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没,”门冬说,“就他一个人。”
“他没娶媳妇儿?”
“……没。”
“他是本地人么?”
“不知道,”门冬说,“听口音,应该就是本省人吧。”
“那他今年过年回家不?”
“不知道……”
门启盛把门冬随手放到案板上摆歪了的饺子重新整好,瞅了眼门冬:“他不是你朋友吗?你还每周都去找人家玩儿,怎么一问三不知啊。”
门冬的脸有些红:“不是,忘了问这些。”
门启盛擀出一批新的饺子皮,瞧了眼盆里还剩的饺子馅儿和包好了的饺子。他抬头瞟了眼客厅的时钟,说:“你去问问人家,是一个人过年不,要一个人的话,你给人送些饺子过去。”
“啊?”门冬支吾道,“不用了吧……”
“你这孩子,”门启盛说,“那以前,你爷爷奶奶叫我送饺子的时候,我都是跑着去的。你等会儿打个车去。哦对了!”门启盛道:“你爸前两个月涨工资了!翻了差不多整整一倍!你,今儿就打车去,啊,多远我都给你报销!知道不?”
“不是……”门冬说,“爸,人家很有钱,看不上我们这几个饺子的。”
“啧!你咋这么看你朋友?”门启盛不赞同地说,“人看不上你,人还能每周接你去,接你来的?你就问问他,是不是一个人过年,要是的话,你就说咱们家做了很多饺子,送些给他。如果他拒绝,起码咱心意到了是不。”
最后,门冬只好给杜承毅打了电话。
通话结束后,门启盛问:“他咋说?”
“他说,”门冬说,“他来接我。”
“你看!”门启盛扬声道,“你还说人家看不上。你自个儿打车去就行了,还要人家来接你干啥?”
“……”门冬说,“应该是他家的司机来接我。”
第二十三章
一个小时后,门冬的电话振动起来。是一则短信。
“到了。”
门冬没仔细看来信号码,忙回道,“好的,我这就出去。”
门启盛把冰冻过的饺子放进保鲜盒里,递给门冬,嘱咐道:“怕煮好的饺子放久了不好吃,你叫他自己煮煮。这会儿还早,你还能跟他唠会儿,晚上七八点得回家,知道不?”
“我知道了。”门冬提着保鲜盒出门。
他走到胡同外头的街道,看见那辆停靠在路边,笼在路灯下的轿车。他熟门熟路地拉开车后座的门,径直坐进去,抬头打算和司机老冯打招呼,却发现驾驶座上的人是杜承毅。门冬错愕道:“杜、杜先生。”他又看了看副驾驶,发现并没有人。他说:“怎、怎么是您自己开车啊?”
“司机都放假。”杜承毅从后视镜里看门冬。
门冬愣了一会儿,捧着保鲜盒,有些不安地说:“那我应该自己打车过去的。我、我……”
杜承毅打断了他的话:“没事。”
门冬看了眼后视镜里杜承毅的表情,没有再顺着刚才的话往下说,只低声道:“那好吧。麻烦您了。”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杜承毅开车,门冬便将保鲜盒放在腿上,在车后座坐着。
马路上来往的车寥寥几辆,路灯齐齐站在道路两侧,上头挂了灯笼,灯笼的影子紧挨在路灯的影子边上,像喜庆活泼的小动物,风一吹,小动物就黏乎乎地围着路灯蹦蹦跳跳起来。
他们只花了五十多分钟,便抵达别墅。
门冬跟着杜承毅走进厅内。他双手捧起保鲜盒,说:“饺子是生的,还得煮熟了。”说着,他突然想起,杜承毅家里的厨师想必也休假了。他不由觉得杜承毅大老远过来接自己,自己就给杜承毅带了盒生饺子,实在是尴尬。门冬问:“您,您自己会煮吗?”
杜承毅沉默片刻,说:“不会。”
“那……”门冬感觉冷冰冰的保鲜盒都变得烫手了。他只好道,“您现在要吃吗?我给您煮。”
“嗯。”杜承毅看着门冬因为窘促而微微泛红的脸颊,“一起煮了。你也吃点。”
门冬煮饺子时,杜承毅就站在他身侧看着。门冬用汤勺轻轻地往外推饺子,以防有些饺子粘到一起去。
察觉到一旁的杜承毅一直落在他侧脸的目光,门冬只得僵着脸,紧盯着锅里沸腾的水泡。过了一会儿,他偏头与杜承毅对视,试探地说:“要不,您在外面坐着吧。很快就好了。”
杜承毅凝视片刻门冬拘束的神情,应了句“嗯”,而后转身离开了厨房。
隔不多时,门冬将杜承毅的饺子盛出来,端到杜承毅桌前放下,道:“给您的。”
杜承毅说:“一起。”
“我就吃几个吧,”门冬道,“我家里还有好多饺子。等会儿我回去,还得吃一顿。”
杜承毅说:“嗯。”
门冬端了份饺子出来。他见杜承毅还没开始吃饺子,脚步一缓,而后坐在杜承毅身边的座位上。杜承毅没有动作,门冬便也拘谨着没动。杜承毅执起筷子,说:“吃吧。”见杜承毅拿了筷子,门冬才跟着一起动筷。
两人吃饺子时很安静。刚煮出来的饺子的馅儿汁水饱满,烫乎乎。待人一口咬下半个饺子,那热腾的气就会从内里飘渗出来。门冬家里包的是最寻常的猪肉白菜馅儿和猪肉香菇馅儿的饺子。门爸掺了两种饺子放进保鲜盒,让门冬带过来。
杜承毅吃了两个,就见门冬埋着头,吃得两腮圆鼓鼓,嘴巴红嘟嘟的,饺子散出来的热气氤氲在门冬的脸前,似乎都熏到门冬的眼睫毛上了。杜承毅问:“你包的吗?”
“我和我爸爸一起包的,”门冬咽下嘴里的饺子,“您不喜欢这两种馅儿吗?”
“没有。”杜承毅道,“挺好的。”
两人又接着吃起来。
门冬正咬下一口饺子,突然听到一声清脆的“嘣噔”。门冬下意识疑惑地抬头,便见杜承毅脸色微变,慢慢伸手从嘴里拿出了一个反光的圆状物。此时杜承毅脸上微妙的表情委实难能一见,门冬见他出糗,忍不住噗哧笑了一声出来。他边笑,边察觉杜承毅正看向自己,立时打算收敛了自己的笑,没料到,反而越来越憋不住笑,最后他只得偏过头,将自己的脸埋在胳膊间,闷闷笑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望向杜承毅。
门冬憋着笑,解释:“那是代表好运的硬币。我忘了提前告诉您,害您没留意,不好意思。”“您没有弄伤自己吧?”
“没有。”杜承毅看着门冬还微扬着的嘴角和眼里清亮明澈的笑意,说。
门冬向杜承毅祝福道:“我爸爸只放了一个硬币进饺子里呢,这是好兆头,您今年会很幸运的,会万事如意。”
听罢,杜承毅抽了张纸,将手里的硬币擦干净。他说:“伸手。”
门冬不明所以,手背朝上,朝杜承毅伸出手。
杜承毅将他的手翻转过来,将那个硬币放到门冬的手心:“给你。”
那个圆圆的硬币便稳稳当当地躺在了门冬的手心。硬币上没有任何滑腻的油渍,只凉凉的。
餐厅外头的天色渐暗,落地窗隐约透过些光,映在杜承毅的后背。门冬瞧见自己手心的硬币一半熠熠,一半暗沉。
门冬后知后觉地吞吐道:“这是您的硬币,是代表好运的。您、您给我干嘛?”
“没关系。”杜承毅神情不变。
门冬的耳朵有些热。他将硬币慢慢吞吞地揣进了兜里,低声喃了句“哦。”
吃完饺子后,门冬本打算自己打车回去,却见杜承毅已经径自坐在驾驶座上等他上车了。一个小时后,杜承毅将车停在刚才他来接门冬时的位置。门冬说:“杜先生,那我回去了。”
“嗯。”
车门被打开一条细长的缝,呼啸的冷风顿时从缝里滋滋地钻进车里。门冬正打算抵开车门下车时,杜承毅回头道:“冬冬。”
门冬的手一顿,回头望去。
杜承毅说:“明年见。”
除夕夜总有那些偷摸着放烟火炮仗的门户。烟花并不花里胡哨,往往是最简单的那种单支朝天炮,咻地一声飞至空中,而后“噼里啪啦”地往四周迸炸出绚丽的颜色。噼里啪啦的烟火爆竹声,传进了安静的车厢里,不绝于耳。
“嗯。”门冬低声应。他一手捧着空空的保鲜盒,一手捂住棉衣的兜,下了车。
第二十四章
三、四月份,冬日积留的雪未化尽,冰凌花愣头愣脑地挤开地面上的碎冰,顶出一簇簇金黄色的欲绽未绽的花苞。
门冬开学后,杜承毅像去年那样,每周五便会接门冬到他的别墅,周日早晨才送门冬回校。晚上时,他们还是没有做那些事,即便门冬常常能够察觉到杜承毅分明已经有了不小的反应。
尽管他们没有再发生实质性关系,他们仍会有一些亲密行为。每回清晨门冬有了生理现象,杜承毅就会握着门冬的东西,不紧不慢地弄。没有遇到杜承毅以前,门冬多是选择将反应憋下去,直到实在憋不下去时,才会动手帮自己发泄。杜承毅的手掌大,手劲也大,能整个包住门冬的那根,现下经杜承毅这样帮他,往往杜承毅没来回弄多少次,门冬就会脸色通红,气喘吁吁地泄在杜承毅手上。门冬出来后,杜承毅便一边搂着门冬亲门冬微烫的脸,一边给自己弄,最后将自己抵在门冬的那儿的根部,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