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那他该怎么从奴隶身份爬到这般高位?
高位...
年瑜的心思沉了沉。
系统筛选身份牌时,曾说【依据积分】这几个字。他的积分榜在第一名,分到了祭司牌。那他是不是可以推测——积分榜的高低顺位也跟玩家身份牌的阶级地位相挂钩?积分榜的名次越高,相应的,玩家要爬上的地位也就越高。
那同为第一的臧洋,身份牌是否有可能就是部落首领?
很可惜根据系统规则,他不能直接问臧洋,但应该也八九不离十。
那他能帮臧洋做些什么?更改神谕让部落人认为臧洋是天选之子?顺着这样的逻辑往下推,年瑜发现问题又回到了“他该怎么成为祭司”上。
直到臧洋碰了碰他,打断了他的循环:
“你在想什么呢?刚看你好像有点郁闷。”
“没,”年瑜回道,“在想副本的事。”
“我猜猜,是不是在想——该怎么在这环境下掏枪?”
... ...
这都能猜到?
年瑜抬头看他一眼,他马上就知晓自己猜中了。
“果然相处久了就是不一样,”臧洋感慨道,“我忽然就感觉你现在的心思全都写脸上了,当然,这样我们也就更默契了。”
他俯身压低声音,凑到年瑜的耳旁道:“你说我要是现在悄悄亲你一口,会有人发现吗?”
“别乱来,”年瑜立即就从郁闷里拔了出来,“发现了你可能就会被判流氓罪赶出去。”
臧洋:“开玩笑开玩笑。”
一行人走了不少路,终于看见了部落居住地。村落由一道深壕环绕确定占地,最显眼的是一座很大的长方形屋子,以其为中心,四周还有其他的圆形或方形的尖顶小房屋,但无一例外在玩家们眼中都是豆腐渣工程。
墙和壁都是用黄泥夹草筋、树枝或树叶构成,木骨当钢筋使,稍微长点的就当柱子使,看上去简陋至极。
由于玩家们都是新接纳来的,没有分配房屋,首领便让他们全住在那间长方形的大房子里,像住进了大通铺一样。
除此之外,他还派人跟玩家讲述了许许多多的部落规矩。那人年纪稍大,但首领对他很恭敬,看样子像是长老一类的人物。老头絮絮叨叨讲了很多,例如不许杀害部落成员、不许对神明不敬,所有人都要参与祭祀等。
而年瑜则盯着木板门出神。
第76章
学神和众庸人是不一样的。
他们知识面广博, 对书本上的知识过目不忘。当其他人还在认真刻苦地听老师讲课时,学神即使神游出去思考“中午吃什么”,对知识点的掌握还是比普通学生牢靠。
年瑜就是这样一个人。
部落规矩他都在书上看过了, 不听也罢。
但对于薄薄的木门背后却又印记深重的雕刻,他比较感兴趣。
特别是这个雕刻的花纹还和身份牌背后的花纹一模一样。
他们现在居住的长方形大屋子是部落成员的公共活动室, 能出现在这里的装饰花纹肯定是对部落很重要的。
应该就是部落的图腾了。
年瑜仔细浏览了一会, 发现自己除了凤凰外就挖掘不出其他的东西。
凤凰代表什么?最经典的寓意就是“涅槃重生”, 即到绝境后的复兴与强大生命力,坚韧不拔。其二是祥瑞,其三是高贵。
除了能浅浅推测出这个部落在这片土地的地位应该不会低外, 其他的年瑜也想不到了。
肯接纳他们这一大批人,说明至少部落文化较为开放, 资源也较为充足。但年瑜还是倾向于首领不会无缘无故扩张人口,必是有所求。
长老啰里吧嗦说了一堆, 总算把规矩讲完了。他接着又开始介绍部落里的氏族, 年瑜只听了一个“首领姬姓, 青阳氏, 名武。”
时日尚早,长老把一切都交代完后,又特意叮嘱他们处在观察期,还不算部落正式成员,生产生活都要从最底层开始。
玩家们走出聚会屋,部落的普通成员都探出个头向他们看来。虽然他们的形象对于这群npc来说可以称得上奇装异服, 但npc好像根本不在意,目光中只有单纯的好奇——对新成员的好奇。
年瑜忽视他们的视线,四处观察了半晌,发现部落里的男女分工特别明确。
从他身后散出来的玩家倒是愣愣的, 不知道该从哪干起,直到长老也走出来,吩咐他们去种地。
种地...
这太为难他们了。打打杀杀他们擅长,种地倒是真不太在行。一方面是技巧生疏,另一方面是觉得有辱自己的现代智慧形象。
唯独年瑜,一个机械师,白衬衫的袖子往上一撸,工具往肩上一挎,下田去了。
“妈妈,”一个年轻女孩站在自家门前,用手指着年瑜,扭头跟屋里的母亲道,“这外来人脸长得好看,和大祭司一样好看,就是不够强壮,我以后要嫁个这般好看又强壮点的。”
“你跟我说也没用啦,你的婚配长老给你挑好了。”
那女孩听完顿时泄下气来,耷拉得脸皮都要脱骨了,目光还是盯着年瑜的脸和皮肤看。
臧洋觑了一眼,默不作声地把人往自己身后挡了挡。结果下一秒就听那女孩指着臧洋继续喊道:“这个就行!又高又好看又结实点。”
他差点一个左脚绊右脚,惊觉自己好像更扎眼些,于是忙不迭地跑了,决定先保护好自己的男德。
岂有此理。
臧洋一锄一锄地凿泥里,越锄地越觉得无语。这破工具还一点都不好使,他怕自己一用力工具就坏了,烦得很。
好日子过多了,人都变得矫情起来。
骂骂咧咧的词在他脑海里打旋:破工具,破地儿,破剧情,破“神”,破换世之境。
他时不时偷瞄一眼年瑜,清瘦的身影兢兢业业地劳作着,毒辣的太阳将他皮肤晒得有些发红,几滴汗从乌黑的短发滑到线条流畅的下颚,或是有几滴挂在睫毛上。
他给我种樱花树时是不是也是这副模样?那他细皮嫩肉的手会不会被磨破?
这一想,臧洋才发现原来自己在年瑜心中真的有很大分量。
世界破破烂烂,年瑜缝缝补补。
而且这缝缝补补还是个实词,因为臧洋知道此人现在肯定职业病犯了,满脑子都在想... 这些简易工具该怎么改进。
没办法,谁叫自家小鲶鱼是个实实在在的手艺人。
果不其然,当其他人原地休息还在不停叫苦叫累时,年瑜自个闷头坐在那,还拿着那工具不松手,来回转动。
“手疼吗?”臧洋落座他身边问。
年瑜头也不抬地答:“不疼。”
“心口疼吗?”
“不疼。”
臧洋便在他身旁陪了一阵,看他搞研究,感觉心静了很多,泥土的味道也沁人心脾。
他本专心致志地盯着年瑜的侧脸看,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聒噪,一名玩家和部落成员吵了起来。他们不知道部落成员说了什么,只听见玩家大骂四方道:
“做什么做?还做!这破工具我受不了了!这破世界我也受不了了!”
玩家说完,猛地蹲下,开始抱头怒吼,吼到最后变成了刺耳的尖叫。
臧洋伸手将年瑜的耳朵捂住,年瑜稍微向后仰,贴着他道:“你有没有感觉,副本三里多数人都很浮躁。”
那可不嘛,臧洋自己都浮躁。
于是他对着年瑜点点头。
先是主城沉寂了那么久,再是到了这片不仅落后还要被当奴隶使的地儿,怎么着也很难习惯。多数人死期将至,无能为力,压力都到达了临界值,这种气氛甚至潜移默化地影响着榜前人。
尖叫声终于止住了,臧洋没去看那人的下场,反口问年瑜:“你也会吗?”
“有点,”年瑜木着张脸说,“我甚至想等会去问唐糖她的山楂核吐哪了。”
臧洋:“你问这个干嘛?你还管她乱不乱丢垃圾?”
“我想捡核去种树。”
“... ... ”
“?”
臧洋哑口无言,手背贴上年瑜的额头:“你没发烧吧?已经要靠种树才能冷静了?”
年瑜无语地撇撇嘴角,将手拍开:
“这块地没有山楂树,如果我们种出来了,说明我们能给他们带来新生事物,这是祥瑞之兆,他们随之就会对我们开始充满敬仰,社会地位自然就高了。”
原来没疯,是脑子转太快了。
他站起身,眼睛顶着毒辣的太阳光微微眯起:“真才实学已经满足不了社会了,外来人就算跟他们讲量子力学他们也不会看得起你,不想拍首领马屁的话,真才实干才是硬道理。”
部落壮汉吆喝一声,他们又得去干活了。臧洋坐在地上仰望年瑜如松竹般的背影,沉思片刻,才慢吞吞起身。
到了太阳落山,那才是真正的暗潮汹涌。先是有一阵大风把部落里保存的细微火种吹灭了,昏黄的天幕下一群人七嘴八舌。再是首领把臧洋叫走了,说是要和他谈话,免不了要提白日里玩家吵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