的好奇心都被勾起来了,自然要问个清楚:“寒山,你为何将话说一半,有什么可担心的,全告诉我们就是。”
“尚书大人想听,那此事就不得不从多年前说起,那时刑部主官还是江太傅,奉大人在礼部,没有调来,故而江太傅身边只有我一个侍郎。”
祝寒山说:“那阵,就有件非常大的案子,是一位老爷在府上饮酒,喝多了,在花园里的草丛呕吐,吐完了还让管家来端水漱口,肠胃不适就不再喝酒了,回房睡觉,管家向来是守着主卧,静候主子的吩咐,这一宿鼾声如雷,与平时并无差别,结果第二日清晨老爷迟迟不起床,管家叫了几遍,房中都无应答,推门一看,屋里根本没有人,管家报官是先找了大理寺,大理寺束手无策,又来找了我们,收到消息已是午时,最后人是傍晚找到的,死在了那村子旁边的荒野里,身上只有寝衣,身子没受什么伤,可面目全非,眼珠子都抠出来了。”
“此话当真?”
江翎瑜跟唐煦遥面面相觑:“案子可顺利侦破?”
“没有,”祝寒山直言,“即便对案情抽丝剥茧易如反掌的江太傅接了案子,也束手无策,里面不合理的事情太多,就连用鬼神之说解释,都难言其怪异诡谲,侦办数月也毫无收获,直到今日依旧是一桩悬案,此后皇上不许百姓随便谈论此事,要是添油加醋,去数落朝廷的不好,对不起为此案尽心尽力的官员,民间不提,但听闻此处有事,皆是色变,案卷就放在此处,要是江大人好奇可以翻看。”
“将案卷找出来吧。”
江翎瑜在刑部坐了阵子,椅子和书案都冰凉,动了回府的念头,素手托腮,另一只手在案下,揪着身前的衣裳:“我带回府上看,此处寒冷,我有些受不住。”
唐煦遥听闻美人说冷,伸出手去,将他冰凉的指头攥进掌心里,低声问他:“不舒服吗?”
江翎瑜唇瓣轻启:“是有些。”
“那我们回府歇息,”唐煦遥俯身,唇瓣贴近美人的耳骨,轻语,“我为夫人暖肚子好不好?”
美人乖巧点头:“好。”
奉一书知趣去找案卷,唐煦遥则起身为美人整理大氅:“怪我疏忽,没给你带上一个暖手炉,看你这手凉的。”
“不用,带着麻烦,又怕热碳洒了,怪吓人的。”
江翎瑜沉默片刻,像是在寻思什么事,待唐煦遥快要给自己系好颈间绸带,大睁着眼睛,模样机灵俏皮:“将军,我想和你骑马回去。”
“可我今日是坐轿子出来的,没骑马。”
唐煦遥哄着他:“明日可好?”
江翎瑜有些失望,亮亮的眸子一下黯淡不少,但还是答应了:“好。”
江翎瑜究竟还是模样甜美,性子更是招人稀罕,不管到了哪,都有长辈疼爱,奉一书跟祝寒山的年岁跟江怀差不离,虽是江翎瑜的下属,可还是把他当孩子看,祝寒山实在不忍心看他这样失望,就跟唐煦遥提议:“将军,我上朝是骑马来的,拴在午门外头呢,要是您不嫌弃我的坐骑非良种,您也可以骑着回去,带着您常骑着的汗血马来接江大人。”
“那甚好。”
唐煦遥向祝寒山道谢后就要走,都快迈过门槛了,又折回来,抱了抱江翎瑜:“等我,很快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