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唐煦遥轻拍着美人瘦薄的背安抚,撩起眼皮盯着唐礼,吩咐他:“你差人将那婊子抓来,绑了送到卧房,就说尚书大人想见一面。”
  唐礼要走:“是。”
  “等会,”唐煦遥想了想,又吩咐了句,“江玉认识那位四时观的高功,派两个人护送他过去一趟,就说尚书远行查案,因上次遇袭,心疾愈演愈烈,劳他制些保命的丸药。”
  唐礼悉数答应,出了卧房的门,江翎瑜躺在唐煦遥臂弯里,从被窝里抽出手,捏捏他高挺的鼻梁:“真想不到,你竟还会说腌臜话?”
  “我自幼就是野小子,谁管我也不爱听,腌臜话有什么不会说的。”
  唐煦遥捧着美人的脸,轻吻他额头上细腻雪白的肌肤,柔声说:“不过,以后这样的话我不当着你的面说了,你这等端庄公子,我倒是......”
  “什么端庄公子,今日还真是碰见活婊子,”江翎瑜翻了个白眼,横着眉,“一会进屋我先往他脸上掴两个巴掌。”
  唐煦遥挑眉:“?”
  唐煦遥就说,当初没看错,他就是反骨美人,不跟谁对着干才是怪事。
  “只是两个嘴巴自是便宜他了。”
  话赶话说到此处,唐煦遥将先前的疑惑的事问了:“霖儿,你为何不让我杀了他?此人这样辱你,如何能容他。”
  “简宁,你不觉得奇怪吗?”
  江翎瑜睁大美目,明眸水亮,温声跟唐煦遥分析:“你我刚来保定府,我又卧病,不曾到外头转转,这里离集市还远。除了保定府知府,旁的官员都未见过我,他明明未曾见我,为何敢说自己与我七分像?”
  “你的意思是,”唐煦遥唇角抽了抽,“是有人用计策侮辱你,这婊子就是关键一环,到时候你我万一急躁杀人,还会让落个钦差大臣草菅人命的下场?”
  “正是,”江翎瑜点头,“这人是要杀的,不过现在不行,有人想让你我在皇帝心里的地位不攻自破,岂能遂了他们的愿。”
  唐煦遥怀抱着江翎瑜,轻叹一声:“我真是咽不下这口气。”
  “小不忍则乱大谋,”江翎瑜给唐煦遥捋着心口,“你消消气,他们在暗我们在明,京师内犯错不比在各个地方,这才是浑身是嘴没出说,留神被抓了把柄。”
  “好,”唐煦遥低眉顺眼,“我听你的。”
  两个人在卧房浓情蜜意,唐礼已经带五军都督府的几名副将军官去了市集上,这些人都是唐煦遥麾下猛将,很重义气,时常去唐煦遥府上喝酒,故而与唐礼也熟络。
  “那人养在哪个窑子里了,”赵副将单手叉着腰,没什么好气,“管家大哥,要我说,直接把人当街打死,拿我们将军心上人的名号给自己揽客,贱得慌。”
  “哎,”唐礼不让他胡来,“我家主子吩咐过了,必须带活人过来,副将大人可别冲动,交不了差,咱俩多难办。”
  “好吧,”赵副将悻悻答应,“真没意思。”
  风月场处处都有,唐礼自幼长在京师,十五岁就当了仆役,多做些精细活,一直在郡王府,跟江玉的来历一样,都是公子长大了,要自立门户,老爷擢拔很出色的仆役给儿子带走当管家。
  唐礼对京师各个铺子都有研究,记得哪家铺子的点心好吃又上档次,适合招待客人,哪家的卤货正宗,也知道温补身子的羹汤怎么做才好吃,只是唐煦遥身子健壮,药膳向来用不上,这管家做得比江玉强上几倍,包括风月场,他虽不进去,但不能不懂。
  近集市的什么楼,什么馆,文人雅士官员不爱来,这地方都是粗俗男子的消遣场所,赚薄利,伶人们基本没有赏钱,大多染病,月俸只够果腹,粗滥男子结账时扣扣嗖嗖的,一天都得为这事打上几架。
  远离闹市的风月场才是有头牌,花魁的地方,清净,花销高,楼阁也雅致。
  怎么办,人怎么抓,唐礼了然于心。
  这地方叫莹玲阁,果真如唐礼所料,出入的男人都是打着饱嗝酒嗝,拿树杈子剔牙,腰上挂着铜钱串来的。
  “一会态度硬些,”唐礼嘱咐赵副将和其他军官,“各位大人能多横就多横,这些老鸨可跟狗皮膏药似的。”
  “放心。”赵副将背着手,这人虎背熊腰,一脚踹开大门,屋内所有人随之一怔,之后乱了套,已经交了钱的男子也夺门而出,满脸恐惧,生怕被官爷抓着,家中的媳妇儿知道就要哭骂了。
  老鸨脸上皮肉松弛,眼角下垂,涂了三层脂粉,像驴粪球裹了干面粉,白里透黑。
  她打量进来的一行人几眼,皆是身高七八尺的壮汉,她有些发怵,在心里念叨几遍的腌臜话也都憋了回去,小声支吾:“你们是.......”
  这人色厉内荏,模样可怖,其实内里怂得要死,赵副将一眼就把她看穿了。
  “本将军听说,你们这有个婊子以有刑部尚书的七分美貌自居,”赵副将一脸凶相,“正主到了,刑部尚书和镇国将军有请。”
  说着,赵副将从怀里拿出江翎瑜和唐煦遥的牙雕腰牌,摆在桌子上。
  老鸨本以为他是过来吓唬人,这下正主的腰牌都带来了,一下子慌神了:“官爷,这,我们是小本买卖,小明月是我们这的头牌,您,您可不能带走他啊。”
  “本将军不带走他,”赵副将横眉,“怎么向刑部尚书和镇国将军交代,两个人官及正二品,你全家人的脑袋填得上这个坑吗?”
  老鸨跪下抱住赵副将的大腿苦苦哀求,赵副将不以为意,手一挥,吩咐麾下部将:“上去,把那假借江大人名号揽客的婊子抓了,gou娘养的东西。”
  这期间,唐礼一直没进去,在外头走访,也得知那人艺名小明月,还多问了两句,平时这人放旷得很,不是第一次假借权臣公子的名号了,平时没人在意,又或是觉得有意思,进去玩玩他,只当消遣。不过这回不巧了,江翎瑜外调保定府,人家前脚到,小明月后脚就说自己像江翎瑜,撞刀口了。
  唐礼随手给他们一些铜板作为答谢,再到那风月场之际,赵副将已经把人押下来了,不顾身后浓妆艳抹的老鸨哭号。
  唐礼站在不远处,盯着那伶人,他也白,不过很不自然,是脂粉抹出来的,并不像江翎瑜一样实打实的肤白胜雪,模样也不太像,最多是远远看上去,神态稍微有一分像。
  人押回京府,江翎瑜病着,起不来床,唐煦遥则换了黑绸子长袍端坐着,面目敦肃。
  唐礼在前,赵副将在后,把小明月扔在江翎瑜面前,他递上两块腰牌:“大人,大帅,腰牌收好。”
  江翎瑜唇角含笑,看着唐煦遥接过东西,温声道谢:“赵副将辛苦了,多谢。”
  “江大人言重了,”赵副将退至门口,“我与管家大哥先不走,以免发生些意外之事。”
  “嗯。”
  唐煦遥厉声开口:“你就是假借江尚书名号的婊子?”
  小明月谁也不敢看,也不管名字难听不难听了,跪在地上磕头:“我错了官爷,饶我一条命吧,再也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抬头,让本部院看看。”江翎瑜似笑非笑,他人虚弱,声息轻微,但很有分量,他每说几个字,小明月的身子就颤抖一下。
  小明月战战兢兢抬起头来,与江翎瑜阴狠的目光相碰,登时一个激灵,心下又暗自感叹江翎瑜的美貌,不愧京师第一美人,五官怎么生得这样完美。
  “将军。”
  江翎瑜抬起素手,等着唐煦遥握住,与他相视,柔声问:“他可像本部院吗?”
  “除了太傅夫人,”唐煦遥满眼温存,捧着美人的手送到唇边亲吻,“我不曾见到任何人有一二尚书的模样,自然不像。”
  唐煦遥看了看小明月,确实不太像,与江翎瑜神态脸型仅有一分相似,这就算是老天爷阴差阳错的恩赐了,不过就是很风尘,一看就不是正经人。
  “既然不像,就是说谎了。”
  江翎瑜忽然轻咳两下,弱声说:“将军,此人真是气着我了。”
  唐煦遥温柔地撒开美人的手,轻轻搁回被子里,猛地起身,攥着小明月的领口,将人拽起来,正要抬手掌掴,小明月心一横,决意说些谎话,颤声开口:“将军,我也是受官爷的成命,不是故意为之,我当真没有见过尚书大人,我有错,但这事真的不能光怨我啊。”
  “我就知道你要狡辩,”唐礼上前一步,上前陈述事实,“主子,赵副将抓人的时候我在那风月场四处走动,问了些店家,他们说此人劣迹斑斑,多次假借权贵公子名号为自己揽客,可不是头一次,就算是有人要挟他,想必他也是相当乐意,多次添油加醋的推销自己。”
  唐煦遥强压着脾气:“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小明月见事实被撞破,只好自认倒霉,垂头丧气,含糊了句:“将军,我没话说。”
  唐煦遥抬手就打,他时常拿刀枪剑戟,手劲惊人,第二个巴掌就把人打得眼冒金星,口角涌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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