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不成,夫人,”唐煦遥极力克制着本能的冲动,垂了眼帘,只将额头与美人软嫩的脸颊蹭了蹭,“你心疾犯了,受不住情爱之事,待明日可好?”
江翎瑜皱眉,很不愿意,攥着唐煦遥的衣领子,不依不饶的:“夫君如何这样忍得住了?我要夫君亲我,现在就要。”
“乖宝贝,明日再要。”
唐煦遥受不了江翎瑜娇滴滴的小模样,心里的冲动如烈火焚烧似的,只好咬着牙强忍,片刻之后,才与美人说:“你的心脏经不住的,今夜说什么都不能亲热。”
江翎瑜软哼一声,佯装生气,耍起小性子,不管怎么闹,唐煦遥就是无动于衷,只抱着美人的身子,免得他摔下床去伤着了,就连江翎瑜主动上去咬住他的唇,他也绝不回应,不张口,也不像往常似的伸出湿热的舌头。
江翎瑜渐渐安静下来,就愣愣地盯着唐煦遥,江翎瑜从来没有被这样回绝过,即便是刚认识,明着结下梁子时,贸然钻进唐煦遥怀里,依旧有回应,被那样结实的手臂紧紧抱着,这么想着,江翎瑜忽然委屈起来,美目蓄满了热泪,皱着眉就要哭,唐煦遥一下子心软了,心尖上那块肉像是被钝刀割了似的那么疼,若有若无的,心痛连绵不绝,顾不上消解,只知道要把他消瘦的身子揉进怀里,这次主动吻着他的唇,急忙哄他:“夫人,怎么哭了,对不起,是我不好。”
“夫君怎么不爱我了,”江翎瑜睁大了美目,泪珠顺着白腻的眼尾滚落,“你从来不会不理我的。”
“是我错了,宝贝,不哭了好不好?”唐煦遥倒不知竟是这个惹哭了江翎瑜,勾着指头为美人拭泪,又怕手掌边缘的茧子磨着他,就凑上去,将他眼尾的泪痕吻掉,有些蹭在舌尖上,温热苦咸,唐煦遥连美人的眼泪都要仔细地尝,再咽下去,才算心满意足。
唐煦遥实在太爱江翎瑜了,他留下的任何东西,还有任何与他相关的一切,唐煦遥都要拼命记住,要牢牢攥在手心里才行。
唐煦遥像是什么都不要了一样,也忘了自己,他心里只有江翎瑜。
自江翎瑜掉了眼泪,唐煦遥一直在努力弥补,又亲又哄着的,江翎瑜也就不哭了,只是喉间还有些抽噎,窝在唐煦遥怀里,薄背起伏,眼尾,两腮,还有唇瓣都是嫩红的,美得实在让人心惊。
唐煦遥只要瞥上一眼,都不免心猿意马,手都抖了。
唐煦遥才说不欺负江翎瑜了,可这一下,好像一下子回到小时候,江翎瑜六七岁,五官十分甜美可爱,脸肉嘟嘟的,机灵活泼,不如现在娇媚,衣衫半敞,半阖眼皮,细瘦的素手常抚着心腹,如今这病容美艳至极,比青梅竹马时,倒差了些味道,那时唐煦遥最喜欢惹哭他了,见他眼睛红红的,心下登时荡起涟漪,只是不知晓道道涟漪就是心动,喜欢看他这模样就是了。
“我何其有幸,”唐煦遥口中喃喃些没头没尾的话,“与我幼时就喜欢着的人在一起了。”
“你倒是没骗我。”
江翎瑜情绪已经稳了些,想着从自己贸然撞进唐煦遥怀里,到不明不白地与他搅在一起,相识几天就搂抱着睡觉了,不禁发笑,顺理成章接上话了:“我细想着从前,草率地就向你投怀送抱,我只知权术,不懂情爱,只觉得你待我好,我从未抱过其他男子和女子,只在曾我母亲怀里撒娇,那时的异样之感我还记得很清楚,你疼爱我,我就什么都想给你,如此一来,竟赌对了。”
“我是看你第一眼就喜欢了,”唐煦遥揉揉美人的脑袋,说时满眼宠溺,“与病榻上的你对视,我心跳得那样厉害,如此本能的情感,不会是假的。”
唐煦遥是受万人敬仰的大帅,将军本性即是忠义,不负皇天后土,不负众望,天命,皇命尚且不负,那江翎瑜是他的毕生所爱,又怎么能负呢。
唐煦遥一定会把江翎瑜爱得很好很好。
“那夫君这么爱我,还如此克制着?还不吻我,不和我亲热。”
江翎瑜攥着唐煦遥的大手,压在心口上,嗔着他:“克制多难受,是不是,夫君?”
“要是我负你,自然不克制。”
唐煦遥说:“你病重如此,我明知你受不住剧烈的情爱之事,还只为自己欢愉,不在意你的安危,这不是负你是什么?”
江翎瑜毕竟年纪小,更是让唐煦遥惯得骄纵,许多道理根本是不愿意听的,但闻此言,抿了抿唇,一下子没了话,才知唐煦遥用心良苦,忍不住将他抱紧了,虽未说什么,动作可亲昵得很,鼻尖抵着他的脸颊,嗅着他肌肤上的气味,匀面膏也是木樨香的,闻着淡淡的香气,引得江翎瑜犯起困来。
唐煦遥怀里暖和,江翎瑜困意更是不可收拾,眼皮慢慢阖上,没一会子就在唐煦遥怀里睡熟了,好像还做了梦,红润的唇瓣轻启,时而有些温咛。
“小狐狸,嘴里吧唧什么呢。”唐煦遥觉得江翎瑜实在是太可爱了,见他睡得安稳,宠溺至极,险些笑出声来,终究是忍住了,抱着他憨憨地傻笑,只是静默,怕惊醒怀里的爱人,索性连烛火都不去吹了,房内明火如昼,两个人也能睡得着,是习惯了。
天色很晚了,已然到了前半夜,除了江翎瑜和唐煦遥的卧房内亮着,再显赫些的,就只有真定府知府刘勍的宅邸里灯火通明了,他急得睡不着,把提刑按察使叫来商量对策。
刘勍认为江翎瑜是个劲敌,但提刑按察使不那么以为,他打着哈欠,整个身子都摊在太师椅上,肥硕的肚皮都要顺着腰带流下来了,打哈欠打得满眼泪珠:“要我说,你再派个人过去,把江翎瑜杀了,之前那个事出的,肯定是歪打正着了,你说里头的奇门阵法也改了,刺客不可能找不到人啊。”
提刑按察使章平,如今用的是死去官吏的名字,他到底叫什么,不详,也没人知道。
总之他就认为,江翎瑜能揪出凶犯和细作,完完全全就是机缘巧合,并非他神通广大,智谋过人。
“好像在你眼里,谁都是傻子。”
刘勍有些愠怒,跟云习渊积累的脾气,全撒在章平身上:“江翎瑜再不济也是江怀的儿子,江怀啊,你不知道他在任时杀了多少官吏?再说,要是江翎瑜刚上任之际,你说他不成也就算了,现在他可是破获保定府大案了,单是犯罪官吏押送回去,浩浩荡荡的队伍,比护送他们的五军都督府大军相平,名声可是响当当的,说他威震四海都不为过,世上哪来这么多巧合,上来就能刺中大员的命脉?”
章平脸上挂不住了,他平时最讨厌别人说他不如谁,这下子脾气上来,也吼着:“哪来这么多奇人,别不过江怀,还不是你们废物,我倒要看看,江翎瑜是什么东西,任是谁都杀不了他?”
“随你便吧,爱杀就杀,”刘勍蔑笑一声,“反正你惹事,别找到我身上就是了。”
章平狂妄自大,此时刘勍算是彻底看清了他,真不靠谱,心下已经生出想要将他祭出去的想法,只是还不能撕破脸,要是他真能杀了江翎瑜,也不失为一件好事,章平也就依然能被利用。
所以刘勍在等。
后半夜,提刑按察使章平回府,同时刻,江翎瑜与唐煦遥房内,红烛也逐渐燃尽了,唐煦遥火力壮,这些日子也是担心江翎瑜的,老睡不好,火攻五脏,哪哪都不太好受,但仰赖事情不大,抱着江翎瑜睡了这半宿,好了些,就是容易嗓子难受,睡得干渴,时不时就要起来喝水。
江翎瑜睡得真好,唐煦遥醒转许久了,生怕搅扰他,故而一直没喝水,嗓子痒得不行了,抱着江翎瑜就咳起来,一时间还停不了,越咳越重,这么大的动静,江翎瑜自是会惊醒的,迷迷糊糊地抬起手给唐煦遥抚胸口,口中软喃:“夫君,嗓子怎么不好了?”
唐煦遥稳了些,勉强能说句话:“我吵醒夫人,夫人倒不生气,真是爱我。”
“你可是我夫君,吵醒我是因为你病了,我心疼还来不及,竟还生气?”
江翎瑜闻言横眉,清醒了大半:“我还是不是人了?”
“夫人莫这样说,”唐煦遥咳着,急忙服软,“怪我,怪我。”
“先喝些水吧,”江翎瑜伸手就要去摸床头矮柜上放置的水碗,“我说这些日子,你在我府上也是,为何老在矮柜上放一碗水,原来是你嗓子不好了,怎么不说呢,病了净是自己忍着,真是的。”
唐煦遥随口说着:“又不是什么大事,夫人不必挂心。”
江翎瑜探身子去摸水碗,此时腰疼,胃里还胀痛,身子一动就牵扯许多病痛之处,冷不防的这么一下,江翎瑜经不住,轻呼一声就倒回床上,抱着微微胀着的肚子。
夫人都这样了,唐煦遥自是连水也不喝了,俯身去安抚他,才将他半热不热的手拿开,就在这转头的片刻,屋里好似突然起了阵风,所有明烛“砰”地一声熄灭,卧房内登时陷入黑暗和寂静之中。
唐煦遥极力保持镇定,先用自己身子挡住江翎瑜,完完全全地保护好,做好最坏的打算,爆喝一声:“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