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唐煦遥答应了:“你与我出生入死多时,如此要求,我能满足你,你也值得。”
  从骆青山府上出来,唐煦遥就驾马直奔校场,见到陈苍,他只瞥了两眼,不发一语。
  敢惦记主帅怀里的美人,他的青梅竹马,这几日陈苍冷静下来,与他对视之际,心里都发寒,感觉自己很难有好下场了。
  此时的郡王府,江翎瑜睡了一觉,一闭上眼就是何蓉的死状,他死不瞑目,睁着的眼睛就像是在盯着自己,好像再看他一会,就要开口说话了一样。
  江翎瑜猛然惊醒,卧房里没有人,天也正亮着,往后瞥了眼,就是厚厚的一摞书,从何宅里拿来的。
  江翎瑜反应过来,这是从凶宅带来的书,大抵是自己梦魇的缘由,感觉胃痛缓和了些,就捂着腹部起身坐在案前,一本本翻起来,想看看何蓉是不是在这些东西里藏了什么至关重要的线索,这才招来杀身之祸。
  江翎瑜一是破案心切,二是这凶宅的东西真拿不得,何蓉有冤是值得人同情,可他非要入梦妨人,江翎瑜就想尽快的拿去烧了,免得屋里不干净。
  江翎瑜翻着书,不知翻了多少本时,唐礼进来了,还给他披上大氅,送了暖炉,这些事做完,唐礼就开始在各处拾掇一下,进来的时候,江翎瑜好好的,正当唐礼要出去,一回身,江翎瑜都伏在桌子上了,刚才拿着的书扔在一边,细瘦的胳膊有些发颤,肯定不是累了,看这样子是疼得。
  “夫人,您怎么了?”
  唐礼慌忙过去瞧瞧江翎瑜:“是哪不好受了?”
  “唐礼,你扶我起来好不好?我想躺一会。”
  江翎瑜起不了身,细白的指头掐着腹中翻搅的地方,轻声说:“我本不想麻烦你,只是我胃疼得太厉害了。”
  “夫人言重了,我伺候着您是应该的,”唐礼知道江翎瑜洁癖,从怀里拿出白绢子垫在手上,这才扶着他起身,慢慢往床边走,“您可慢些,看着脚下别绊着。”
  江翎瑜躺下裹着被子也不行,疼得辗转反侧,直喘粗气,唐礼一看,疼成这样也不行啊,忙说:“我给您拿个汤婆子吧,搁在床褥里暖和,肚子里许是舒服些。”
  江翎瑜微微颔首:“有劳了。”
  唐礼多了句嘴:“夫人,请大夫来看看吧?”
  江翎瑜不愿意,当时就回绝,虚弱到说话喉间都有气息声:“不必,我厌烦生人,再说我也常常腹痛,习惯了,不看也没什么。”
  唐礼出去备汤婆子,抽空把这事跟王妃说了,她更是担心得紧,不等汤婆子弄好,先一步去了卧房里。
  江翎瑜正阖着眼,侧躺在厚实的被褥里,腹痛难熬,他雪白的指头掐着被子边沿,强忍着不吭声。
  门一响,江翎瑜以为是唐礼拿着东西过来了,他一病着就不爱说话,想着等唐礼催促再挪动,不想那人直接坐在床边,柔声唤自己:“霖儿?”
  王妃见江翎瑜脸色惨白,忍痛到了这个地步也不出声,心都快碎了,见江翎瑜睁眼,她忙说:“霖儿,你这么疼,母亲去给你请太医好不好?”
  江翎瑜本就不愿意麻烦郡王跟王妃,如今唐煦遥不在,更是如山的重恩,他有些诚惶诚恐:“霖儿不想麻烦母亲。”
  唐礼送了汤婆子,正要走,江翎瑜开口:“唐礼,劳你将这些东西先拿出去,堆放在人气旺盛的地方,这是我从凶宅带来的,不干净,缠得我老是梦魇。”
  唐礼对此事略懂,所以没多问就摞起来拿走了,门刚关上,王妃见江翎瑜不想见大夫,就先想法子让他好受些:“母亲给你揉揉肚子好吗?”
  江翎瑜有些不好意思,还是答应了:“谢谢母亲。”
  王妃的手细腻,尤其是掌心,隔着寝衣压在江翎瑜冷硬的腹部,很是柔软潮热,比唐煦遥揉得更仔细,更温和,就轻轻慢慢的,把江翎瑜胃里鼓起的筋结一个个地捻开。
  “你疼就说出来,不要忍着。”
  王妃满眼的慈爱,一边给江翎瑜按揉腹部,边说,“我何时看来,都觉得真是大好的姻缘,如今我的孩儿像你,你也像他,怪不得你们自幼就在一起玩。”
  江翎瑜见此机会,也问问王妃从前的事:“母亲,我听简宁说,我才生下来一个月,他就抱过我?”
  “嗯,他真是爱不释手,抱在怀里不给你母亲,我们都怕他摔着你,结果他自己就知道抱稳些,还会逗你笑,直到天色晚了,不得不回府,简宁才很不悦地把你还回去了。”
  王妃谈起这事就忍俊不禁:“我们以前也带他去过别人府上看刚满月的婴儿,他不喜欢,就躲在我们身后站着,在他这么二十多年里,襁褓里的孩子,单是抱了你。”
  “原来这么有缘分,”江翎瑜勾唇笑了,“他说他梦见了,我们之间的事,都是他梦到的。”
  王妃微微颔首:“老天爷自会成全有情人,这话一点也不假。”
  王妃照顾着江翎瑜,他倦了就睡一会,睡醒了有些精神,王妃就陪他聊天解闷,虽说从小到大见得不算多,江翎瑜也才刚喊了几天的母亲,跟王妃却真像亲母子一样。
  王妃也懂些医,指腹一直在江翎瑜胃里起的筋结上碾轧,接连不断地给他揉开,江翎瑜渐渐好受多了,虽还是胃痛,但终归是真的缓和了,到了晚上,就乖乖阖上眼,王妃柔声唱着哄孩子入睡的歌谣,轻拍着他。
  唐煦遥从校场回来,风风火火地推门就进,身上都是寒风的味,把王妃吓了一跳,江翎瑜倒是没有,因为一直在等他,心里早有准备。
  “母亲,”唐煦遥从唐礼那听说了自己走后的事,“霖儿怎么样了?”
  “我看着是没那么疼了。”
  王妃握着唐煦遥被冻得冰凉的手,合在掌心捂一捂:“你还真及时回来了,我看得出来,霖儿强撑着不睡就是等你。”
  “有劳母亲了,”唐煦遥见王妃把美人照顾得那么好,就偎在她怀里撒了个娇,“母亲真好。”
  “孩儿乖,和霖儿早些睡吧,都怪累的。”
  王妃这就要出去,不忘提醒唐煦遥:“你这一路也受冷了,我让唐礼煮些红糖水来,你喝了暖胃。”
  唐煦遥再应承几句,就急急忙忙来看江翎瑜,忌惮手凉没有摸他,隔着被子摸着他的肩侧:“霖儿,还疼得厉害吗?”
  “好多了,”江翎瑜想念唐煦遥得紧,自是也冲着他撒娇,“夫君再给我揉揉肚子好不好?”
  “哎,好,好。”唐煦遥一听美人喊自己夫君,乐开花了,急忙脱了官袍扔在一边,钻进被窝里,搓热掌心,抱着美人揉他腹中生冷的地方。
  江翎瑜窝在唐煦遥怀里,很是委屈:“简宁,你到校场去了好久,可是有别的公务了?”
  第104章
  “夫人真是神机妙算, ”唐煦遥如实说,“我没直接去校场,是先到骆青山那看了看, 确实耽搁些时候。”
  江翎瑜挑眉:“?”
  “你怕不是真成傻子了, ”江翎瑜似笑非笑, “中午的时候你不是告诉我了么,要去骆青山那, 我是问之后有没有事了?”
  “噢,我还真是忘了。”
  唐煦遥也跟着傻乐:“单是去了骆府,没别的事。”
  江翎瑜翻过身, 与唐煦遥面对面躺着,还往他怀里挤了挤:“他怎么样?”
  “精神不大好,多有些恍惚。”
  唐煦遥回忆:“他跟我说,看到异象的是他从小一起玩的伙伴,院外有些黑影, 歪着脑袋的,没有脑袋的,第二日咱们打开院门, 那些靠近墙壁的尸体就是那个样子。”
  江翎瑜长出一口气, 阖着眼皮偎在唐煦遥臂弯里:“何蓉死得冤。”
  “霖儿, ”唐煦遥想着江翎瑜说把书拿来了, 刚才回来时扫了一眼, 桌案那什么都没有,以为是自己看错了,还起来些,探头再去看看书案,“从何宅搬来那些书呢?”
  “搁到人气旺的地方了。”
  江翎瑜一想这事就头疼, 眉头皱着:“我做了一中午的噩梦,何蓉满身是血,直勾勾地看我,还是那副死不瞑目的样子,像是想跟我说什么,结果又什么都不说,要是真能告诉我什么也好,光在那动嘴,也不出声,看得我恼火。”
  唐煦遥不假思索,随口说:“也许他说不了吧,舌头被割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江翎瑜闻声,倏地睁了眼:“你说什么?”
  唐煦遥也没想到江翎瑜反应这么大,支支吾吾:“我,我猜的。”
  “那你可记着何蓉口角有没有瘀血了么?”
  江翎瑜认真起来:“还有别的地方,你记得多少?”
  “都.......”
  唐煦遥挠挠头:“都不记得了。”
  江翎瑜:“.........”
  “那明日再去一次,”江翎瑜说,“看看何蓉的尸身,我很想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被割了舌头。”
  深夜,廖无春的人驻守在何府,廖无春自己也难得没有回崇明帝身边伺候着,身边个个是精干,用不着他费心,灭口的宅子晦气不说,待着也无聊,索性就要回自己在紫禁城外的府上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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