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唐煦遥沉默一会子,摸着他柔软的腰窝,喉间轻叹了声:“霖儿,我多希望你像幼时一样健康。”
江翎瑜不忍让唐煦遥伤心,成心逗他:“你是想看我爬树的丑态,休想,我爬不动。”
唐煦遥揉着江翎瑜脑后极软滑的头发,温声说:“无妨,今后要是你想站在高处,我抱着你。”
不等江翎瑜再开口,唐煦遥劝他:“你这刀口未愈,是不是还疼得慌?说这么多话,你一定也是累了,快些睡吧,我这几宿都抱着你。”
江翎瑜不肯睡:“你累不累?”
“不累,”尽管唐煦遥倦容满面,看着江翎瑜时还是满眼宠溺,柔声轻笑,“你不喜欢用膳,身子瘦削,这么轻,我抱着你不累的。”
江翎瑜还是不闭眼睛,刚才算是安稳,让江玉一气,他更难受了,横竖装不下去,小声跟唐煦遥说了实话:“简宁,我心口痛,肚子也痛。”
唐煦遥实在发愁,这不比江翎瑜犯心疾,揉揉就能见好,如今碰也碰不得,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他的病缓和些,也是干着急。
“那先揉揉肚子好不好?”
唐煦遥不愿隔着这层费事的衣料,往上拽了被子,掀开江翎瑜身上穿的寝衣,掌心抵住他白嫩软薄肌肤裹着的肠胃缓缓按揉:“你睡吧,我给你揉着。”
江翎瑜乖乖闭上眼,刀口疼是很磨人的,但他在唐煦遥怀里,肚子被揉得舒服,也勉强睡了,只是不踏实,总醒一阵。
唐煦遥耐着性子哄美人,他睁开眼睛,轻声说疼,唐煦遥就会将他往怀里揽了又揽,用体温暖着,再哄他睡下。
自爱上江翎瑜,唐煦遥就有数不清的好脾气,熬得眼花头晕,也想多照顾他一会。
第二日清晨,江翎瑜虽不吐血了,但还不能用膳饮水,唇瓣干涩得厉害,他满眼委屈,偎在唐煦遥臂弯里,小声喊他:“简宁。”
唐煦遥低头,柔声应话:“嗯?”
“嘴上好干,”江翎瑜皱眉,“我想喝水。”
“大夫说要过午时,霖儿,你再忍忍。”
唐煦遥心疼他,但也没办法可想,只得劝着:“你昨夜呕血,况且你腹疾严重,我不敢在此事上惯着你,实在怕你出事。”
江翎瑜不愿意:“我难受,简宁.......”
唐煦遥要将怀里的美人放下:“我去拿一碗温水,蘸在绢子上为你润润唇。”
江翎瑜不让唐煦遥走,也不说话,睁大了水汪汪的桃花眼,直勾勾地盯着他。
“怎么了?”
唐煦遥一宿没合眼,累得心慌,说话有些无力:“霖儿,哪不舒服了?”
“你说话怎么这样有气无力的。”
江翎瑜皱眉:“夜里没睡吗?”
唐煦遥“嗯”了声:“我担心你疼醒了又不能找我说话,要是你醒着我睡了,怎么能算是我伺弄着病人。”
江翎瑜着了急,握紧他的手说:“你快躺下休息会,我担心你身子都熬坏了。”
唐煦遥不答应,但江翎瑜拿生气要挟他,半哄半逼着的还是让他抱着躺下,唐煦遥忽然抬手撑着下颌,这样支着脑袋半卧,看江翎瑜:“霖儿,我还没去拿水给你润唇呢。”
江翎瑜平躺着,侧过头和他对视:“不要用水润。”
唐煦遥挑眉,还没明白过来:“那怎么润啊?”
江翎瑜笑眼眯了眯,冲着唐煦遥扬起下巴,唐煦遥见他极美的唇,不由自主脸红,虽有时说些没羞没臊的荤话调戏美人,但真到事上,还是很有些不好意思的。
这英武的大将军没谈过情爱,其实馋美人馋得不行,却不知道从哪开始亲热。
唐煦遥支吾:“霖儿,我.......”
江翎瑜雪腮也红着,不甘心两个大男人凑不出来一个胆子,成心激他:“大将军怎么这样畏畏缩缩的,是你先喜欢我的,倒成了我投怀送抱了,爱亲不亲。”
唐煦遥受不了美人欲擒故纵的手段,迷蒙着眼,俯身就含住他发热的唇瓣,两个人谁也不懂情爱之事,唐煦遥不会吻,就只生涩地舔着美人破了皮的唇,鼻息灼热。
唐煦遥吻得突然,江翎瑜直着眼怔了怔,大着胆子勾住他的舌尖,很用力地交缠,口中热软,最后不自觉地闭上眼睛。
美人虚弱,唐煦遥又不依不饶,伏在美人身侧,疯了似的贪恋他的唇齿,不肯起身。
江翎瑜自觉心跳空了一下,随即抬起手奋力在唐煦遥颈下推,喘着说心脏受不住了,眼前发黑,唐煦遥慌忙松开他,指头顺着床褥的缝隙探进去,给他揉揉后心。
唐煦遥自责:“霖儿,我叫大夫来,给你看看心疾可好?”
“不用叫,”江翎瑜心口起伏急促,难受得面色潮红,弱声开口:“我,我歇息一会就好。”
江翎瑜躺不住,刀口还疼,也不敢翻身,唐煦遥见状再次把他托到怀里,一面稳稳抱着,顺势给他揉后心。
唐煦遥满眼忧虑,皱着眉,看着怀里的美人慢慢阖上眼,终于湿润了些的唇瓣半启,极力喘顺了这口气。
大夫来了就要扎针,留下淤青,比犯心疾还疼,简直丢了半条命。
有半刻钟,江翎瑜终于缓过来,眼皮耷拉着,只露一道缝,漆黑的瞳仁轻微转着,累极了。
“真是的,”江翎瑜气喘着也不饶人,含笑揶揄唐煦遥,“开荤了你。”
唐煦遥想笑,但又心疼江翎瑜,抿着唇忍了会,还是“嗤”一声笑了。
“你怎么总是阴沉着脸啊?”
江翎瑜抬起手,白嫩的指尖捏捏他的脸颊:“你不爱笑?”
“不爱笑,”唐煦遥直来直去,“也不爱说话,嫌累得慌。”
这个江翎瑜倒不信:“真的?”
“真的,”唐煦遥点头,“自沙场班师回朝,我在朝廷上就说过两次话。”
江翎瑜问他:“哪两次?”
“一次是因为高帆骂你,我骂了高帆。”
唐煦遥翻着眼睛想:“另一次,是周竹深骂你,我骂了周竹深。”
江翎瑜:“.......”
“怎么都是替我说话,”江翎瑜勾起唇角,“你早早就把算盘打到我身上了?”
唐煦遥回忆了一下,从奉天殿出来,下意识摸摸江翎瑜的身子,感觉就已经很不对了,于是一脸耿直,承认:“嗯,我喜欢你。”
唐煦遥这人直爽,江翎瑜则喜欢说话动辄引经据典的温润将军,先前还嫌唐煦遥粗笨,现在江翎瑜爱他了,一来二去就习惯他这样说话,还会觉得很可爱。
江翎瑜陪着唐煦遥睡一会,江翎瑜一觉到了午时,侧头看看,唐煦遥还没醒,侧卧着睡得很安静。
江翎瑜轻轻摸着他的手,声息极微弱:“累着你了。”
虽然不愿意搭理江玉,但他送了羹汤和温水,江翎瑜不饿,很渴得慌,只得冷着脸让他服侍着喝了些水,一言不发地躺回去。
江玉战战兢兢开口:“主子,老爷说下午来看看您,可好?”
“嗯。”江翎瑜说过就不再开口,闭上眼睛休息,宁可装睡也不搭理江玉了。
午时,紫禁城内,崇明帝让商星桥带人巡宫,廖无春留下来,两个人到文藻阁议事。
“皇上,”廖无春作揖,“您有事找我。”
“江翎瑜怎么样了。”
崇明帝叹了口气,扶着额头:“可见好了吗?”
他为让江翎瑜讲经的事后悔,他是帝王,一个勤政为民的帝王,再坏,再爱强人所难,也是有仁心的。
江翎瑜遇刺那日,崇明帝就知道自己做错了。
就事论事,江翎瑜自幼饱读诗书,满腹才华,让他讲经没错,道教经书是大乘经典,讲此国学更不可能有错,最大的错,是崇明帝不合时宜地推他上文华殿,赐他价值连城的莲花冠,遭人嫉恨。
崇明帝很怕江翎瑜死了,如此一来,自己就是帮凶,他不做官,不会夭亡在紫禁城。
廖无春说:“圣上,臣只在江大人送回府上当日去看过,那时唐将军也在,说四时观的高功为他治过伤,算是稳住了,近些日子臣还没派人去看望过,也没听到什么消息,这样,臣明儿个就去一趟,看看江大人好些没有。”
廖无春怕崇明帝责怪他懒散,解释了一嘴:“圣上,咱京城讲究早晨去看病人,晚上去有讲头,寓意不好。”
崇明帝点头:“嗯。”
“廖无春,朕问你,”崇明沉默了一阵,忽然抬头,“你觉得,是谁刺杀朕的刑部尚书。”
廖无春眼珠转了转,他不敢说:“圣上,这样的事,臣怎么敢妄断。”
“你说就是,”崇明帝很想知道,廖无春的答案,和自己心里的是不是同一个,“即使说了不可能的人,朕也不怪你,这是私下谈天。”
廖无春一听,揣测皇帝心里有了答案,只等自己的话,就壮着胆子说:“臣想,周竹深这个人,嫌疑最大。”
崇明帝认可:“朕也是这样想,苦于没有证据,如此,朕允许你将暗卫送到紫禁城里蛰伏,时时打探消息,为着拿到幕后主使的把柄,也算给了朕的刑部尚书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