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郁野差点噎住,“不是。”
“因为你老是帮孔老师的忙。”
“我们是竞争对手。”
斯言了然:“我们班第一名和第二名也是竞争对手。”
“嗯……不只是这样。”
“那还有什么?”
“各方面。”郁野扫了一眼正在咬玉米粑的程桑榆。
程桑榆有些莫名,思索了一下:“你想吃?我分你一点?”
“……不用。谢谢。”
虽然郁野食量不算大,但作为成年男性还是更有战斗力,何况还有一个专门负责吃肉的阿加莎,程桑榆原本还在纠结,这些菜要是再剩一顿会不会不太好,这下迎刃而解。
做饭的人都喜欢看碗盘清空,收拾起来别有快感。
郁野主动帮忙收拾,程桑榆实在没能拦得住,但叫客人帮忙洗碗就有点没礼数了。
郁野却据守在水槽前不肯让步,把外套一脱,丢到她怀里:“帮忙放一下。”
语毕捋起衣袖,撕下一段一次性抹布,拧开水龙头。
程桑榆:“……你这样我明天不会好意思再留你吃饭。”
郁野动作一顿,转头看她,“你搞错了。”
“……嗯?”
“是替阿加莎洗的。我觉得它白吃白喝,不大自觉。”
程桑榆忍俊不禁。
……怎么办,他真的很好玩。
她在乐过以后,又骤然陷入某种难言的焦虑。
洗碗争夺战落败,程桑榆把郁野的外套搭到餐椅椅背上,返身去做灶台清理的工作。
时不时的,她会去瞥一眼郁野。
上次她其实很想吐槽他,那么几个碗都要让洗碗机洗,真是少爷作风。
但今回一看,其实很利索,洗完碗食物残渣都堆积在水槽口,他处理起来也没有眨一下眼睛。
明明是那么漂亮干净的一双手。
两个人合作,很快把厨房收拾干净,程桑榆勒紧垃圾袋的束口绳,提了起来,对郁野说:“你去浴室洗一下手,那里有洗手液。”
郁野:“洗洁精洗过了。”
“洗手液比较香。”
郁野有一点没理解程桑榆的脑回路,但还是乖乖地朝浴室走去。
或许康蕙兰是家里最勤快的那个人,她不在家,浴室就相对的失于整洁。
毛巾挂歪了,衣服半搭在脏衣篓的边缘上,没有扔进去。
当郁野意识到那是一件黑色的内衣时,立即别过了目光。
洗手液确实很香,是很清新的桃子味。
郁野洗完手,走出浴室,重回到茶几旁坐下。
程桑榆回了厨房,在给垃圾桶套新的垃圾袋。
郁野没往那边瞧,低头去研究书立的整体布局,斟酌着怎么做水电改造。
片刻,程桑榆走了过来。
站在他身后,低头看了一眼,忽问:“你怎么不穿外套?”
“……有点热。”
“感冒好了没有就开始浪。”
“好了。”
……这就是年轻人的身体素质吗。程桑榆没再多说什么,在旁边的单人沙发椅上坐下。
郁野没提什么时候告辞,程桑榆也不好问,免得又要被理解为赶人。
她是要找个机会,把自己的立场再阐述得清楚一点,但不可以是上次那种会叫他觉得被敷衍的方式。
干坐片刻,她从茶几上拿起“办公桌”的零部件和说明书,研究了一会儿,低头拼起来。
翻说明书的“哗哗”声,部件卡口卡到一起的“咔哒”声,以及她的呼吸声,时不时响起来。
郁野全程没有转头。
从程桑榆站在身后的那一瞬开始,郁野的耳根便持续地泛红。
她就坐在茶几的侧面,离得很近,他却丝毫不敢把目光从手上的东西移开。
好像只要看她一眼,还处于抽象的某些概念,就要化为更加实际的想象。
比如:原来是有黑色蕾丝花边的。
第20章 “因为我已经在这么做了。”……
郁野八点左右离开程家,走之前帮程桑榆把书立拼得七七八八。
离开枳花西路,牵着阿加莎,慢悠悠骑车回到了泊月公馆。
洗过澡,拿一瓶冰水,去书房里打开电脑。
首发的一款新游戏,原本是今天下午的安排。
今天状态很好,操作和解谜思路都顺利得出奇。
一口气玩到零点,去洗了一把脸,到床上躺了下来。
脸埋在枕头里,轻度的疲惫感袭来,思维开始不受控。
在亵渎的念头转化为行动之前,他从床上爬了起来,回到书房,继续打游戏。
一直玩到凌晨三点,彻底被困意放倒,倒头就睡。
/
程桑榆午睡起床过后,见阳光实在太好,就把斯言房间里的床单被罩拆了下来,丢进洗衣机清洗,被芯也搭到了阳台围栏上暴晒。
天气晴好,家家都在晒被子。
程桑榆趴着阳台眯眼晒了会儿太阳,听见门铃响起。
两点。
很准时。
郁野换了件外套,很浅的灰色,像夏日午后,树影投在清水白墙上的颜色。
没带着狗,只他一个人。
“阿加莎呢?”程桑榆打开柜门,取出拖鞋。
“送去宠物店洗澡了。”
“你不用陪着吗?”
“经常去,它跟那边的人很熟,洗完了他们会陪它玩。”
程桑榆自己也是从二十岁过来的,真的很少见这个年纪的男生,对待某件事情这么细致认真。每次见到阿加莎,它都是毛皮顺滑,心情愉悦,可以想见背后都是精力和时间。
郁野换了鞋进屋,环视一圈。
大约屋子上午做过扫除,有一种老房子特有的,地板拖过之后留下的水汽的味道。
“斯言还没起床?”郁野问。
“嗯。这个天气睡午觉很舒服,让她多睡会儿。”
郁野看她。
“……怎么了?”程桑榆被盯得莫名。
“你是那种,下雪的时候会帮小孩请病假,然后带她玩雪的家长。”
程桑榆:“你怎么知道?斯言跟你说过?”
“啊。我猜的。”他把头歪了一下,低下头来,露出微笑,“看来我很会猜。”
长得太好看,连露出这样有点臭屁的表情,也耀眼得不得了。
程桑榆把目光别过去,声音如常地说:“进来坐吧——还是喝冰水?”
“嗯。”
郁野卸下背包,仍旧去茶几旁坐下。
书立还是他昨天离开时的进度。
他把包拿过来,从里面拿出材料和热熔胶枪、螺丝刀等工具,分门别类地放好。
片刻程桑榆拿着水瓶从厨房出来了,把瓶子放在他手边之后,在对面沙发上坐下,躬身前探,看着他手里。
“很复杂吧。”她问。
“还好。”
“那你是那种,小时候会把复读机拆了再装回去的小孩?”
“复读机是什么?”
“……”
郁野没有忍住笑,“你又信了?”
“……你蛮欠打的。”
郁野侧身,把肩臂送到她面前去,仿佛是叫她打。
程桑榆当然没动,郁野坐回去,“给过你机会了啊。”
程桑榆掀掀眼皮,表示不想睬他。
实际陡然有些如坐针毡,她被某种焦虑催促着坐直身体,拿过一旁的遥控器,打开了电视。
昨晚斯言睡着以后她还独自看了一部电影,打开时仍然在续播电影的片尾。
郁野一边给电池盒接电线,一边抬头瞟了一眼,听了三秒钟片尾曲,说:“《猫鼠游戏》?”
“……这也能听得出来?”
“我看过的遍数比较多。”
“……很喜欢?”
“嗯。可能是喜欢,只要回头,随时能够从头再来的可能性。怎么突然看这么老的电影?”
他这样讲,程桑榆怎好意思说,她只是想重温一下莱昂纳多还没有跌下神坛时的颜值。
“老吗?”程桑榆把电影切出去,看是哪一年的。
“我出生那年上映的。”郁野瞥她一眼。
程桑榆表情滞了一下,“……这只是巧合,你不要多想。”
“当你提醒自己,‘不要在脑子里想象一头大象’的时候,你会想到什么?”
“……”
“大象。”郁野扬起嘴角。
程桑榆不知道做怎样的表情比较合适,很好笑又有点叫人生气。
而后,她意识到,再怎么投鼠忌器也不能不行动了。
当两方之中,有一人立场有失,越界与否已然不再是一个理性客观可讨论的问题。
电影切出去之后,她随意地翻找起片库,来缓解微妙的尴尬与烦乱。
卧室门突然被打开。
“妈?”程斯言打着呵欠探出头。
程桑榆微微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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