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朱映柳的消息送出去没多久,各方就全动起来了,偌大的帝廷灯火通明,孝子贤孙们齐聚一堂,争前恐后的担忧帝王身体健康。
  众世家老祖那一辈也出山了,颤颤巍巍的结伴而来,忆苦思甜,回想着这辈子在帝王带领下的辉煌时刻。
  争论彻夜不歇,但殷不谦在凌晨时分就接到了调令,立刻启程去阿拉亚,楚珮职务暂卸。
  装模作样的闹了一场,在殷老爷子的调控下,殷不谦乖乖的走了,甫一踏上星舰,她就发出了暗令,“所有人,即刻前往阿拉亚。”
  三十三个星球啊!
  即将陷落沦为虫土,别人不要它,殷不谦不要太爱它,阿拉亚,她早盯上了,早在厉生山厉在水上门时,她就说过让他们全部迁徙,那时候就已经盯上了阿拉亚。
  打打杀杀这么久,她终于可以开始种地基建了,发展民生,建设美好家园。
  美丽的阿拉亚,我来了。
  将时间放大,很容易的看见一条轨迹的形成,那是命运使然,人类文明的迁徙痕迹,向东走,去阿拉亚,那里有希望,有未来,有自由,有爱。
  “对不起。”柳见星推拒了摩阿萨,“我不知道自己要什么,但我心有挂念,我不能去。”
  摩阿萨十分遗憾,“你确定吗?我们不会给一个人发第二次邀请。”
  柳见星几乎就要去握住那张邀请函了,但始终有一股力量阻止她,“对不起。”
  “好吧,祝您生活愉快,再见。”
  摩阿萨消失了,连带它存在的痕迹,连光脑都无法追寻数据,柳见星坐了很久,窗外窗内一成不变,仍旧是每天看到的样子,从小到大,仿佛时光静止,她不喜欢这样的生活,不喜欢这样的生命,人间无色,但她得留下来。
  有风吹来,卷动玫瑰的枝叶,摇摇摆摆;掀开画纸,从葱茏茂密俨然复刻的绿枝玫瑰,一张张倒退到枝芽嫩苗,到沉默黝黑的花盆,种子深埋其下。
  “玫瑰开花了吗?”殷不谦常常问她。
  柳见星总是说,“没有。”
  “它长的很好,可是没有开花。”
  “哦,那没关系,那是她的自由。”
  柳见星想,阿拉亚是什么样的地方,全新的她没听过的名字,星域那么大,她却只能囿于帝星,楚珮的望风楼她没有见过,玫瑰呢,能开在阿拉亚吗?
  殷不谦其实挺好的,抛开渣a,她会在晚风渐起的时候,偷摸爬墙来带柳见星去散步,带上拟态面具混进人群里,听市井喧嚣的日暮,看天与云被染上梦幻的橙霞靛紫,说词汇量匮乏的干巴巴的废话,“这个好吃,这个也好吃,这个更好吃。”
  殷不谦又很抠,贵的是死活不买的,她说:“整这个花里胡哨的干啥,你付钱吗?”
  柳见星被这无赖惊的呆了,忿忿的开口,“堂堂殷少……”
  殷不谦嬉皮笑脸,将热乎出锅又不烫的果仁塞她嘴里,义正言辞,“殷少怎么了,殷少也没钱啊。”
  柳见星嚼嚼嚼,还不忘质问,“你钱呢?我记得好像有人买星云呢?”
  “那是殷家付钱,”殷不谦老实承认,“我自己只买了玫瑰花种。”
  柳见星被迟来的真相震的反应都慢了,“原来你不是突然抠搜的,你是一直这么抠搜啊?”
  不抠搜能行吗,日子不要过了?殷不谦很是理直气壮,一边买下杂七八杂的零嘴小吃,轮换投喂,柳见星喜欢的给她吃,不喜欢的自己吞,一边望着她笑:“玫瑰开花了吗,柳见星?”
  柳见星肚子都被喂的三分饱了,摇头,忧愁的说:“如果玫瑰不会开花,你还会爱它吗?”
  照浇水填土洒肥料捉虫除草晒太阳,种种操作来看,都是柳见星一个人的努力,殷不谦根本就是个甩手大爷,只管问,不管干活。
  柳见星很是怀疑她对玫瑰的热切都是样子货。
  殷不谦瞪大眼,坚决为自己申辩,“我为她花费了时间,她是我的玫瑰,独一无二的玫瑰,怎么会因为不开花就不爱她呢?”
  “小王子都知道,正是你为你的玫瑰花费了时间,这才使你的玫瑰才变得如此重要。”
  文盲柳见星上线,茫然的问:“小王子?”帝王还有个小王子吗?
  殷不谦用关爱的眼神看她,这知识的荒野,绝望的文盲,被察觉到的柳见星当场锤了一拳,“殷不谦!”
  很好,被叫全名的恐惧感来了。
  殷不谦说:“小王子有一个长长又短短的故事……”
  柳见星说:“你上学母语考试是不是不及格?”
  “……糟了,被你发现了,”殷不谦揉乱她的头发,让细软的发丝泼洒,勾勒出风的形状,“没关系柳见星,没关系,我可以慢慢给你讲,小王子说,人们眼里的星星并不都一样,当你望着天空的时候……”
  当我望着天空的时候。
  “既然我在其中一颗星星上笑着……”
  既然你在其中一颗星星上笑着。
  “那么对你来说……”
  那么对我来说。
  “就好像所有的星星都在笑……”
  我就会看到无数个会笑的星星。
  殷不谦想,当星舰在恒河沙粒般的星辰里穿行,我会看见漫天的星星,也会看见漫天的玫瑰,也会看见唯一的柳见星。
  第 65 章
  当地时间初七日,大吉。
  阿拉亚最高长官照旧进入帝政大楼办公,在开始美好的一天前,他需要坐在办公室内享受早晨的静谧安宁。
  监测到来人,双门页自动打开,发出轻微的启动声,长官感到好心情被破坏,闭着眼不耐烦的斥道:“谁准你进来的,滚出去!”
  没有人滚,冰冷武器贴着他的心脏。
  长官骤然睁眼,全副武装黑压压的人头,塞满了大而空旷的办公室,让它变得和市井巷子般拥挤堵塞,震惊暴怒在他面上显现,又拿捏不住事态而眼神闪烁,他还没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殷不谦规律而刻板的脚步声踏入,本就拥挤的房间更挤了,但静可听针落,她微微一笑,“早上好。”
  终于找到主谋,长官镇定了许多,“殷不谦你什么意思!”
  “就你看见的意思。”殷不谦心说我还不够明显吗?
  “你你你……你想叛国吗?!!”长官其实没想到这层,他只是习惯性的扣上一顶大帽子,好让自己有转圜余地。
  殷不谦惊奇的叩了下他的脑袋,感叹道:“这里面居然真的有脑子!”
  随口说的竟然就是真相,长官给她整不会了,一时间大脑宕机,瞪着她说不出别的话,只结结巴巴的说:“你你这是大逆……叛……叛国……”
  殷不谦好心的合上他的嘴巴,纠正道:“我不是想,我是在做。”
  “boss,”殷不谦说,“我也挺难做的,两条路,你听话,替我应付一阵子帝廷,当然这不能算功抵过,你仍然有罪,也许罪不至死;也可以不听话,罪至死。”
  “以及,我怕你孤单,准备让你一家整整齐齐。”
  殷不谦将他脑袋摁到窗边,底下大广场上乌泱泱的站着一个方阵,高矮胖瘦,男女老少,一个不缺。
  长官站都站不住了,一个劲的往下滑,“我我我听话。”
  “good boy!”
  殷不谦将他交给手下处理,她还要继续赶场子,阿拉亚刮起毫无动静的风暴,光从外表就能看出精锐感的军队重装列队,有序分流,进入一座座大楼,岗亭,哨角……
  殷不谦挂着惯常的笑意,随手一扬,带着不容置疑的铁腕下令:“接管。”
  “殷不谦!你不得好死——”
  有人激烈的反抗,殷不谦笑容不变,我当然不得好死了,上辈子应该连个全尸都没,这辈子不知道,谁管啊我都死了,你把我剁碎了烤了吃都没事,“你这么贞烈,看来是不能为我所用了……”
  “再见。”
  殷不谦精准爆头,血液脑浆瞬间溅射,但没一人多眨一眼。
  “那么,还有谁不愿意的?”殷不谦笑着问周围安静如鸡的众官员,“诶呀,怎么突然友好和善起来了,早这样不就完事了吗。”
  “接管。”
  “接管。。”
  “接管。。。”
  “全部接管。”
  “但有异议……”殷不谦回想了一下存量,觉得挺够用的,唇角一勾,“杀。”
  铁腕独裁,杀伐狠辣,这才是殷不谦。
  阿拉亚悄无声息的完成了易主。
  毕竟最近帝廷挺忙的,没空理会下面,秦五勾结赵与虞起事,发动政变围困帝宫,直言秦二是致使帝王病重的凶手,应当被绳之以法,以儆效尤。
  秦二震惊,秦二害怕,秦二冲出宫殿,大诉冤枉,自己一腔真心上可感天动地,下可侍君躬亲,兄弟二人演了好一场舞台剧。
  秦二嘴巴都说干了,接过夫人递来的水喝起来,秦五终于反应过来,这绝不是秦二该有的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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