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江翎瑜娇笑,随口嗔了句“坏狗”,就要将衣裳撩起,给唐煦遥看看胀着的腹部,衣摆刚掀半截,外头敲门又响了,那陌生的男子说:“二位大人,现在去浴室么?”
第162章
“你先进来, ”江翎瑜软卧在唐煦遥怀里,为着看看来人是谁,撒了个谎, “我跟我夫君的换洗衣裳, 难不成还要我们自己搬过去?”
“我........”
外头的人迟疑片刻就回话了:“好, 老爷,我这就进来。”
江翎瑜闻声, 与唐煦遥面面相觑,眉头紧皱,小声说:“此人不对, 江玉和唐礼向来是叫我主子和夫人,现在只叫夫人了,怎么会有这样的称呼?”
“嗯,”唐煦遥怀抱着江翎瑜安抚,低下头, 唇瓣在他耳际轻启,“夫人莫怕,有我见机行事。”
唐煦遥话音刚落, 卧房里有什么“咯吱”一声, 随后室内卷起狂风, 还夹杂着沙尘, 迷了江翎瑜的眼睛, 江翎瑜唇间“呜”了声,挤在唐煦遥颈下,蜷着身子。
唐煦遥抱紧怀里的江翎瑜,撩起眼皮,看清来人, 登时松了口气:“毓头领?”
“嗯,”毓照理关好窗子,站在床边,腰挺得很直,但站姿不是很随意,甚是严肃,似是备战,此时门还没响,先小声地解释一句,“将军,此人有诈,我和云习渊筛查过江府仆役人数,跟江玉报上来的对不上。”
江翎瑜揉好了眼睛,循声望着毓照理,问他:“差几个?”
“三个,”毓照理拧紧眉头,“但现在,我只确定了一个人,就是门口的那个。”
“让我看看他们。”
江翎瑜坐直了身子:“我能认出江府带来的每个仆役。”
“大人,”毓照理不敢置信,“您此话当真?”
“当真,”江翎瑜说,“他们也都是各自父母家的孩子,送到我这来,日夜不归家地伺候我,我当然要对他们好些,每个人我都认识,有家中贫困的,我还会多给些月钱,叫他们拿回去,为年迈的父母购置粮食。”
“我不曾拿他们当作下人看待,当然会记住每个人的名字,这是他们应有的尊严。”
江翎瑜撩起眼皮,望着毓照理:“待会子,毓头领去把所有人集结过来,让我看一看就好。”
江翎瑜既然有此信心,那毓照理就不再发愁之后的事,因为所有与之相关的,都已经让他们提前交代清楚,封锁府邸,明暗哨岗来回巡视,不允许任何一个人从这里逃出去,这就是毓照理和云习渊能成为廖无春身后猛将的原因,东厂十大暗卫,每一个都是优中选优,精中选精,人中龙凤,俊秀英朗,无可匹敌。
这几乎是整个大琰的精英。
要是他们有更好些的出身,说不定,也是江翎瑜和唐煦遥这样的人物,受功受赏,威名赫赫。
可惜人生是没有如果的,从来都没有。
毓照理从前的时候,会经常这样想,不过他已经年过半百,从前为着江湖门派卖命,中途遇江怀剿匪,所有弟兄都被送到东厂受刑,还是廖无春赏识自己,留了自己一条命,不算招安朝廷,但至少有口饭吃,就顺理成章认廖无春做了主子。
毓照理年过半百,历经风霜,早就知道江翎瑜是江怀的儿子,第一眼见他,那与故人相似的眉眼,心中五味杂陈,只是不敢表露,这阵子,脑海又浮现些自己被江怀命人擒住的情形,不过是转瞬即逝,他毕竟年长,在绝对的恩威面前,放不下的事也要放下,他懂得轻重。
自从毓照理翻进卧房来,这大门一直都没有响过,他脑袋里很乱,想得那么多,盯着江翎瑜发着愣,这个档口,门忽然“吱呀”一声响,随后卷来风沙,那人进来,身上穿着江府仆役的袍子,面容却很是陌生。
这么久,他不知道是去做了什么准备,可这进来,一见床边站着毓照理,倒是不见他常用的烟袋锅,心里忽然慌了,想往后退,让唐煦遥喝住:“做什么去?”
“回老爷的话,”他顿住脚步,嗓音有点发颤,“我,我疏忽,今日风大,不该备下热水的,我这就去吩咐。”
“你当你是谁啊,王八蛋,”江翎瑜张口就骂,“敢吩咐本部院的人,不知羞臊的东西,毓头领,把他给本部院抓起来!”
他没想到江翎瑜一眼就识破自己的身份,扭头要跑,让毓照理一把抓住,从袖子里甩出烟袋锅,照着他的脑袋就砸,一个猛子把人砸倒在地,仰躺着,手脚抽搐。
“别把人打死了,”江翎瑜有些无奈地笑,“咱们还得问话呢。”
“江大人,请您放心,”毓照理回头看看,自己心里也有点没底了,蹲下试探他的鼻息,发现没死,长舒一口气,“我自有分寸。”
“拖出去,”江翎瑜捂着腹部起身,“劳毓头领把江府的人都叫来,我要一一查看。”
毓照理提着那人的脖领子,点点头:“是。”
人提出去,江翎瑜让唐煦遥搂抱着,也算是半借力的,这样慢慢出去,风依旧很大,宅子里莫名氤氲着一股怪异的味道,像是用火烧肉的味道,里头还夹杂着一丝臭味。
江翎瑜只是觉得味道很怪,并不知道这具体是什么,原本沉静的唐煦遥忽然变了脸色,瞪圆了眼睛审视四周,好像要找到气味的源头,左看右看,最终确定不远处的,处在风口上的浴室,那后头有个烧柴火的地方。
“不好,夫人,”唐煦遥下意识朝着那迈了一步,恍然回过神,发觉江翎瑜还在怀里,就停下来和他说话,“被换了的仆役,大抵是保不住了。”
“什么?”
江翎瑜不明所以:“这是为何?”
“我在边疆打仗时,曾遇到军中时疫,须得焚烧死难者的尸身,”唐煦遥回忆说,“当时黄沙裹挟,风打着旋地吹,营帐里都是这个味道,这就是,用烈火焚尸的气味。”
“该死的东西,”江翎瑜大怒,甩开唐煦遥的手走上前,一脚踏在那人的脸颊上,骨头“咯嘣”一声碎裂,他愣了片刻,就哀嚎起来,“你伤我江府的仆役,真是给你脸了!”
江翎瑜从不手软,这怪异的气味弥漫,江翎瑜就愈发地生气,对着凶手拳打脚踢,疯了似地踩踏他的全身,直到血肉模糊,唐煦遥不阻拦,就静静地站在他身后。
江翎瑜能有多大的力气,尽管把人踩踏出血了,那人的气息也很足,并不到濒死之际,这时候云习渊来报,说是江玉和唐礼都晕倒在厨房里了,像是中了歹人的计,江玉怀里还紧紧护着瑟瑟发抖的小狐狸,满眼惊悸,不知为何,里头还有些泪水,他们去厨房,原本就是想给小狐狸些吃的,狗拴在远处,本来是毓照理去驯养的,也没及时来护主,一切都是那么凑巧。
“江玉和唐礼怎么样?”
江翎瑜着了急:“还好吗?”
云习渊答:“那道士去看过,说没事,只是中了些迷散,躺在床上歇息半天就能醒来,想必这伙人来的时候,没有带毒。”
“你们带毒了吗,”江翎瑜杀心暴起,“我不要立刻致命的,我要那种能让人痛苦不堪的,与五脏俱碎之感相仿。”
云习渊笑笑:“自然,待我去给江大人拿来。”
云习渊去拿药的功夫,江翎瑜已经认出来,江府带来的家丁里少了三个,一个和善的老者,一个总向唐礼请教厨艺的青壮年,总是笑着跟江翎瑜问好,还有一个胆小的,但是勤勤恳恳的青壮年,一见着江翎瑜就害怕,边后退边问安,还硬挤出一个笑来。
江翎瑜从来都没有刁难过他们,唐礼这人向来温和,更喜欢那个年轻的家丁仆役,此事一出,唐煦遥说他们都凶多吉少,江翎瑜心里一下子疼起来。
“烧,”江翎瑜吼着,“用慢毒,我还要活活烧死他们!”
第163章
云习渊见江翎瑜情绪不好, 唐煦遥在他身边安抚,自己什么都没说,只拿着药瓶子上去, 让那人张嘴, 他不肯吃下药粉, 云习渊就打开瓶子,把药洒在他眼睛里, 还是硬灌下去些。
江翎瑜既确定人数,那也就好找了,因为集结后的队伍, 算上刚才那个,也是正正好好差了两个人,不在场的家丁仆役,一定就是案犯。
“给我狠狠地灌,”江翎瑜再次甩开唐煦遥的手, 他的身子经不住急火,已经气得步履踉跄,从云习渊手里夺过药瓶, 将瓶口塞到那人嘴里, 江翎瑜这一路受过太多的委屈了, 平时不发作, 现在得了契机, 哭得梨花带雨,但下手是拼了命的,不顾药粉被风吹得四散,蹲下来掐住那人的颈子:“你凭什么杀我的人,我问你, 凭什么杀我的人!”
一行人见江翎瑜气成这样,想上前阻拦,又被他喝退,唐煦遥心下担忧他脆弱的身子,思索几次,也没上前去,也任着江翎瑜发泄怒火。
唐煦遥觉得江翎瑜太委屈了,也太可怜,众人只见他位及伯爵,荣华富贵,出行八抬大轿,没人去想一想,他才二十二岁,恶疾缠身,本该远离朝堂,安心养病度日,如今数次遇袭,屡次病重,初入朝廷结识的第一个亲信何蓉被周竹深害死了,要是没有廖无春细致入微地安排人手,想必自己和江翎瑜也已经黄泉销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