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帝国命脉,她一手握掌。”
  秦廷甚至要受众议院,受世家门阀制约,因为他们遵从古法,老一套的规则,还要遵循宗族法治,讲究个礼义名言,就像老秦帝,若是想撇开世家单干,世家当场就能转而扶持皇子,反过来吞噬他的帝权。
  为了帝权,老秦帝不得不妥协,多方平衡,便是皇子上位,也还是这套,某个世家上位,也还是这套,因为这是他们的核心逻辑,从出生到坟墓,他们都在无知觉的维护这套系统。
  但冕下不是,冕下甚至都不靠朱家,老东西们全都得听她的,不听杀了,自有千万人为她前仆后继。
  殷谦对此感到如出一撤的熟悉,因为她们的底层逻辑,是一模一样的,是——掀桌。
  滚你丫的,权力在我,生、杀、予、夺、皆在我!
  就像柳星横问陈惊春,你知道什么叫权力吗?
  这就是权力,是世间最迷人的东西,具有迷人心智的魔力。
  “白氏覆灭。”莉莉图截获最新战报。
  众人看向白以方,她说:“哦。”
  白老爷子坐于大堂,等待他的命运。
  “是因为白以方?”他问。
  帝卫军答,锋锐虚影带着死神的光芒,“不,是一次不忠。”
  百次不用。
  白家背叛冕下,白以方在,白家还有那么一点可怜的价值,而这丝价值已消失殆尽。
  冕下喜欢计算利用率,越高越好,归零就该消失。
  “白康文没死。”莉莉图说,“白康文支系都没死。”
  “?”众人大写的问号。
  这就很发蒙,殷谦控制不住的去瞥赵云歌,其他人也是,不由自主的就去看了,“因为白寒樱?”
  这谁知道呢?
  “这细思起来……”周栖时说,眸光闪烁。
  梅从雪皱眉困惑,“她对赵家,对江部长,对白康文支系,甚至对殷家,都显得仁慈。”
  既冷血统治,又处处留情。
  任他们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冕下看着帝卫军拖走高将军的尸体,没有丝毫波动,少跟她说什么生涯抱负人间理想的大道理,冕下的逻辑简单粗暴,要么帝国,要么阿拉亚。
  没有人有资格中立。
  高将军想保可笑的晚节,做什么梦呢,帝国供养多年,白花的吗?
  想展示自己的高风亮节,不屈从暴政?
  人活着就有立场,能喘气就有立场,要么抛开一切,九死一生逃往阿拉亚,要么就得为帝国付出所有,没有一口饭是可以白吃的。
  冕下不需要投机者。
  第 122 章
  冕下的屠刀还没停。
  暴君往往跟随着嗜杀。
  众人胆子都要吓破了,战战兢兢的立着,谁都不敢老虎头上拔毛,谁都不敢去安抚暴怒的冕下。
  那是海底的火山,熔岩滚浆都在底下,被千万亿吨海水压着,看不见丝毫痕迹,等外界终于窥探到些须的征兆,便已是滔天巨浪的海啸,迅猛无声的倾覆大地。
  崩山海的狂怒。
  白以方是一柄利器,冕下损失重大,她从没想过失去这等重武,因为白以方无处可去。
  没有人,没有势力敢于接受白以方,而为此挑战帝国威严,也只有阿拉亚,只有殷谦敢收。
  她收了,所以阿拉亚即刻降临无量业火,高居天穹之上的冕下,被帝国巨物拱卫在至尊位上的首脑,带着无与伦比的威压俯视看到了她。
  巨人被跳蚤惹怒了。
  只有鲜血能抚平愤怒。
  侍从连滚带爬的请来了寒樱夫人,实在是,没有办法,这雷霆之怒太可怕了。
  白寒樱走入大殿,像个救世主,从屠刀下救出一屋子的权贵,仅次于冕下的尊贵人们。
  总该有人承载,白寒樱替了他们,没有人替她。
  冕下微微抬起她的下巴,白寒樱在害怕,这是应该的,她的眼睛其实什么都藏不住,澄澈见底的清溪。
  冰凉没有温度的手指握住了白寒樱的脖颈,只消稍稍使力,她便是折颈的天鹅。
  算了,白寒樱想,到这也行,她看的很开的,人嘛,一辈子就是这么快。
  但白寒樱没有死,连白康文都没死,冕下确实冷血嗜杀,也确实处处留情,她的手没有扼断脖颈,而是落下去了。
  白寒樱亲身体验了帝座的坚硬冰冷。
  在空无一人的大殿,她是被献祭给邪神的新娘。
  侍从权贵们初次生出了宠妃的概念,并模糊感知到了宠妃的份量。
  殷谦临大敌,阿拉亚被围了,密不透风的围剿包抄,没有人从帝星过来,这场战争帝国的统帅是冕下本人。
  殷谦看着白以方,好家伙,索性跳大结局,中间拉扯剧情干脆没了,竟然直接上关底大boss。
  “怎么办?”众人问,螳臂当车的对比,阿拉亚决计吃不住这等体量的碾压,其他人也还有试试的希望,但冕下那个超高智商,实在悬啊。
  凉拌,殷谦想了想,做了个手势安抚众人情绪,慢慢勾起嘴角,“我该给你们推荐一本书。”
  “什么?”大家跟不上。
  “《论持久战》。”
  “以及,一场无法复刻的奇迹战役,四渡赤水。”
  殷谦说,“绝境之中必有生路,我们不会输。”
  天机在我,命运在我,时运在我,大势也在我。
  阿拉亚是围出来的堰塞湖,但周栖时慢慢站起,悠悠含笑的说:“别忘了,我们还有一块飞地。”
  楚珮!
  周成绣终于接到了久违了问候,她看着妹妹的眼睛,沉静开口,“我一直在等你。”
  周家主的把戏也许第一次有效,因为周成绣猝不及防,关心则乱,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了,周栖时是谁?
  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她的妹妹。
  那是真正的傲骨。
  宁折不弯。
  怎么可能被周家主圈禁?
  “你好,殷谦。”
  殷谦说:“你打算怎么办?”
  周成绣回身取出一副甲面,抬手全覆面,冰冷面甲有声无波动,“楚珮自有楚珮的传统。”
  楚珮名将“诡面”横空出世。
  有多名呢,在锦玉之外,玉甲兵又称诡面玉甲,即源自于此。
  历史上独周成绣有两传,周成绣其一,诡面其二,锦玉身份不见光,诡面比她本人辉煌多了,进楚珮长生祠的。
  柳星横来见殷谦,距离三步的时候她停下来,立住,笑道:“我送你一个小礼物。”
  她抬起右手,一松,圆葡萄大小的金属球悬停半空,球身绣满暗纹,在瞬间抖震开看不清的量波,机械生灵的美。
  殷谦下意识去抓,在她手握紧的一霎,小球跑了,只抓握了空气。
  “?”殷谦瞳孔微微放大。
  耳边传来振翅般的嗡嗡声,殷谦听音辨位,迅疾出手。
  又抓空了。
  小球消失再现,在她眼前抖动,明明是机械,却生生透着股嘲笑的意味,又皮又贱。
  殷谦看了眼柳星横,柳大佬正含笑旁观,目示鼓励。
  殷谦咽了口口水,燃起来了,她要拿出真正的实力了!
  决不能在星星面前丢脸。
  灼灼目光紧紧盯住小球,殷谦瞅准机会,原地起跳,一边伸手一边预判阻死了小球的所有去路。
  小样,还跑的了你……嘚瑟才开了个头,殷谦脸色瞬变,空气,还是空气,它根本没有逃跑路径,它是凭空消失。
  在手心消失的下一秒,毫无预兆的出现在右前方。
  殷谦不信邪,连抓带跳,手脚并用,身体的极佳韧性绷出难以想象的弯曲形状,为了抓一个球使出了十八班武艺——没抓着,她倒是累的跟条狗似的张嘴喘气。
  柳星横说:“现在你明白什么叫自由动点了吗?”
  “……”懂了,太懂了。
  柳星横上前一步,伸手在她耳后一摘,将小球摘给她,“不过这是个伪式。”
  殷谦把小球拈在手里,用指腹感受上面凹凸不平的符文,闻言满头问号,“伪式?”
  这又是什么东西?
  “在你眼里,它是自由动点,”柳星横说,“在我眼里,它是固定路径,单程无返。”
  她轻易就拿到了小球,是变魔术吗?
  不是,是她知道路径节点,她只要在那里等,自有小球落在手里。
  这只是用来当放松脑神经的小玩具,简易原理,毫无技术含量,真正被应用到战场上的定动点运算,那复杂程度无法形容,没有超高算力协助,单算一个最简单的点都让柳星横七窍流血生命垂危。
  殷谦连最基础释义都听不懂,柳星横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在她模拟域场里的宇宙,根本不是太空,是丝瓜瓤,是钢丝球,是绞结缠绕蠕动不休的蛇群,一瞬万变,它就在那里,只要能洞悉加以利用,你就赢。
  柳星横再上前一步,将殷谦抱住,愉悦轻声,“我是你的后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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