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江翎瑜自是不服气的,崇明帝觉得撕破脸皮还不是时候,那江翎瑜就自己先撕一半,引诱大鱼自愿上钩,或者叫狗急跳墙也行,把靠吃下去的金银财宝权,全部吐出来。
  崇明帝自知理亏,发现周竹深是一切恶事的始作俑者也没能及时为江翎瑜撑腰,思来想去,就由着他去吧。
  江翎瑜又数落了几句,终究是气虚体弱,话说得颇为艰难,就紧着告病回去了,周竹深到底要怎么处置,他也懒得理,离开四时观前,高功找人来接替服侍崇明帝参拜,自己则送着江翎瑜和唐煦遥出去。
  临行前,江翎瑜问了高功的姓名,高功只说自己姓温,下次有了事再来,只来喊温高功就是。
  江翎瑜身子不适,轿夫们很自觉地将轿子抬得特别稳当,今日地上余雪未消,外头刮风,也冷极了,江翎瑜握在轿内的凳子上,一手捂着心口,眼皮慢慢阖上,另一只手的掌心搭在膝间,形容很是疲惫。
  不知这轿子晃晃悠悠了多久才稳稳落地,美人还没来得及睁开眼,唐煦遥就来迎了,半个身子都探入轿子内,伸出双手搂抱美人虚软的身子:“宝贝,起来些好不好,夫君抱着回去。”
  江翎瑜很听话,握住唐煦遥伸过来的手,借力欠身,不料没能站稳,一个踉跄摔进唐煦遥怀里,正好被他稳稳抱住,顺势拿小臂将美人温热的腿弯抵住,抬起来横抱着,往卧房走,边问:“夫人这是怎么了,可是真的让那亲王气坏身子了?”
  “我自然是真的生气,”江翎瑜很不舒服,让唐煦遥抱在怀里也捂着心口,掌心时而贴合,轻轻地为自己揉一揉,安抚一下乱撞的心脏,虚声开口,“乖乖,我真的好委屈。”
  “我知道夫人委屈,”唐煦遥走到卧房门前,看着江玉把门推开,把美人慢慢搁在床上的时候,也向他保证,“我会亲手杀了他。”
  美人一躺下就侧过身子来,骨节分明的素手摸着心口,疼得直皱眉,也没明说,另一只手握住唐煦遥的腕子,柔声说:“乖乖待我真好。”
  “夫人睡吧,”唐煦遥坐在床边,拿开美人发凉的手,换自己的覆上去,“我给夫人温着心口。”
  “揉,”江翎瑜抱过被子来,还有一部分夹在腿间,扔得铺了满床,反正不是在身上,拽着唐煦遥的手往床上拽,“乖乖,躺在我身边揉好不好,呜,乖乖,我心口痛。”
  唐煦遥一直忧心美人的病,现在美人难受得躺不踏实,额角还渗出了冷汗,更心焦了,紧着忙着爬上床,从背后搂住他,伸出一条胳膊让他枕,另一只手则摊开了给他按揉软薄的心口,覆在根根肋骨上揉搓时,也记得避开他伤着的地方。
  “呃.......乖乖,我好难受,”江翎瑜辗转反侧许久,就是不见好,皱着眉翻身过来,钻进唐煦遥怀里,抱着他健硕的腰身,唇也开始发白了,指尖直掐唐煦遥胸前的衣襟,“我好痛。”
  唐煦遥见这情形不对,疑心是美人心疾发作,先是拿了一粒药送进美人口中,让他压在舌根下,跪在床上,伸手托住美人的背和腿弯,把人从床上捞起来,送进怀里之际才发现,他的肢体又是松软无力,忙把唐礼喊来:“去叫朱太医,夫人不好了。”
  唐礼口中“哎”了两三声,急急忙忙地就去了,等太医这阵子,唐煦遥把美人拿被子裹成襁褓里的婴儿,又拍又摇得哄着:“夫人乖,一会太医就来,再撑一下。”
  美人眼皮半阖着,注视唐煦遥许久,被子里温暖,摇摇晃晃的,又酝酿了些睡意,鼻尖和雪腮也有些泛红了,忽然轻扯唇角,冲着唐煦遥甜甜一笑,柔声唤他:“乖乖。”
  “嗯,”唐煦遥低头亲吻美人的额头,“夫人好受些吗?”
  “好受些了,”美人笑时露出些皓齿,唇角有两个深酒窝,上头的两颗犬齿也露出来了,他长得甜,这犬齿实在为他增添些俏皮,他的眼珠黑黑的,即使不将眼睛睁大,双眼皮的痕迹也是很深的,如此玉人,正冲着唐煦遥闻声轻咛,“乖乖,你会不会永远这样哄着我入睡呀?”
  “会,”唐煦遥唇角含笑,“只要夫人喜欢。”
  美人眯起双眼,虚声试探:“那........你会不会听我的话呀?”
  唐煦遥有问必答,很是笃定:“听。”
  “好,”江翎瑜虽心脏不适,还是很开心,“明日小年,交杯酒是一定要喝的。”
  “夫人。”
  唐煦遥苦着脸:“我不想让你喝,你会胃疼的。”
  “要喝的,胃疼也得喝,成婚怎么可以不喝酒?”
  江翎瑜问他:“乖乖,你们从前常喝什么酒?”
  “不是,”唐煦遥很诧异,“宝贝,你怎么知道我以前爱喝酒的?”
  “你可还记得你第一次来看我,就我不让你摸肚子,你还是摸了的那一次。”
  江翎瑜回忆说:“你满身的酒气,但不难闻。”
  “啊?”
  唐煦遥挠挠头:“我还特地换了衣裳。”
  “快说,”江翎瑜抱着唐煦遥的手臂,将软嫩的脸颊也贴上去,“我想知道。”
  “莲花白。”
  唐煦遥小时候高烧不退,好了以后老记不住事,喝酒还是最近几年迷上的,隐约还能想起来些:“我们是常喝莲花白的,那酒清香,不甚辣口。”
  “那我们就喝莲花白,”美人摸着心脏,不顾唐煦遥阻拦,铁了心要喝这酒,“喝过酒之后,我就会一直叫你夫君了。”
  唐煦遥正要答话,朱太医提着药箱进来,江翎瑜倏地缄口,生怕他听见,装着很乖的样子,朱太医进来了以后连招呼都没打,把药箱搁在矮柜上,打开翻找针盒,屋子里静寂许久,在他终于找到盛放银针的器具时开了口:“柱国大人,我给您按肚子时疼不疼?”
  江翎瑜“嗯”了声:“特别疼。”
  “其实我觉得还是不够疼,”朱太医不敢对二位大员脸色阴沉,那也没怎么笑,也算是明确地表示自己不大高兴,“要是真疼得厉害,柱国大人怎么敢喝酒,命都不要了?”
  第119章
  江翎瑜见朱太医恼, 他可不恼,还饶有兴味:“你听见了?”
  “是啊,”朱太医找出一会子要用的针, 在一张红布上整齐地排开, “您声音怪大的, 那还能听不见。”
  “你可成婚了,”江翎瑜一脸认真, “有家室了吗?”
  朱太医点头:“回大人的话,有了。”
  江翎瑜难得一本正经地跟朱太医有来有回的说话:“成婚不喝交杯酒,什么时候喝, 在地底下吗?”
  朱太医闻言就没了答话,也是想到江翎瑜和唐煦遥频繁遭毒害,虽身世显赫,却实打实地是一对苦命鸳鸯,免得得罪人, 就先给江翎瑜扎针温止心痛,才隔着衣料扎上两针,江翎瑜再度开口:“我们是私定终身, 我想你也听明白了, 这确实不是什么好事, 你可知道, 这许是我这辈子只能喝一次交杯酒了, 皇上指婚,说是撮合我和将军的金玉良缘,我只怕是没有命和我心爱的将军共赴洞房花烛夜。”
  “好了,霖儿,”唐煦遥低头轻吻美人的眉心, 温声哄着他,“霖儿不怕,你我一定会喝上第二次交杯酒的。”
  朱太医见美人将话说到了这个份上,越发觉得自己刚才态度实在是差,不分青红皂白就苛责,既然话都说开了,忙与他道歉:“柱国大人,是我不懂事了,嘴笨就算了,还不知道问一问缘由,柱国大人莫生气了,明日我在太医院,与太医院使一同值守,时刻待命,要是大人饮酒,胃里不适得厉害,来叫我就是。”
  江翎瑜懒得追究这些不大不小的冒犯,点点头:“嗯。”
  说话间,针就都扎上了,扎了针不行,还要等许久,江翎瑜心脏跳得急促,很不好受,抬起手攥一攥唐煦遥的指头,弱声唤他:“乖乖。”
  “嗯,”唐煦遥觉得美人喉间声息很小,就侧过头,耳骨凑近美人有些干涩的唇瓣,“夫人怎么了?”
  “小乖乖,”美人疲惫极了,阖上双眼,“我想躺下。”
  “好。”唐煦遥将怀里虚弱的美人放下,还仔细地护着他身上的针,银针如丝,挪动时还微微弹动,美人肌肤软薄嫩白,裹着青色的血脉,素手冰凉,心口还是很热的,唐煦遥喜欢触碰他温软的心腹,抱着他躺下后,掌心摸着他脐周的软肉,还吻了吻眼前那肉乎乎的唇,闻上去觉得有些干涩,于是抿在口中,帮着他润一润。
  美人撩起眼皮:“乖乖,你亲我了?”
  唐煦遥“嗯”了声:“夫人不喜欢吗?”
  “喜欢,”美人眉头轻蹙,柔声向唐煦遥索吻,“还想和乖乖亲。”
  “扎完针就亲,”唐煦遥将被子拽上来,覆在江翎瑜下腹处,生怕他凉着了,顺势支着身子卧在他身边,掌心在美人脐周压着,隔着被子轻轻抚摸,“夫人睡一会,待醒来,心脏就不疼了。”
  江翎瑜与唐煦遥对视,将信将疑:“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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