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现在找人上门定制已经来不及了,他只得带人去与丰勉有合作的一家成品西装店铺。
店铺内选择更多,如果合适的话,也可以多挑几套——就算是他对限制池渔行为的补偿了。
去店铺的路上,池渔显得特别兴奋。
他毕竟难得出庄园一趟,虽然也没想着说非得走出庄园玩,但有这样的机会,他还是相当珍惜。
尤其这次还是陆先生特地陪自己出来。
一路上,他不是在看窗外的景色,就是在跟陆先生搭话,精力旺盛,都没有颓累的意思。
陆宜铭不似往常冷淡,偶尔听到池渔问话,也会简单回答两句。
两个问问答答的,车内气氛竟然还挺好。
就连为他们两位开车的司机,都觉得难得有这样轻松的时刻。
——看来庄园里头的大家说得没错,这池渔先生还真是有魔力,走到哪里就能让哪里的气氛缓和下来。
司机师傅平时总是与陆宜铭单独相处,习惯了那种冷淡与沉静以后,再到这种环境里竟还有点不习惯。
他甚至都想说出那句经典的霸总扈从语录。
“好久都没见陆总这么愉快了”。
那家成品西装店铺开在商圈中央,地理位置是很好,但店里的客人却格外少。
陆宜铭与池渔一进去,就被店员围了起来。
两位客人虽然不眼熟,但店员们态度依旧良好,为他们送上茶水后,又殷勤地询问他们的诉求。
陆宜铭在沙发上坐定,手虚虚指向池渔,只说了一句:“为他挑几件,正式的休闲的都试试。”
而还在半道仰着头看店铺装修的池渔,此时并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什么。
池渔像个衣架一般又穿又脱。
每换上一套,都要去陆宜铭面前走一圈。
一开始他还能笑嘻嘻地询问陆宜铭自己穿西装好不好看,但后头他实在是乏了,眉眼低垂,神色疲惫。
即便如此,他在穿着西装走到陆宜铭面前时,还是尽量保持着状态,望着陆宜铭的视线永远热切。
陆宜铭看着眼前的池渔,不知为何觉得眼热。
真是个很年轻的人,眼神清澈而愚蠢,很符合他的大学生身份。
偏偏又是个好衣架子,近一米八的身高,身材比例又好,瘦却有肉,能撑起西装。
站在自己面前时,真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少爷。
可一扭头,神色又会变得疲惫,明明就已经累了,却学不会喊似的,不知道隐忍给谁看。
陆宜铭不懂池渔在硬撑什么,这人以前不是很有脾气的吗,怎么来了陆家以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陆宜铭甚至都怀疑当初那个够胆在路上逆行的人是不是池渔。
难不成真变小狗了?
他放下茶盏,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半空中挥了两下,决定帮池渔停下换装进程。
“就这几套吧,都要。”
店员一听,立刻点头应好,又对着池渔道:“先生跟我来,我帮您改一下裤长……”
池渔在店的另一端被拉着量了又量,好半天才被放去换自己的衣服。
在池渔换衣服的时间里,改好的几套衣服已经被送到了陆宜铭身边。
“陆先生。”店员恭恭敬敬地将衣服与陆宜铭的卡一同递还给他。
“您收好,您的同伴正在换衣服,他应该一会儿就好。”
陆宜铭对他们的招待兴致缺缺,主要是坐得太久,人也有些累。
他忍不住想到池渔刚刚垂着脑袋内扣着肩往更衣室走的样子,这小子来来回回换了那么多套西装,估计更累……
店员们见陆宜铭兴致不高,生怕他哪里不满意,连忙没话找话一般又说了起来。
“陆先生,您的同伴看着像一个明星,长得真帅。”
“是啊是啊,像那个谁谁,斩男又斩女。”
“身材也好,每一套都很适合他。”
陆宜铭本就不爱跟人打交道,听到那些奉承池渔的声音,竟觉得刺耳。
他闭上眼,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声音沉重:“他不是我的同伴。”
那些刻意的奉承声突然消失,空气凝滞,静默得有些荒唐。
陆宜铭嗤笑一声,忽起坏心,语气也恶劣起来:“他是我的狗。”
他说完,冷冷地睁开眼,看向那些原本还叽叽喳喳的店员。
但在他看清他们的表情前,先看到了那被夹在人与人缝隙之间的、站在不远处却带着一张茫然无措的脸的——池渔。
第31章
小渔拖着疲惫的步伐走出更衣室。
试衣服这事儿真不是小狗该做的,太!累!啦!
他这会儿只想赶紧回到陆先生身边,闻闻主人的味道,恢复恢复能量。
只是他还没走到沙发边,就看到那一群店员正围着陆先生说着什么。
你一句我一句的,很是热闹。
小渔提起劲儿,想着加入他们,与陆先生和其他人类一起大聊特聊这种事,他早就想做啦!
只是他才迈进一步,就听那边的吵嚷声停了下来。
小渔:?
怎么这就不说了?
随后,他清晰地听到了陆先生的声音,字字分明——
“他是我的狗”。
小渔停下了脚步,呆呆望着陆先生。
他听见自己吞咽口水的声音,似乎连身体都想要通过这种小动作来确认存在。
陆先生,当着所有人的面,称自己是他的狗。
小渔感觉全身血液逆流,自下而上,冲向大脑,他瞳孔扩散,嘴也不自觉张开,鼻尖抽动,连带着上头的痣都轻微打颤。
没一会儿,他便感觉自己眼眶湿润,盛着液体。人在激动的时候眼睛竟然也会流水。
他虽一声不吭,但内心早已咆哮。
陆先生!终于承认!我是他的小狗啦!灭哈哈哈哈哈哈!
耕耘一月,终成老犬!
小渔涨红了脸,想跟过去一样,一开心就在原地转圈圈蹦跶,但这副身体好像一激动反而站着不动,只知道半张着嘴却不发出一个字。
陆宜铭那张古井不波的脸上终于有了变动。
眉心鼓包,唇线平直。
他站了起来,两手攥紧,视线放远,与不远处的池渔对视。
他知道自己该说点什么的,狡辩也好,道歉也好,但一看到池渔那蓄满泪水的双眼,他只觉得浑身发麻。
自己说错话了。
池渔的模样很委屈,眼眶鼻尖嘴唇都泛红,整张脸都跟平时的颜色不太一样,如同油画藏色,不抹白却能从一片艳丽中瞧出白来。
眼睫似乎湿透了,攒着水珠,用力眨眨眼可能就有眼泪下来。
陆宜铭掌心攥地更紧,指尖戳着肉,有些疼。
那些店员们也顺着陆宜铭的反应注意到了池渔。
这会儿哪还敢说话,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的,老实一点的直接连大气都不敢喘。
他们甚至都开始在脑中盘算该跟哪些朋友聊这八卦、是不是该为此发条绿书吃吃瓜了。
但还是有老练的店员拿过包好衣服的袋子,想要为他提供送货上车服务。
陆宜铭一手抓过所有包装袋,那大袋小袋的与他浑身的气质截然相反,看着违和。
只不过当下的陆宜铭,也顾不上违和了,他越过其他人,走到池渔面前,嘴张开又合上,最终只憋出两个字。
“走吧。”
……
司机先生刚一上路,就感觉到了气氛不对。
没道理来的时候其乐融融的,走的时候突然关系就变了。这是发生什么了?
司机一边开车,一边斜眼去瞟后视镜。
后视镜左右边缘嵌着两人,都只留了一半在镜中,还都十分整齐地看着窗外,如向外弥散的斑点。
小渔依旧被车外的风景吸引着,他的手撑着车窗,外头的车辆与人都引着他看了又看。
只是他不再说话。试衣服消耗了他大量精力,他这会儿能安安静静地跟陆先生坐在一辆车里就算是充电。
——当然,他听到陆先生说自己是对方的狗时,就感觉自己能量回来了大半。
在兴奋与激动过去后,他犹觉那份欢喜没散去,腻在心头,每擓一点来品品,还是会觉得高兴。
他真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狗!
正当他沉浸在幸福当中时,一声沉沉的“池渔”叫醒了他。
陆宜铭终于开了上车后的第一次口。
“等柳太的酒会结束,你就可以离开陆家了。”
池渔瞬间离开车窗,两手揪住胸口的安全带,眼巴巴地回望陆宜铭:“什么?”
陆宜铭故意没去看对方,但想也知道此刻那道黏在自己脸上的目光有多炽热。
估计是太过惊喜了,没反应过来吧。
他没想这么早就跟池渔说这个事,毕竟连他自己都没想好要不要放人走。
但不知为何,回来的一路上他满脑子都是池渔含着眼泪的模样,自己确实说了过分的话,也确实该补偿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