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你到底为什么不走?”臧洋近乎抓狂:“这么喜欢上赶着找死吗年瑜?孙岐孙嵘的事你还看不明白吗?归凌就是想把我身边的人都害死,你为什么还要跟着我,不嫌晦气吗?”
  “不嫌。”年瑜平静道。
  “我嫌行了吧!你走啊,下次归凌再来找你就说你把我踹了,已经跟我没有任何联系了。”
  他这一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越到后面嗓音越不住地颤抖,缺氧似的大口吸气。等转头看见年瑜淡然的眉眼时,又感觉自己一拳打到了棉花上。
  “你脑子被门夹了?”年瑜问他:“我这样说归凌就会放过我了?”
  臧洋手握拳,胳膊肘撑住墙,把拳头抵在了自己脑门上。
  他吞了口气:“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已经回不了头了,”年瑜语调没什么起伏地回答道,“你只能和我一条路走到死。”
  真是疯了。
  怎么会有人这么冷静地说出这么疯的话。
  年瑜就像一潭无风的湖泊,看似清澈见底,实际上一踏进去,底下深不可测。
  可是谁想和你一条路走到死?这场游戏只有一个赢家,不是我,只有你。
  我只想让你活着,让你赢到最后。为的已经不单单是复仇了。
  但年瑜的心口始终会是他的梦魇。
  他无法跟别人形容自己那晚有多慌张,抱着年瑜的手一直抖,却不是因为折断自己手的痛。慌到最后,他一看见顶着“神医”两字的npc就跪了下去,连神的面孔都没看清,就开始沉默地拜神,沉默地求神——
  这一切都是他自作孽。
  臧洋沉默良久,自嘲般笑了笑:“是我的错,一开始不该把你拉进来。”
  他说罢想走进卧室,却被年瑜喊住。
  “你控制不了的,”年瑜摆出一副很懂他的样子,边说边走到他面前,拦住了去路,“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不走吗?”
  臧洋看着他,目光沉到深海里。
  下一秒,年瑜揪住他的衣领,一把将他脖子勾过来,侧头吻了上去。
  这下臧洋真的傻了,傻到忘记给出反应。
  相贴合的两瓣唇很快就又分开,年瑜顺带揪着他的领子将他往后推,再一把松开,见着臧洋趔趄几步,面无表情地问他:
  “懂了吗?”
  臧洋愣愣地看着他。
  年瑜:“说话。”
  臧洋还是没有说话,只是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还剩一点点温热。
  “怎么?”年瑜微微偏头,眯起眼笑他:“乱码了?”
  ... ...
  乱了。臧洋想。
  恍惚间,他好像又回到厄洛斯教堂的那场雨,可他却再也说不清——自己邀年瑜殉的是什么情,沉沦的是什么恨。
  完蛋了,全都完蛋了。
  他连爱是什么都不是很清楚,从前只是依葫芦画瓢仿着越山和丘晓樱的举止,但现在却朦朦胧胧感觉,自己什么都懂了。
  所有的记忆都回笼,他好像早就亲过年瑜。
  于是最后,他选择上前扣住年瑜的后脑吻回去,把浅尝辄止换成一晌贪欢。开始是辗转厮磨,后来越吻越混乱,满腔缱绻如丝线般绕在两人身上,理不清也剪不断,就这样一路从客厅到卧室。年瑜被他抵在门上,呼吸紊乱,想伸手去推他,却也推不动,又被带着倒在床上。
  臧洋的指尖穿过他手链,扣在手心中间。他便好像搁浅在岸上的鱼,手指合不拢,只能挠在臧洋相应的指前,一遍又一遍用指腹磨过,仿佛扑棱的鱼尾巴。
  他贴着年瑜的侧脸,说话时唇瓣又会亲着他的耳垂,企图从崩塌的废墟中挪开一片片碎裂的瓦砖,腾出一片地供自己埋葬。
  “从头到尾、整个世界、你与我,都是乱的.. ”
  都是错的。
  第73章
  两个人干柴烈火到最后, 臧洋一直从后抱着年瑜不撒手。这还不够,他还要像喝醉时那样将鼻子顶在年瑜的后肩颈上,时不时再亲一下。
  这一举动把年瑜搞得很痒, 伸出几根手指推了推他的头:“别抱了,衣服都皱了。”
  又是推不动。
  臧洋闷声道:“皱就皱了, 我再买。”
  “暴发户。”
  “嗯, 嗯, 对。”
  臧洋抱得又紧了一点,悄悄问:“你真的喜欢我?”
  也不怪他这么想,年瑜看上去真不会爱人, 他好像永远都是冷静的、理智的,不入红尘的, 偶尔会在乎庸人,但不会喜欢庸人。
  “你要把我勒死了。”
  年瑜说完后顿了顿, 才慢慢“嗯”一声。
  臧洋:“可是我害怕。”
  他的保护顶天立地, 天塌了能垫隔日, 地陷了能撑住泥, 但这也同时意味着他的压力无限大。今天发这一通火,本质还是因为压力超载了,给自己揽了太多责,才会在伤到年瑜后如此愧疚。
  “所以我骂你胆小鬼,”年瑜说,“我要死了, 你就把你的事接着干,干完来陪我,反过来同理。反正最后都是要死的,双死也是种成功。”
  臧洋眼睛都瞪大了, 偏偏头,下巴跟着在年瑜肩颈蛄蛹一圈:“小鲶鱼,你还会说这么大逆不道的话呢?”
  年瑜:“跟你学的。”
  “我什么时候这样说过?”
  “跟你学的不要命。”
  “... ... ”
  “你真不走?”臧洋讪讪换了个话题:“一直陪我?”
  年瑜:“再赶我一次就走了。”
  臧洋弹了起来:“真的?”
  “假的。别问这个问题,都这样了。”
  年瑜垂眼扫过,忽然瞧见自己锁骨上一个牙印,大脑开始从臧洋喝醉酒的那次复盘到现在,想起了些什么,于是在臧洋还温存地抱他时突然往后肘了一胳膊,一脚把他踢下了床。
  臧洋没有防备,一屁股坐地板上,不可思议地看着年瑜:“不是?刚不还好好的,怎么发脾气了?”
  年瑜眼角还带着微红,嘴角却是瘫的:“你说呢?”
  床下的人委屈巴巴:“哪有刚...就把人踹下床的?你还真是... ”
  年瑜乜他一眼。
  臧洋:“你还真是腿脚功夫了得。”
  年瑜又甩了他一枕头:“把戒指戴回去,把我的东西收进来。”
  一语惊醒梦中人。
  臧洋立即去桌前找回自己的戒指,戴上后跳窗把他丢出去的一大包年瑜的衣服和零件挎肩上,又翻窗翻了进来。
  目睹全程的年瑜:“... 你就不能走门吗。”
  “最近我发现翻窗好像快一点。”臧洋笑着说,将他的东西重新整理好,手枪放回手上,“你看看,零件没丢吧?”
  叮咚一声系统消息,他打开看,发现年瑜给他发来一条好友申请。余光中年瑜下床走过去,手指点了点桌上的零件,问:
  “这回可以加了吧?”
  臧洋背对着他咳了两声:“早不加晚不加,这个时候加会不会显得有点... ”
  “是谁之前一直嫌这嫌那的?”年瑜说完补了一句:“就你事多。”
  又嫌自己晦气了又嫌自己不吉利,他每次拉臧洋进队都要从那个破关系系统挤进去,操作麻烦得要死,早对此颇有微词了。
  “好好好,我事多。”
  臧洋作势又想凑过去亲他,年瑜意思意思用手抵了几下,没什么用,又被从眼尾亲到嘴角。
  心满意足的臧洋通过好友申请后,随手又把关系所发来的要求去确认离婚的邮件扔垃圾桶了。
  这个婚最终是没离成。
  而且从那后,臧洋就好像被打开了什么新的开关。
  按理说两人都和好了,就不应该再躲躲藏藏,可年瑜有时在家还是找不到人。出去一推开门,臧洋又会忽然冒出来啄他一口,然后飞速逃离现场。
  年瑜没有任何反制手段。
  这么玩刺客是吧?
  他就像只蚊子,只要不往年瑜耳旁和视野里飞,就只有在被叮了个包后才能发现。
  年瑜还在石墩上被叮过,在樱花树下被叮过,在桌前做枪的时候被叮过... ...
  等他好不容易逮着臧洋时,臧洋却爬树上躺着睡觉,脸上盖了一本从图书馆借来的书。樱花瓣落在书皮上,他把胳膊肘枕在后脑勺,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见此,年瑜决定不和他计较了。近来臧洋的行为总像个小孩子,但转念一想,他比较特别,本来就是从毫无情感到慢慢起步学习,当然有做小孩子的权力。
  年瑜沉思了会,刚准备转身离开,臧洋一个翻身从树上倒吊下来,亲了他一下,然后又荡回树上。
  他默念了三遍“保护植物爱护花草”才压下去把臧洋和树一起烧了的念头。
  “你在看什么?”年瑜问他。
  “想知道?”臧洋挑挑眉:“再让我亲一下就告诉你。”
  “那我不想知道了。”
  “唉?别走啊。”
  年瑜不给,臧洋就从树上跳下来自己讨了一口,然后举起书皮晃了晃,封面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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