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我闭上眼睛,假装怀中的这具躯体,不属于二十九岁的年轻军雌,而是四十四岁的西恩·萨提洛斯。
  如果是他,我只用说两三句,或哪怕闭口不言,他也能理解我的心情。
  他会捧起我的脸,认真看着我,手贴着我的头发,拇指抚过我的眉骨,我便可顺势合上眼睛,任他温热的指腹滑过我的眼睑。
  他会将我往他怀中揽,然后落下亲吻。
  吻我的肩背,从脖颈吻至肩膀、手臂,再到手背与指尖,着魔一样的重复,像膜拜崇拜的神明、又像眷恋的珍藏宝物。
  如果是他,我可以摘下面具,肆意发泄情绪。
  我可以撕开他的衬衫,露出宽阔的肩骨、温热的肌肉,再将利齿咬入。
  如果是他,会将头埋在我肩上沉沉喘息。
  不论我怎么唤他名字,他只回一道鼻音,眼皮掀也不掀。
  可若是我用下巴蹭一蹭他,他便会旋起嘴角,扯我的头发,捏我的肩骨,一边呻-吟一边低骂“小混蛋”。
  不知何时,我听到雌虫深吸了一口气。随后,我的整颗脑袋埋进雌虫的胸膛。不再是我单方面的贴近圈进,另多了一条胳膊,紧紧环在我的腰间收紧,温暖、有力。
  温热的鼻息流上我的脖颈。雌虫顺着我脑后的头发,不快不慢、带着一种独有的稳定节奏。
  “……说出来不要嘲笑我……西恩。”
  我闭着眼睛呢喃,含糊的声音大概只回响在我自己的意识里。
  “……我很想你……”
  “却从来都没梦到过你…你,是生气了吧?你明明提醒过我,劝过我,骂过我……”
  “哈哈,我却从来都不听……”
  “我不怪你。”
  一个暗哑、低沉的声音响起,“从没有。”
  一个湿热的吻落在眼角,舔掉那里流下的泪。随即下滑,吻到鼻尖,再卷上唇舌,细细舔着下唇处被我咬烂的细小伤口,像野生动物舔舐安慰受惊的幼崽,细致、耐心且充满怜爱。
  是梦吗?
  我在雌虫怀中颤抖,没有睁眼,心中默默希冀,其持续的再久一点、再久一点。
  我不敢动弹,怕手伸出,空空如也,梦碎影破。
  头晕脑胀中,吻势忽然变得汹涌,舌头钻入我的口腔,缠住舌尖便不放开。
  “阿尔托利。”
  “阿尔托利。”
  “阿尔托利……”
  雌虫哑着嗓音叫我。一声一声,像在呼唤不存在于此的存在。那只手环上我的肩,钻进长袍领子中,在我腰背上游走。
  空气忽然热了起来,呼吸变得急促,连带着心口也一片乱哄哄的燥热。
  我微微睁眼,恍惚间,那团暖热的躯体离我而去,再一定睛,发现雌虫已滑下床铺,跪在我的面前。
  摇曳的火光中,雌虫弯下腰,将我下袍撩起。我的呼吸蓦地凝固,下意识后退,又被一只手拦住。
  下腹一热,西恩已将他的唇贴了上来。
  ……
  ……
  我舒服得一塌糊涂。
  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做过这种事。
  缓滞的意识间隙,一个念头刚刚浮现,另一个念头便跟上确认。
  确实是好久。
  绵延病榻的那段日子,每日最大的心愿就是可以下床走走;
  稍微能挪动两步后,又想去有阳光、开了海棠花的院子里散步。
  在之后,稍微想过,如果康复,要做什么。
  最小的愿望是驱使自己健康的四肢,每日晨跑或快步行走,尽情享受脚踏实地的感觉;
  稍微大胆点的,是可以辞退所有护工,像只正常雄子,靠自己能力工作上班、过着普通生活。
  最最奢侈的,是再抱一抱西恩。
  那会他每次回来,总是一脸欲求不满,作为他的雄主,我深感愧疚。
  我已没了权势、地位,对身边的虫毫无价值,就连唯一还能让他们用上的那处,也因药物原因,并不总是好使。
  和科尔的□□往往无疾而终。后来一月一月,连亲吻都少有。
  只有西恩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从不会体恤我,任性地要求。
  我觉得他将那事当做了一件很有挑战的任务。
  几天不见后,第一件事,就是要脱我裤子,偏偏我病弱体虚,打也打不过、拦也拦不住。
  只能抱着被子滚来滚去东躲西藏,气得西恩拳头咯吱响,骂我怂货软骨头。
  骂就骂吧。
  脸皮厚得堪比城墙,毫无心理负担。
  后来不知怎么的,达成一种默契——
  限定时间内,只要他能唤起,那就做。
  办不到,则放我清净,不可强买强卖。
  于是每次都是这样开始。
  他跪下来,不说话,目光之热切,如同饿狼。
  然后,他像领域内最高超的技术专家,用具有魔法的舌头和嘴巴,给我治疗。
  小阿尔特别给他面子,总是没一会,就高涨着给予回应。
  这时雌虫会笑得志得意满,湿漉漉的嘴巴咧开,露出那两颗小虎牙。
  梦境和现实混淆。
  我试图将他推离:“西恩……”
  下一秒,他不退反进。
  他发出窒息般的声音,却仍执着地前进,像一场侵略与征服,不到彻底战败那一刻,绝不放弃、绝不后退。
  ……
  之后我有些脱力,躺在那里软绵绵地任他动作。
  如果说这是梦,那感觉也太真了。
  可如果这是现实……
  拿捏不准,我不知该如何继续。
  第15章 一个可能
  倾斜的视野里,雌虫缓缓站起,黑发湿粘,嘴角和面颊都有污迹。一双长眸绿意盎然,像热带茂盛密集的雨林,被白雾弥漫缠绕。
  他扯着衬衫仅余的两颗纽扣,两声几不可闻的轻响,满是褶皱的汗湿布料已被他丢到脚下。
  冷峻锋利的下颌线,脖颈下锋直的锁骨,两侧胳膊与宽肩勾勒出起伏流畅的肌肉曲线,并不光滑细腻的皮肤,在灯光下泛着蜜色光泽,数条浅色伤疤横亘四处,每一道都和一场凶险的战斗挂连。
  他依样解了西裤。只穿一条短裤朝我走来。
  我打量雌虫全身,腰腿肌肉紧实,比穿衣瞧着更具力量。滴答汗水从他下颌流过锁骨,蔓过胸肌之间的凹谷,最后消失于腹肌的缝隙里。
  不太像往常的梦境……
  我暗想,眼前黑影闪过,来者一个大步上床,从背后将我搂入。
  “……睡吧,阿尔托利。”
  西恩在我耳边低道,温热的胸膛贴着我的背,而我的肩胛骨则紧挨他的心脏。
  有力的心跳交相呼应,信息素悄无声息地弥漫,让全身每一个毛孔都放松下来。
  思维开始迟钝,意识也逐渐模糊。
  眼睫垂落前,被遗忘的疑问再次冒出心头。
  那听到的回应,是我脑中的臆想,还是真实存在过的?
  ……一定要向他问个清楚……
  我沉沉地睡了过去,彻底陷入宁静安心的黑暗。
  ……
  ……
  我睁开眼。
  思维清晰敏捷,浑身舒畅温暖,好像一整晚都躺在柔软的云朵上。晨光透过纱帘朦朦胧胧地照进来,头顶是装潢得华丽繁复的天花板。
  我从被窝中伸出手,刚要拉铃,唤来侍从洗漱,却猛然觉得哪里不对。
  ——西恩呢?
  我回头在床上查找。手臂伸出去摸索。宽大床铺上一览无余,除了我自己,哪还有第二只虫?
  “拉格!拉格!”
  我朝门外喊,很快,脚步匆匆传来,拉格一脸着急:“殿下?怎么了?”
  “西恩在哪?我们是一起睡的。”
  这时我已经在卧室内转了一圈,确定没有虫藏在任何地方。
  “呃……”我的措辞让拉格神色复杂。他顿了顿才答:“昨晚您不胜酒力,萨提洛斯少将亲自将您送回,便回自己住处了。”
  “那会几点?”
  “淩晨两点多。”拉格露出回忆的神情,又看了我一眼,“因为没有接到消息,还以为您要在莱伊殿下那边留宿,哈勒他们都去睡了。”
  我迫切地想知道昨夜与西恩相关的所有信息,用来完成我内心的拼图。所以我继续追问:
  “西恩有没有哪里很奇怪?或者你注意到的任何小事。一句话,一个动作都行。”
  “那可太多了。”拉格说。我心口猛地一跳,就听他继续道,“之前,少将虽然是您未婚夫,但感觉和您并不是很熟,距离感很强,对我们侍从也总是冷着脸,看着很可怕。”
  “但昨晚……少将是将您抱到卧室的,呃,就是您最讨厌的那种公主抱。而且还在里面待了很久。”
  “他、他没对您做什么无理之事吧?!”
  拉格说着说着,突然开始激动,一把拉住我的手:“没、没趁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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