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江玉规规矩矩地放了信,又将盛着水的碗和散落着掰碎的桃花酥的小碟子带出去,带上了门。
  “我不吃了。”
  江翎瑜要掀被子下床:“看看那原件去,我要仿一封,让莫羡差人给刘知府送去,因为按理说,明天就是这封信到保定府的最后限期了。”
  “不着急,”唐煦遥又递上一勺羹汤,“趁热吃下去,还剩下半碗,我吃。”
  “外头有那一大锅新做的,你非要吃我剩的。”
  江翎瑜乖乖抿了那一勺咸鲜的鱼糜,娇嗔他:“这半碗给小狗吃,你去外头盛一碗。”
  “给狗吃?”
  唐煦遥挑眉,当着江翎瑜的面吃剩下半碗鱼肉,边嚼着边说:“便宜它了,我的小美人剩下饭了凭什么给它吃?我吃。”
  江翎瑜瞪圆了桃花眼:“?”
  好怪,占有欲好强,唐煦遥多多少少有点小癖好,但江翎瑜很喜欢,不管旁人多难以接受,他是绝对照单全收。
  这个,应该是唐煦遥的占有欲吧?
  想到这,江翎瑜收敛起微微惊愕的表情,抬起细嫩的,白葱根似的指尖,掐住唐煦遥的下巴尖,摩挲着青短的胡茬,勾唇冲着他笑:“宝贝,你想当我的小狗吗?”
  “嗯,”唐煦遥低头看看自己的身胚子,实在壮硕,同时站着,能把江翎瑜牢牢挡住,就说,“大狗吧,谁碰你我就咬死谁。”
  “那,我想摸摸你的脸。”
  江翎瑜张开双臂,等着唐煦遥过来:“你乖不乖?”
  唐煦遥立刻放下碗,拿绢子抹净了唇角的汤渍,猛地偎进江翎瑜怀里,抓着他细瘦冰凉的手搁在自己脸上,闭上眼睛让他抚摸。
  唐煦遥吻着江翎瑜雪白的脖颈,嗓音温柔又低沉:“我当然乖,你的每句话我都愿意听。”
  “以后不要多心了好不好?”
  江翎瑜揉揉唐煦遥的脑袋,他身子重,江翎瑜是有点抱不住的,还是硬撑着,但声音有些颤:“我没不要你,我也像你爱我一样爱你。”
  江翎瑜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其实他很喜欢唐煦遥的占有欲,更希望他能时时表现出来。
  控制欲极强是唐煦遥的本能,刻在骨头里的东西,适逢美人正抱着唐煦遥,对这事就没心思多想,主要是享受这个不太容易得到的怀抱。
  唐煦遥明白美人声颤是因为气虚体弱抱不动自己,可依旧硬着心赖在他怀里,哪怕多待一小会,陶醉之际,还不忘温声回话:“有霖儿这句话,我以后不多想了。”
  “乖,”江翎瑜有些累了,又揉揉唐煦遥厚实的额发,轻声说,“我要去仿写一下信件了。”
  江翎瑜不等唐煦遥回话,掀开被子就往下跑,雪白的脚也露着,掌骨根根分明,攀着些青色的血脉,快速地踩进宽大的靴子里。
  唐煦遥看得发愣,这双脚也太漂亮了,小兔子似的那么白。
  美人穿着单薄松垮的寝衣坐在案前,刚拆开信件,手腕忽然被唐煦遥握住,他掌心热得发烫,美人没抬眼,专注地看着信纸上的字,随口说:“你的手真热呀,给我捂捂肚子好不好?”
  “嗯,”唐煦遥拨开江翎瑜腹前的寝衣,将手探进去,摩挲他腹部细嫩水滑的肌肤,唇瓣凑近他的耳骨,轻咬几下,“宝贝,一会我可不可以帮你捂捂脚?”
  第61章
  “好, ”江翎瑜指尖捻着案上摆着的纸张,柔声轻笑,“都依你。”
  唐煦遥摸摸江翎瑜的脑袋, 见他只穿这样薄的衣裳, 径直走到衣柜前翻一件厚衣裳。
  “霖儿, ”唐煦遥拿出一件黑狐皮毛绒厚大氅,合上柜门, 边跟江翎瑜闲聊,“快要入冬,这也日子眼有新核桃了, 唐礼买了些,我去让他剥一碟送来可好?”
  “有新核桃了?”
  江翎瑜端坐着,提笔仿写周竹深的字迹,将原件内容逐字誊写,边跟唐煦遥聊天:“你可知道琥珀核桃肉么, 就是拿熬化了的糖浆裹的,吃前蘸下凉水,又香又脆。”
  “好, 我这就去吩咐唐礼去做琥珀核桃来。”
  唐煦遥摊开大氅, 给江翎瑜披上, 俯身吻了吻他的唇瓣, 柔声说:“我知道你爱吃甜的, 可核桃还是少吃,你肠胃不好,总要注意着。”
  江翎瑜皱眉,撩起白皙的眼皮瞪着唐煦遥:“不要。”
  “那晚上要肚子疼了,”唐煦遥哄着美人, “乖,一顿少吃些就是,明日想吃就接着让唐礼去做。”
  “好吧。”
  江翎瑜看看案上摆着的纸张,都誊写了一大半了,本来原文也不长,于是先将笔放下,听着外头寒风呼啸,素手支着下巴尖,与唐煦遥对视:“今日风急,简宁,这日子一冷,我就想吃铜锅涮肉了。”
  “实在难得,你竟主动想吃些东西了。”
  唐煦遥笑意难掩,摸摸江翎瑜软糯的腹部:“可是腹疾见好了?”
  “谁知道,我也不在意。”
  江翎瑜歪着脑袋,抵在唐煦遥腰侧:“夜里就涮羊肉嘛。”
  “当然好,”唐煦遥答应,“我这就去跟唐礼吩咐,晚膳之前,先炒些琥珀核桃仁来给你。”
  唐煦遥出去,江翎瑜提笔继续写,待他连信封都折好了,唐煦遥也没回来。
  江翎瑜虽有些疑惑,但曾听唐煦遥说过在此处有同窗任职,想着许是半道上有人找了,于是只把江玉喊来,递上信封交代送到莫羡那,也没多问什么。
  江翎瑜身子不好,天一冷就爱犯困,等唐煦遥回来等得眼前昏昏沉沉的,也不见人回来,就叠了大氅搁在案上,钻进被窝睡了。
  唐煦遥确实是半道让来京府拜访的同窗截胡了,是保定府的提刑按察使,姓袁,叫袁正。
  “贤弟,你今日前来,倒是不嫌冷。”唐煦遥与袁正并排走着,前头是唐礼带路,此去正堂会客。
  “今日还叫冷,这保定府里,一旦入了冬,这就算是暖和的。”
  袁正不是空手来,提了一小坛莲花白,一大包椒盐炸酥肉,六提点心,三提玫瑰银丝饼,剩下三提是蜜豆馅的桃花酥,这些东西悉数交给唐礼了,此时袁正裹紧了大氅,让风吹得直哆嗦,还强装镇定跟唐煦遥聊天:“唐兄,你我一别,已是多年未见了,竟不想还有机会碰面,实属难得。”
  唐煦遥跟袁正认识得晚些,是从南直隶才始有交集,关系都算不上一般,都到了有点差的地步,要是巡抚到某地见一面还情有可原,从京师特意赶来,实在是没什么必要。
  唐煦遥心道,既然感情不浓不淡,袁正前来,肯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加之近些日子江翎瑜被奉为钦差,挟尚方宝剑前来巡案,保定府上下风声紧俏,袁正的目的就更明显了。
  袁正献殷勤:“唐兄,我今日买了些炸酥肉,小时候,唐兄是很喜欢吃这个的。”
  “下次来坐坐,不必带东西。”
  唐煦遥先进了正堂的门,微微侧身看着袁正:“你我同窗一场,何必破费。”
  袁正这一听,唐煦遥怕不是事先就知道了自己的用意,连东西都不想收,露出些无所适从的神色:“唐兄,我……你这不是误解我的意思了?”
  “坐,”唐煦遥不搭茬,只让唐礼倒茶来,从容开口,“贤弟,有什么事你就直说,你我如此稔熟,遮遮掩掩的做什么。”
  袁正越发地局促,不过唐煦遥已经把话说到这样,干脆坦诚:“唐兄,我前来是想问一问,钦差大人到保定府,是要查什么?”
  “查什么?呃........”
  唐煦遥忽然一脸耿直,一问三不知,也满脸疑惑:“我不知道啊,我又不是钦差。”
  袁正挑眉:“?”
  “不是,唐兄,你不是与钦差大人甚好么?”
  袁正欲言又止:“你要说你什么都不知道,怎么,怎么.......”
  “是好啊,那是皇上许配给我的夫人。”
  唐煦遥照旧为自己开解:“但那是人家的公事,我问那个做什么,又帮不上忙,我跟钦差大人只管过日子。”
  袁正又挑眉:“?”
  糟了,从前那个有什么就说什么的傻大个变了。
  正当袁正心灰意冷之际,唐煦遥却话锋一转:“哎,不过,我与钦差大人同住许久,发现他除了看书就是躺着养病,并没有什么公务要做,要我说,你宽心就好。”
  袁正不信,已经有点沉不住气了:“既然不是,那皇上派钦差大人下来巡抚是做什么?”
  “就我看来啊,江大人自到了保定府就病倒了,日日没法子露面,大部分时候是在昏睡,要说他懒政以病搪塞,那是绝不可能的,我清楚江大人的品性,有事必然会躬亲操办。”
  唐煦遥煞有介事:“皇上虽与我亲缘,可也不是什么都告诉我。要不,你进京问问皇上?”
  袁正:“.......”
  行,好,唐家人惹不起。
  “那我哪敢,不过是为人粗鄙罢了,嘴碎,总想问些事。”
  袁正忙不迭要走了:“那先告辞,唐兄,择日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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