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那时,塞尔苏斯就想,他要占有这只雌虫,羞辱他、爱怜他、看他愤怒咒骂、听他喘息哭泣。
  他要用尾鈎深深扎入他的腺体,彻底标记他,让他为自己生下一只又一只虫崽,再也离不开他。
  只是可惜。他看上的雌虫,绝不可能成为他的雌君。
  他是叛军战将、是残次亚种,还有一双绝不会困于圣廷的野性双眼。
  而塞尔苏斯自己,也早在十几年前就明白自己的命运。
  他一生都将走在众虫前方,引导他们、教化他们。
  他可与成千上百只雌虫签下契约,却独独不可能只属于某一只。
  在明白自己心意的那一刻,塞尔苏斯已看到他们两虫的结局。
  林德被送入竞技场后,塞尔苏斯就一直在暗暗关注。
  这类战犯,为了安全,圣廷会定期派专虫去为他们做身体检查和精神域检查。
  每一次,林德的报告都是直接上报到教宗手中。
  林德陷入狂化前半年,雄虫已知道他状况不妙。
  趋势是显而易见的,扫两眼发展数据就能得出。按一般流程,这种有状况的,会第一时间被挑出来,分发到圣廷专门处理小组。
  塞尔苏斯大手一挥,将报告半途截取,换上旧的内容。
  持续几次后,事情如预料中发展。
  塞尔苏斯早就空出相关时间,专门选了那颗星球附近的一次教区活动。
  为了不让其他主教有机会插手,更是精心挑选了陪同的圣廷虫,确保除了自己,没虫有能力控制已狂化的军雌。
  压下一个星球的生命,只为了正大光明地强取豪夺一只雌虫。
  “不……”
  林德挣脱不得,只能挤出烦躁的闷哼。
  刚嚷了两句,便被雄虫捂住了嘴,用全身的力量贴得更近、压得更紧。
  “不、不够……不够……”
  林德听到自己喉间涌出低鸣,像是模糊的哭腔。
  他被疼痛刺激得头皮发麻,所有神经都像全部暴露在外。
  痉挛般的颤抖袭来,紧跟而上是无法填补的巨大焦渴。
  无休无止,无边无际。
  是精神烙印。
  最近四年多,教宗塞尔苏斯在他精神域中留下的烙印名为“饥渴”。
  所有的欲求都会转化为永不满足的匮乏,如此贪婪摧毁最强大战士,让他们变为只想缠着雄虫、一次次哀求、却永不满足的野兽。
  这便是他曾深恶痛绝的“掌控”。
  交出身体、交出精神域,让另一只虫替自己主宰意志,本我便沦为附庸,成为永远无法逃脱的奴隶。
  就连痛觉、快感、甚至情绪,都可以被对方随意开关、切换、调整。
  林德身体一阵剧烈痉挛,眼前泛过一阵白光。
  他抬起手背捂住脸,不想让雄虫看到自己眼角渗出的生理性泪水。
  不,或者不是生理性,而是很久以前的自己,为现今的自己流下的怜悯之泪。
  虽然雄虫什么也没说,但林德知道,这是惩罚。
  去年二月,乍暖还寒时,他和教宗同时在中央星出席一场重要会议。
  会议结束后,他们在林德住处,进行了一次日常治疗。
  限于有限肢体接触的亲吻和拥抱,辅助以精神力浸泡冲洗,让林德舒服极了,浑身上下都懒洋洋的。
  他躺在雄虫腿上,意识模糊,雄虫絮叨说着什么,大多飘耳而过。
  直到他听到一个词:fq期。
  教宗阁下同他谈论著自己剩余几月的日程规划。
  月末有段难得休息时间,雄虫准备将被药物控制缩减到每年一次的fq期安排到那时。
  且正在询问他的日程。
  林德一个激灵。
  雄虫声音难得柔和,甚至还正在他肩胛脊背上落下轻吻,两虫姿态极为亲昵。
  林德浑身僵硬,却想起二十多年前那次fq期意外。
  日常治疗,塞尔苏斯如机器一般准确、高效。
  不多一分,不少一分。一切都恰到好处。
  哪怕是林德记忆中自己最意乱情迷的几次,对方双眼一直都有一丝清醒。
  教宗塞尔苏斯,永远在掌控、指导、观察、分析。
  永远高高在上,俯瞰他们这些尘世蝼蚁。
  但fq期……不一样。
  虫族平均一年四次fq期。
  但教宗这个数值是一次。
  经年累月,被雄虫强制剥夺的本能会迎来难得的反击机会。
  它们积蓄了那么久、等待了那么久,只有有一点缝隙,都会发挥最大的生存本能,想要将自己的基因延续下去。
  二十多年前,它们成功了。
  那次是林德作为“伴侣骑士”陪同教宗度过fq期。
  伴侣骑士是圣廷一个传统职务角色。
  以前由专职虫担任,后逐渐变为临时兼职,特指在教宗本虫没有特定配偶下,陪伴雄虫度过fq期的雌虫。
  伴侣骑士既然加了“骑士”后缀,便代表这是“公事”。
  伴侣骑士没有资格受孕。
  那次,塞尔苏斯在fq期最后两天彻底失去控制,且醒来后失去了记忆。
  那次,林德被迫犯了错,却不后悔。
  错只犯一次,便惊心动魄、危机重重。
  岂能再犯?
  林德心有余悸。
  之前几年,他也有当伴侣骑士的时候,但都不是他一虫。而是几只一起。
  虫多,塞尔苏斯便始终留有几分克制。
  再有几次,是他一个。
  可那几年,塞尔苏斯状态很好,一次fq期也变为趋于正常的两次、三次。不会失控。
  这次,林德全身上下所有直觉,都在警告他——
  危险!危险!危险!
  林德沉默半晌,找出一个看似无懈可击且真实存在的日程,拒绝了教宗。
  二十分钟后,雄虫冲澡清洗,换衣离开。
  之后,一个月都没有联系。
  两个月后,哈马迪兴奋地给他发短信。
  【宇宙主宰,不敢置信!猜猜我撞了什么狗屎运??】
  【塞尔苏斯邀请我当伴侣骑士!就在下周!而且这次只有我一只虫!】
  【萨迦,我该怎么准备?送他一件新睡袍怎么样,和我那件一样的情侣套装,布鲁星系特有的华丽刺绣,他一定会喜欢……】
  【不不不,还是亲手做些点心!我苦练家政技能,终于到a了。这个时候不秀什么时候秀?】
  喋喋不休。
  恍惚中,被雄虫抱下了那张棋桌。膝盖碰到冰凉的石砖,林德发现自己正在那张雕花大门前。
  他的后背弓起来,脸被压进门上雕刻的凸起花纹,双臂被拉着推上,又被雄虫用从他脖间扯下的领带绑上手腕。
  打了死结,缠得很紧,紧到那淡色皮肤勒出一条深深红痕。
  雌虫的背肌绷紧,蜿蜒出流畅健美的曲线。
  塞尔苏斯一看便知,雌虫的身体已再次做好准备,且充满期待。
  可他的表情……
  雄虫露出一丝自己也未察觉的微笑。
  琥珀色的双目隐含薄怒,锐利剑眉蹙起深沟,狠狠咬着下唇,明明已经意识恍惚,还是努力找着焦点,且的确很快就会恢复那股深入灵魂的沉冷与镇静。
  这就是林德和其他雌虫的不同。
  其他虫这时早就放弃。
  与不可违抗的兽性本能做斗争,徒劳无益,庸人自扰。不如彻底沉溺放纵,享受宇宙的恩赐。
  可林德还会是这个表情,还会是这个眼神。
  愤怒,永远的愤怒,藏于厚厚冰层下的火焰。
  是一种对抗。
  对抗种族既定的命运,对抗竞技场中的兽性,对抗雌虫的本能,对抗自己对他的吸引、对他的掌控。
  他在为什么拚搏?在为什么战斗?什么时候会熄灭?又或许,永远不会?
  塞尔苏斯发出一个又一个疑问。
  而正是这一个又一个疑问,让他一层一层钻入、剥开,继而着迷、有了私心。
  变换的角度,带来新的体验。
  雌虫的信息素开始弥漫,往日朦胧清淡的味道像被踩爆的果子,扑鼻而来。层层叠叠的茉莉香铺叠在白麝香与雪松之上,涌动着蜂蜜的粘稠与明媚。
  往日宁静安谧的空间里,回响著有节奏的杂音。
  “……塞尔索……啊……”
  嘶哑的叫喊,片刻前的对抗烟消云散。
  哪怕不久后它们就会卷土重来,但现下这一刻,能逼得林德叫出自己的昵称,雄虫已觉自己获得了胜利。
  秘密筹划的第一次,如约而至。
  塞尔苏斯当时还很年轻,一个没把持住,在将雌虫从狂化雾海中拉回后,直接荡开了雌虫的精神海。
  那会林德整个脑子和身体都刚刚才从狂化中复苏,身体上全是被他自己撕扯出的伤口,血淋淋的,因为没有自愈因子,一直在往下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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