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好好,这就睡,”唐煦遥掌心托着美人的后颈,怀抱着他哄着,“真是贪睡的小猫儿。”
江翎瑜轻扯唇瓣,闭着眼睛在唐煦遥怀里咕哝:“呜,我好困,乖乖怎么还不抱着我躺下?”
“等会子,我想着叫人给你做些早膳,”唐煦遥随手帮美人梳开打了结扣的长发,“朱太医嘱咐过我,不许我惯着你,尤其是不许老是空着肚子,不想吃也得吃。”
美人睁开眼,和唐煦遥对视,凶不过他,于是讪讪放弃抵抗:“那吃什么?”
“银耳桂圆红枣羹,”唐煦遥忽然柔声笑了,“你最爱吃的甜汤。”
“真的?”
美人又惊又喜,很开心,抱着唐煦遥撒娇:“乖乖,你不是不让我吃甜的吗?”
“以前是我不懂,父母说吃甜太多不好,我就总觉得不好,其实这些性温的东西,虽甜,确实很能养你的病的。”
唐煦遥大大方方承认错误,抚着美人披散在颈后的长发:“是怪我不找那些大夫问清楚,助长我的偏见,还为此说过你,如此想来,实属是冤枉了你,夫人,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没事,你不要老是跟我说对不起。”
江翎瑜垂下眼帘,软嫩的唇瓣翘着:“我想和你好好过日子,想打打闹闹,高高兴兴的,你不要老是这样。”
“我听话,”唐煦遥一手护着美人的腹部,另一只手捧着他的背,扶他躺下,边柔声说,“我答应夫人。”
江翎瑜跟唐煦遥荣升伯爵之际,离着除夕还有半个月,自受了封,两个人就没再上过朝,一直在府上养病,说是卧床,其实是经常嬉闹,只要唐煦遥不犯狗脾气,吃美人的醋,小两口就如胶似漆的,日日形影不离,就算坐在床边,也要肩并肩的。
江翎瑜这几日特别听唐煦遥的话,乖乖用膳,早晚都是微微甜的果汤,什么银耳桂花羹,桂圆红枣羹,只有中午那一顿是吃咸的,跟着唐煦遥吃些煎鱼和米饭,还有些鲜虾面条,碰上不爱吃的也强吃,喝药,再苦也忍着泪咽下去,凡事出有因,唐煦遥心里知道,只是嘴上不说,江翎瑜这么听话,无非就是为了快点把肠胃养好些,要喝那交杯酒。
唐煦遥不愿意美人冒险喝酒,但他这样期盼着,也不忍心搅了他的兴致,思来想去,还是默许了。
一晃临近小年,廖无春下午还真来传旨了,让江翎瑜和唐煦遥准备华服,这个倒不必发愁,郡王早晨就差人送来了,想必是早知道信儿,随行的名单不长不短,熟人有平阳郡王,郡王妃,周竹深,不太熟的就是旻亲王,王妃,太傅和太傅夫人不在受邀之列,大名鼎鼎的大琰十二王,请是都请了,能不能来,真是另当别论。
毕竟这十二王里,除了位份高低,就是能否掌兵,不能掌兵的嫉妒掌兵的,谁都看谁不顺眼,兄弟不睦,崇明帝知道,他们可以不来,但不能不请。
平阳郡王是一定要去的,他想念唐煦遥,自他腿疾复发,又身陷火场,救出来时不省人事,平时二人关系不错,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时隔这么久,人祸频发,一句话都没说上了,郡王简直思念得睡不着觉。
那么一句道歉的话,平阳郡王在心里都已经重复几百遍了,只是还没有机会和儿子亲口说。
江翎瑜这些日子咳血,犯腹疾,磨人的病样样不落,气血亏得厉害,总是犯困,一睡就醒不过来,明日去四时观烧香,没精神可不行,路远,怎么走得动,随便吃几口燕窝羹就睡了,依旧畏寒怕冷,需得唐煦遥和他腹部相贴,这么暖着胃,才能睡得安稳,不然躺下不久就得惊醒了。
次日一早,天还没亮,江翎瑜就穿上郡王妃给缝制的衣裳,真是漂亮,料子是紫金浮光锦,光一映照,波光凛凛,像是从青如玉的水潭里扔了块石头,也像是弱火添柴,焰光跳跃,忽明忽暗,在往领子下头看,衣料上真是露了明晃晃的金线,前胸绣着麒麟,模样栩栩如生。金线,黄绸子,这样的东西照理说再大的官也不能使用,皇权不得僭越,这回不一样了,这料子织造一年只供六卷,平阳王府分得两卷,也是相当金贵,王妃却舍得用这样珍贵的布匹给江翎瑜做华服,想来心里热软,刚要跟唐煦遥说说此事,一回头,见他也穿上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衣裳,前胸绣的也是麒麟,江翎瑜走上前,摸摸他身上的补子:“乖乖,为何你我的都是绣了麒麟?”
“因为封爵了呀,小猫儿,”唐煦遥捏一捏美人软腻白嫩的脸蛋,温声跟他讲解,“大琰有律,公,侯,伯,驸马,补子都是绣麒麟的,这可不是官服,补子弄些飞禽走兽,还要区分官阶,能穿上华服的人,本来也不是一般文武百官可企及的。”
“郡王妃待我甚好,”江翎瑜眉头轻蹙,“她竟用这种料子为我缝制华服,好珍贵啊。”
“我的夫人是京师第一美人。”
唐煦遥搂着江翎瑜,不以为意:“要不是这样的好东西,价值连城,举世罕有,能配上我挚爱的宝贝吗?”
“坏死了,”江翎瑜脸颊泛红,在唐煦遥怀里娇腻,“你又说胡话了。”
“谁说胡话,你可不知,我是替你谦虚了。”
唐煦遥笑笑:“要是我说实话,你就是大琰第一美人。”
江翎瑜羞得捂着唇笑,边说唐煦遥骗人,攥起拳头轻轻锤他的心口,粉面含春,美得不能方物。
“明日就是小年了,”江翎瑜攥着唐煦遥的手晃一晃,“”
梳洗完毕,江翎瑜跟唐煦遥启程,半路碰见郡王和郡王妃,二人身着的华服也是一模一样的,不过郡王妃前胸绣着一朵大荷花。
当然穿的都一样,相同的衣裳色泽和面料,这也好分辨是一家人。
与平阳郡王和郡王妃再见面时,因为唐煦遥的腿好了,江翎瑜的脾气才缓和些,依次行礼:“父亲,母亲。”
郡王跟郡王妃还是很喜欢江翎瑜,对唐煦遥愧,对他也是愧,于是将他二人都揽在怀里,这样抱着。
亲热完,就得紧着再度启程去四时观了,路上还有积雪,观里也是,天蒙蒙亮,就有穿着靛蓝棉袍的道长拿着扫帚在门口清扫,小山静谧,扫帚划到石砖地上,发出“刷拉”的声响,其中一个,还是在文华殿救过江翎瑜的高功,和同门师弟一同扫雪,没有一点趾高气扬的架子,修习多年的道长,个个都温文尔雅,很是谦卑,说话柔声细语,从不出口苛责。
江翎瑜记不得自己是第几次向高功拜谢救命之恩了,多年来,时时刻刻,许多的瞬间,江翎瑜都觉得自己的信仰玄门没有错。
“哟,这是男人,还是女人啊?不会是本王的侄儿找来的夫人吧?”路上积雪颇多,轮子轧在上头没有声音,故而身后停了一辆马车,江翎瑜等人都不知道,直到这颇像地痞流氓的措辞出来,江翎瑜才回头看一看。
身后的人衣着华丽,身形不高,其貌不扬,是个不折不扣的酒囊饭袋,吃得脑满肠肥,跟平阳郡王这等高大英俊的男子比起来,他倒像个肥王八,炸着膀子走路。
江翎瑜猜到这人是个王爷了,心里好笑,很是疑惑,平阳郡王俊美,崇明帝长得不丑,这哪来的活王八,都是一个爹的孩子,怎么还有了天差地别?
唐煦遥把美人搂在怀里,让他别害怕,扬着下巴,眼皮耷拉下来,故意从高往低处看,唐煦遥本来就高壮,比郡王身形更长,更匀称,那王爷还没唐煦遥的肋骨高,如此一来,很像是看一条狗,皮笑肉不笑:“旻叔父,您来啦?”
旻亲王就是个混蛋,坏种,看见漂亮姑娘,公子就污言秽语,辱骂他们卖,身,到江翎瑜跟唐煦遥这事上,连正人君子都不太相信断袖能有真感情,坏种更不相信。
“你这孩子,找这种男不男女不女的玩意儿做什么,真丢唐家的脸。”
旻亲王满面油光,满腮横肉,看江翎瑜的眼神色迷迷的,一边破口大骂:“这样的就得上红艳阁当头牌,本王天天点名玩你,连个蛋都不会下,倒还让大将军娶咯。”
唐煦遥脸色急转直下,拳头握紧,“咯嘣”一声清响,眼神凶恶,把美人紧紧护在怀里。
“缘主,”高功扔下扫把,走上前来,“玄门清净地,不许说这样的腌臜话。”
“你算什么东西啊?”
旻亲王瞪着眼上前,抬手就要打高功:“谁敢管本王,你知道本王是.......哎哟.......他娘的。”
唐煦遥一把攥住旻亲王短粗的手腕拧了个圈,骨头“嘎啦”作响,不伤也难,边揍,边质问他:“你个杂种,说谁呢,知道为什么外头听不见有说我夫人话的吗?”
旻亲王疼得嗷嗷叫:“放手,你给本王放开!”
唐煦遥虚着眼睛,继续说:“说坏话的脏东西早就死了,你也想死吗?”
旻亲王嚎得凄厉,唐煦遥就是不松手,越拧越狠,就要是废了他的胳膊,江翎瑜已经冷着脸看了很久的戏了,见旻亲王疼得下跪求饶,江翎瑜快步走上前,抡圆了细嫩的胳膊,摊开手掌心,“啪”地一声掴在他满是横肉的肥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