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今日暖和些,”廖无春已经换上便装,回府推开卧房的门,就见茗儿站在门边迎接,握着他瘦削的肩,“为何不睡一会?”
  “万一主子回来呢。”
  茗儿笑靥含春,撞进廖无春怀里撒娇:“这可不是赶上了么?幸好没睡。”
  廖无春带上房门,看着茗儿为自己解起衣扣,拆得真是利索,廖无春握着他的手:“不能,我还要回紫禁城里去,没有时间,夜里再抱着你睡。”
  茗儿悻悻撒了手,正在赌气,廖无春又搂着他去床上:“躺着谈谈天?”
  茗儿边走,这才眉开眼笑:“这还差不多。”
  “平时没事也可以出去走走。”
  廖无春搂着茗儿清瘦的身子躺下,闭上眼睛慢慢揉着他的背,旁敲侧击:“待在府上多腻得慌,运气好些,没准能碰上周竹深。”
  “还用运气好,”茗儿一下听出廖无春明里暗里的话,盯着他颈间滚动的喉结,或多或少有些嗔怪,“主子说了,茗儿去做就是。”
  廖无春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但他对茗儿实在是太好了,茗儿真的喜欢他。
  所以茗儿有些怪他不懂情爱,明明都不着片缕地相拥入睡了,还是不能再离他近些吗?
  “乖,”廖无春似是看透茗儿那股失落,主动将他搂得更紧些,“睡吧,我抱着你。”
  廖无春要走时,正是一天中最暖和的时候,看着茗儿睡得特别熟了,侧躺在床上,廖无春刚往门口走了几步,又恋恋不舍地回头看,回去慢慢俯身,在茗儿温热的脸颊上吻了一下。
  “主子.........”
  茗儿忽然睁开眼睛,握着廖无春的手腕,说话声音倒不像是刚睡醒的,皱着眉:“茗儿想亲一亲主子的嘴唇。”
  廖无春怔了怔:“你想亲我?”
  廖无春这人是风流无度,玩够了就走,但真没有和任何人亲过嘴唇。
  “主子,茗儿想亲一下。”
  茗儿泪汪汪的:“茗儿喜欢主子。”
  后半句茗儿没说出来:主子不喜欢我,我也认了,只亲这一下,横死都能闭上眼。
  廖无春没有答话,脸上的表情也没什么变化,只是眼底闪过一丝惊诧,最后都归于平和。
  喜欢这个东西,谁都可以有的,它不值钱。
  尤其廖无春这个滥情种,心动更是廉价,可是与茗儿对视之间,下巴不自觉朝他凑过去,抿住他的唇瓣生涩地吻,从咬几下唇肉,再到舌头搅着,越吻越动情。
  茗儿是得偿所愿了,廖无春可不知道这个吻算什么东西,他也懒得想,就这样吧。
  廖无春最后舔了茗儿的唇瓣,缓缓起身:“我走了,夜里回来陪你。”
  他一走,茗儿伏在床榻上,泪霎时间涌出来,为了不惊扰府里的其他人,硬是死死咬住唇,不肯哭出一点声响。
  就趁着这个时候哭吧,茗儿比谁都清楚,这个吻之后,自己和廖无春终究是没结果的,他是自己的主子,永远都是,如今已是以下犯上了。
  擦干净眼泪,一会还有事要做。
  茗儿要做的事和朝政有关,如今这朝堂里遍地都是党羽,唐煦遥麾下的两个副将也不是傻子,做官前就四下结党,早就站稳了,这会子圣旨宣发,两个人午时在校场用过简单的饭食,就各自回府了,骆青山去找了何蓉,陈苍则去了周竹深府上。
  “首辅大人,”陈苍一脸的不耐烦,“你可听说江翎瑜去保定府的事了?”
  “听说了。”
  周竹深知道陈苍为什么来,等着他往下说,只问:“怎么了?”
  “皇帝为什么不选我去。”
  陈苍难掩嫉妒之色:“我哪哪都比骆青山好。”
  周竹深抿了口茶,敲打他:“你的对手只有骆青山么?”
  “我不在乎什么对手不对手,朝廷里斗来斗去,我很烦。”
  陈苍扔下茶碗,就跟周竹深直说了:“我想要江翎瑜。”
  周竹深一下子懵了:“啊?”
  这小子也是断袖?
  “别的事首辅大人不用管,我就是想要江翎瑜。”
  陈苍横眉立目:“你有什么办法,我可以用什么跟你交换?”
  周竹深眼珠转着,一边想条件,还不忘腹诽陈苍,真是蠢货,平白要个病秧子做什么?
  “这样吧,我能把江翎瑜送到你手里。”
  周竹深手里有一把折扇,现在合上,扇子头阵阵敲打手边的方桌:“但是代价要很大。”
  “你说就是,”陈苍说,“我想办法。”
  周竹深敲击动作骤停,喉间冷笑一声:“你想办法把唐煦遥杀了。”
  第72章
  “把唐煦遥杀了?”
  陈苍皱眉, 十分不敢置信:“你疯了?”
  “你不杀他,当着他的面抢江翎瑜,你就要死。”
  周竹深说:“我没跟你开玩笑, 给你两日权衡, 想清楚了就来找我。”
  陈苍翻着眼睛盯着周竹深看了一会, 一声不吭,直接起身离开。
  周竹深再次端起茶碗, 稍稍撬开盖子,嗅着明前龙井的清香味,含笑问站在身侧伺候着的管家:“周福, 你说世上可真的有这样的傻子?”
  周福笑笑:“老爷,说不准。”
  陈苍从周竹深府上出来,让匆匆赶来此处的茗儿碰见,陈苍并不认识他,两个人面对面走过, 无声无息,都没有多看对方一眼。
  陈苍刚走,茗儿想着这就回去等着廖无春, 不想又走了几步, 见骆青山进了一座挂着“何府”牌匾的深宅里。
  能结交骆青山这等武将的, 想必不是寻常人, 加上这三进三出的深宅大院, 绝非大众所有,不是官员就是权贵。
  姓何的官员?茗儿站着回忆了半晌,脑袋里忽然出现何蓉这个名字。
  工部侍郎,何蓉。
  茗儿猜的不错,那确实是何蓉的府邸, 想他的为官之路,与刘倪一样的出身寒微,真配得上学富五车之名,两朝老臣,一路攀到工部侍郎何其不易,骆青山是他的得意门生,从十二岁就跟随他学习诗书,二人关系密切,骆青山能对唐煦遥忠义至此,何蓉功不可没。
  “先生,”骆青山见了何蓉的面就跪,“近些日子可好吗?”
  “好好。”
  何蓉忙扶骆青山起来:“青山,你怎么来了,军中不忙了吗?”
  “学生正是为军中之事来。”
  骆青山起身,随着何蓉到了方桌侧的太师椅坐下:“先生,你可知道皇帝特奉刑部尚书为钦差大臣,与我们主帅到保定府的事?”
  何蓉点头:“知道。”
  “保定府知府刘倪与提刑按察使袁正贪赃枉法,皇帝下了圣旨,让学生带军前去封锁保定府,协助钦差大人查案。”
  骆青山面目生疑:“可是这样的事向来交给陈苍,皇上和主帅也由着他出风头,今日为何一下子落到学生头上了?”
  何蓉一听心里就有了数,敲打他:“你说,是皇上有可能知道内情,还是你们主帅唐将军知道内情?”
  骆青山耿直回话:“当然是我们主帅知道内情。”
  “你还是没听明白我的话,”何蓉很温和,“我是说,这件事你们主帅做了决定的面更大些,待你去了保定府,不管明着暗着,可以问问他,一旦确定,就说明陈苍在唐将军心里的地位彻底不保了,今后挑大梁的人就是你。”
  骆青山愣了愣,表情逐渐不可思议:“真的假的?他们远在外地,怎么能提前知道这件事啊?”
  “这朝廷里的事很复杂,青山。”
  何蓉说得直白:“唐煦遥跟江翎瑜,一个是皇室宗亲,另一个是安邦重臣之子,他们所结交的人多么有权,是你我无法想象的,他们知道什么,得到什么都不奇怪。”
  骆青山忽然意识到,出身平凡会限制自己的眼界,先前从未察觉反常,经何蓉一说,登时明白过味来,唐煦遥征战四年,班师回朝不过调任后军都督府任正二品官职,江翎瑜什么政绩都没有,上任就是刑部尚书,不费吹灰之力,如今二人要升授柱国,岂不是唐煦遥沾了他的光?
  思来想去,骆青山只叹息:“如先生所说,此事非我等人能触及,我们主帅垂爱我,就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了。”
  何蓉含笑点头:“明白就好。”
  “对了,先生。”
  骆青山说:“还有一事,你可知道我们主帅与刑部的江大人,是........”
  何蓉问:“是断袖?”
  “嗯,”骆青山顿觉此话说不出口,但为了事情不出疏漏,还是得厚着脸皮讲,“陈苍说喜欢江大人,要跟主帅明抢。”
  “啊?”
  何蓉瞪大了眼睛:“此事当真?”
  “当真,他今日因圣旨一事,亲口跟我说的。”
  骆青山有些焦急:“先生,我要不要将此事告诉主帅?”
  “必须要说,要是你自己把这话烂在肚子里,给唐将军带来的麻烦是无穷无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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