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唐煦遥把这湿润之处悉数舔了,抿在口中仔细地尝,确实有血腥味,恍然明白,原来江翎瑜一直将血拼命往下咽。
江翎瑜没有得到期望中的湿吻,生起气来,翻着眼睛瞧唐煦遥,他伸手要抱,江翎瑜也躲开,不许他碰到自己的身子,一声也不吭。
“夫人,是我不好,”唐煦遥这阵子知道江翎瑜呕血之症没有好转,心里焦急,央求着他,“你别生气。”
“现在知道求我了?”
江翎瑜阴沉着眉眼,从唐煦遥怀里挣开,扶着腰躺下:“既然你不愿意,那我不跟你亲热了,爱找谁就找谁去。”
“夫人,先别躺,”唐煦遥不顾美人推搡,跪着扶他起来,他那素手虽纤瘦,掌心的力气一点也不小,撞在心口的旧伤上是真的疼,重锤砸着似的了,呼吸都不畅快,唐煦遥不禁手一抖,还是强意抱稳了美人,“莫让血呛了嗓子。”
“我打着你心口上的伤了么?”
江翎瑜性子忽然软下来,主动坐回唐煦遥怀里,隔着衣裳去摸他颈下的伤痕,小声问:“疼不疼?”
唐煦遥喘了几口粗气,冲着美人轻轻摇头:“不疼。”
“不疼?”
江翎瑜皱眉,因唐煦遥欺瞒自己有些不悦,质问他:“那你的手抖什么?”
“夫人,我这就认真地吻你,刚才是我不好。”唐煦遥捧着美人的脸颊,微微张口抿住美人干涩的唇肉,舌头越往他齿内探,里头的腥甜味就越重,唐煦遥实在心疼他一身的病,越缠着他的舌头,眼圈就越红热,吻到最后连自己的唇齿都染了他的血。
江翎瑜一只手压在床褥上,就在身后,撑住自己,为着坐得更稳些,另一只手则摸着胸口,安抚里头一阵阵的钝痛,江翎瑜尚未察觉自己口角溢出鲜血,脸色苍悴得像是油尽灯枯,还笑话唐煦遥:“就亲这么一会,真是白长一身腱子肉了。”
“夫人,咱们今天还是走吧,”唐煦遥跪着,从怀里拿了白帕子,拿指头捏成尖,帮江翎瑜拭去脸颊上的殷红,“不要勉强自己了。”
第174章
“我不走, ”江翎瑜捂着胃,一头撞进唐煦遥怀里,弱声撒娇, “路那么破, 马车还快, 再把我颠死了。”
“不许瞎说。”
唐煦遥脸色不大好看了:“我夫人要活到一千岁。”
江翎瑜挑起秀眉:“?”
“那行,我活到九千岁去。”
江翎瑜顺着话头逗唐煦遥:“你哪天见我成了一头大乌龟, 吓死你。”
唐煦遥还想佯装气愤,但江翎瑜很会调笑,没忍住, 当着他的面就笑了。
“我还不知道你,”江翎瑜抬起手捏捏唐煦遥的脸,他体寒,这一到冬天,他的指尖碰在唐煦遥肌肤上, 就凉森森的,不过他冷得惯了,不自知觉, 只顾着想些关于爱人的事, “这世上就数你最疼爱我, 你从来不会这样看着我的, 就是装的。”
“是从不会这样看着夫人, ”唐煦遥将美人冰凉的手包在掌心里拢着,轻轻摩挲着为他暖手,“只是,夫人时常不爱惜身子,我也会生气, 一开始我性子太直,有什么就说什么,好几次气得你心里不舒服,从那以后我就不舍得说了,就这么慢慢地熬着,我还真把这直脾气改了。”
“你自幼多病,日日圈在那江府里头,我都怕把你闷坏了。”
唐煦遥喉间轻叹:“如今又知道你母亲曾虐打你,父亲也纵容她的恶行,我就更舍不得说了,我想你与我在一起时,能忘掉从前所有的苦,就像小时候你我能够在回廊里聊上一个下午的天似的,那阵子还不懂成亲,也没牵手没搂抱,就肩并肩坐着说话,很平常,也很高兴。”
“夫君,”江翎瑜身上疼着的地方太多,做什么动作都要慢慢的才行,故而花了些功夫,才搂住了唐煦遥的腰,软声回他话,“以后我爱惜身子,你别生闷气了。”
“夫人真好。”
唐煦遥勾唇:“夫人出此言哄我,我每次想起来,都要开心许久。”
“你爱听我就天天说。”
江翎瑜自觉说了这许久的话,真是太累了,半个身子都倚在唐煦遥臂弯里,肩和腰都靠得很结实,轻轻地打上一个哈欠,口中咕哝:“我好困,我要在夫君怀里睡上一整天,偷这一日的闲,多难,回了京师,见完了宾客见皇帝,还有我没办完的案子,想想就头大。”
“睡吧。”
唐煦遥偏着头,吻了吻美人的眉心,发觉他身子下滑,还特意将手臂捆得紧了些:“我抱着你。”
唐煦遥哄着江翎瑜睡下,自己也困得厉害,往后坐了些,怀里抱着江翎瑜,也不敢睡太熟了,就将脑袋倚在床围子上,眯一小会,卧房里头格外安静,要说平时不上朝,他二人卧房里的蜡烛是日夜不断的,烧化了一支就再续上,故而这卧房比其他的屋子都暖和,偶尔有风顺着窗户缝隙进来了,吹得火苗微微作响,他二人就是一对福星,身上带着些宏大而慈悲的气场,住到哪里,不管多么凶险,也能将这房舍内外染得静谧祥和。
廖无春那边则不然,他自幼无父无母,让皇帝一手提拔成东厂提督,多疑敏感是刻在骨子里的,有钱了也改不了没钱时候酿成的毛病,骨头里的悲哀,岂是金子能洗干净的,所以廖无春的心里时常不大好受,他怀疑任何人,甚至是江翎瑜,他在紫禁城的住处小而阴暗,多年习惯,他在私宅里也不爱掌灯,这原本风水就有问题的宅院,让他住得更是阴森。
屋里很整洁,被褥都叠得好好的,但这光影,实在让人觉得这卧室像极了牢房,四周很有些冤魂的气息。
廖无春以为自己要藏在这些漆黑的角落里一辈子了,直到今日骆青山跟着他进来。
骆青山受不了鬼气森森的地方,执意在廖无春卧房里多点了几盏灯,小小的屋子亮极了,骆青山抱着胳膊,环视四处:“提督,这才像咱们的家。”
“副将,我不习惯。”
廖无春坐在床上,人有些局促:“太亮了,我习惯在漆黑的地方生活,也不叫生活,我是觉得,只能算是活着。”
“这日子里,四处漆黑,那怎么能算过好了呢。”
骆青山坐在廖无春身边,劝着他:“提督大人,要是心里压着事,您就告诉我,希望我能为您分担些。”
廖无春抱着骆青山的腰,与他一起躺到床上去,两个人紧紧地搂抱,单是躺下,其余什么都没做,廖无春陷在他温暖的臂弯里,脑袋里全然没有从前那些私情杂念,甚至觉得,睡在骆青山的怀里就十分知足了,那些出格的情爱之事,想都不愿意想。
“这是我自己的事,副将每日在校场奔忙,”廖无春阖上眼,嗅着骆青山贴身寝衣上的皂液味,衣料还有些硬,这气味,廖无春喜欢得紧,虚声说,“我不愿意再让副将为我劳神费力了。”
“提督大人,”骆青山见廖无春只是躺着,也不解开衣裳,很是疑惑,越说越脸红,“您不……就是不与我亲热吗?就,我是说,比较出格的那样亲热的法子。”
“不必,能与副将抱在一起睡上一宿。”
廖无春忽然笑了:“不瞒副将说,我死而无憾。”
活到将近三十,廖无春这些年没爹没娘没亲友,在大路上讨过饭,挨过打,受过委屈,本来以为这一生无望了,廖无春爱玩,顺理成章觉得本能的冲动就是爱意,结果真正的爱一下子就到眼前了,所有以爱为名的假象全部破碎。
在床上干那些事,廖无春猛地意识到,跟纯正的爱一点关系都没有,要非说有点,那就是沾喜欢的边,还不算是真的喜欢。
好事来得太突然了,廖无春觉得老天爷真是离奇又反常,都怀疑是自己快要死了,是老天爷觉得自己太可悲了,活这么多年没见识过爱是什么样的,所以降下垂怜?上路之前见见多次擦肩而过的恋人,再吃上一口热饭,和骆青山在一起,廖无春这辈子确实没有什么遗憾了。
廖无春终生难以释怀的东西本就是爱。
廖无春不知道,也没空去想,全部身心都用来记住在骆青山怀里的感觉。
骆青山闻言有些不悦:“提督大人,您……”
不等骆青山的话说完,莫羡急匆匆地来敲门,着拳头挥地甚重,将门敲地梆梆响,口中还嚷嚷着:“主子,大事不好了。”
“你他娘的是不是有病。”
廖无春就那点事,想跟骆青山抱着睡一会,也想和他试试那种只穿着寝衣在床上相拥的感觉,就让莫羡给搅黄了,廖无春气不打一处来:“你给我说,是什么大事,事不大你瞎狗娘养的叫我,我今天非要给你脑袋剁下来。”
“真是大事,真是。”
莫羡吓得嘴里直拌蒜,话都说不清了:“章平,自戕了,不知是从哪找到的柴刀,砍了自己的脖子。”
“什么?”
廖无春一下子坐起来:“人死了吗?”
“李道长在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