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跟我下去。”
  乐师手中握着绳子的另一端,声音冷得像冰。
  云知年只能被迫仰起头,亦步亦趋地跟上乐师的步伐,麻绳随着走动在不断收紧,磨得他疼痛不止,但自始至终,云知年都没有丁点儿反抗。
  乐师并不知晓,云知年的眼自始至终都在望向他的背影,直至泪水将眼眶淹没。
  所幸乐师并没有带他走太多的路,而是将他同马匹一道捆在了林间的某处枝桠间,随后,才动手开始生火。
  此时天已近晚,冷风勾着魂,密密袭来,已是早春,可山林里仍残留着些将化未化的稀雪,焰红的火轻轻摇曳,乐师蹲在一侧,用树枝拨弄火星,将火生得更大,同时,眼角的余光还一直往云知年身上瞟,像是生怕他又会跑掉。
  终于,火生好了。
  乐师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只抓到的山兔开始烤,待香酥的气味透过篝火传来时,乐师终于给云知年松了绑,将人抱到了火边。
  乐师一手抱住云知年,一手则仍在烤兔,待那兔腿被烤至焦黄发酥时,才十分娴熟地将最嫩最好的肉剥开,喂到云知年口边。
  云知年没有吃,只是仰头瞥了他一眼。
  “咳…”
  乐师重新沉下脸道,“你别多想,我是看你昨晚服侍我那么卖力的份上,奖励给你吃的。”
  “你那么瘦,抱起来都没有二两肉的,多吃点儿,我干起来才舒服!”
  虽乐师已尽力将话说得粗鄙不堪了,但云知年还是半晌没有动静。
  乐师也倔。
  云知年不吃,他也不吃,就这么继续僵持。
  过了好久,云知年才终于妥协,张口咽下肉食,于是,那乐师不厌其烦地喂下云知年大半只烤兔,看云知年嘴角沾了些油沫,亦很自然地用指腹揩去。
  “…阿忌…”
  云知年小小声唤了一句。
  乐师身形僵住,但几息之后,他就干笑两声,在云知年的口口上轻薄地捞了一把,状若无意地道,“又是阿忌?你知不知道,你昨晚求我口口你时,口里就一直在唤阿忌。”
  “这么放不下阿忌么?”
  那乐师忽望向他,神情却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阿忌,究竟是你什么人?”
  第72章
  火焰在寒风中猎猎摇摆, 将两人的影子拉长到一处,在雪地上交织相拥,宛若一对情深义重的爱侣。
  乐师那双过于明澈的双目越过正在跳动着的火光, 落在云知年苍白的面庞上,显得分外晦暗。
  “阿忌…”
  乐师的声音夹在风中, 愈发沙哑, 似带了几分压抑着的痛楚, “究竟是你什么人?”
  “说啊!”
  你可曾在乎过他?
  你可曾用心待过他?
  求求你给我一个答案…哪怕你骗我…哪怕你骗骗我,我都会相信的…年儿…
  然而,回应他的, 是长久的沉默。
  云知年浅茶色的瞳仁亦也映着鲜红的火星,将里头的哀伤统统遮掩, 就在乐师以为云知年根本就不会再回答时,一道疲惫嘶哑的声音突兀地划破沉寂。
  “他什么人都不是。”
  云知年闭上双眼, 他扬起脸, 细如轻雨的碎雪顺着他的脸颊无声滑落, 那张破碎苍白的脸庞便在这雪雾中显得格外脆弱, 仿佛稍有不慎,就会彻底消散不见。
  他觉得自己太脏了。
  从里到外都脏透了。
  即使姚越帮他把体内的蛊虫暂时封住,但他明白,那些蛊虫并没有消失,它们依旧存在于他的身体里,反反复复地在提醒他那诸多不堪的过往, 可阿忌,他的阿忌,是那样的坦荡真挚,干净纯粹, 像那林间松雪般不染纤尘,他怎么配得上这样的阿忌呢?
  他配不上的。
  “我侍奉过他。”
  云知年停顿几息,继续说道,“正如我侍奉我的君主,侍奉姚越,侍奉柳大人,甚至侍奉你那样,侍奉过他。仅此而已。”
  “知道了。”
  乐师沉默良久,才垂首熄灭了火光,他半抱住云知年,面无表情地说道,“下雪了,先回马车。”
  明明已是春日,这山涧今夜却出了奇的落了雪,细雪飘飘扬扬,洒满了二人的发梢,云知年忽然想到,那一次,他同裴玄忌第一次欢好之后,裴玄忌替他清理身子时好似似说过,待他们两人都老了,头发都花白了,他们还要一直在一起。
  云知年鼻尖酸楚。
  乐师看他又要落泪,绑他时的手不由松了些许,竟是不舍再用力。
  “有人来了,还想要命的话,就不准乱跑!”
  乐师把云知年绑在车厢横梁之上,自己则提了把刀,转身没入风雪之中。
  云知年等了好久也未见他回来,而夜雾中似是隐隐约约传来了刀剑的碰撞声和厮杀声。
  云知年浑然打了个激灵,爬到窗边想看一看外头是何情形。
  但他什么都看不清。
  天色太黑,雨雪齐下,外头只余一片混沌,倏忽间,一道人影身形矫健地冲破雨帘,向马车疾驰奔来,随后,云知年便感到马车开始剧烈地摇晃,竟是又重新开始动了。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
  云知年双手被缚,他的活动范围亦很是狭小,直至听到那乐师熟悉沉哑的腔调才心头稍安,只不过…
  云知年听到,紧随他们马车其后的,有无数的马匹和嘶喊。
  有人正在追杀他们!
  “你快放了我!”
  “定是楚横,定是楚横他们带人来救我了!”
  云知年语气强硬,却分明充斥着担忧,“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挟持我,是有可能会死的!你放我走,我会让楚横放你走的!”
  “死了才好啊。”
  谁知那乐师压根不买账,他拽动缰绳,驾驶马车横过去一个弯道,暂时将追兵甩开,方才轻轻一笑,“我死之前,先把你也干死,这样,我们两个即便到了地下,也能同做一对风-流鸳鸯了。”
  乐师驭马技术应极是高超,加之雪天山路难行,楚横的人居然一时并未能成功追上。
  乐师又行过一个弯道,干脆弃车开始骑马。
  他将身上的外袍脱下,将云知年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口鼻在外,隔绝掉风雪,随后又将他按在身前的马背捆好,继续策马疾行。
  耳边风声呼啸。
  云知年试图挣扎无果,反被乐师的手臂箍得更紧,乐师看他一直挣扎,怕他摔下马背,干脆扬手一掌打在云知年的tun上,虽并不算重,可还是很成功地让云知年羞耻到不敢再动。
  “安分点!”
  乐师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恶狠狠地,“休想要逃!”
  骏马奔出密林之后,速度终是稍稍放缓了些,终于在破晓前步入城门。
  马蹄声在青石板路上哒哒行过,早市应是刚刚开始,街边商贩小卒的叫卖声以及行人的说话声混杂在一处,若按照时间来推算,他们现在应仍处于上京城,亦或者是京郊某处县镇。
  云知年盘算着,他被绑在马背上经过了一夜的跋涉,早就不剩多少力气了,可这样下去并不是法子,他还是要尽快同公孙龄柳廷则等人汇合,当务之急,是要先脱身才是。
  心思流转间,云知年却迟迟未能想出对策,因他稍有挣扎,那乐师就能立时察觉。
  他的下赏早被褪去了腿弯,乐师的手伸进外袍里面,揉了一把道,“你信不信,你再乱动,我能在马背上就要了你?”
  云知年紧咬住下唇,只得放软身子任由乐师动作。
  …
  又行过一段距离,马终于在一家客栈前停下。
  乐师翻身下马,不由分说地将被包裹在衣袍里的云知年打横抱起,云知年惊呼一声,下意识地伸手抓住他的衣襟。
  那守在门前的店小二早便注意到了这两人,只当做是什么外出偷-情的奸夫□□,又见被衣袍遮挡住的那人虽瞧不见相貌,但一截藕臂白嫩若玉,便更加做实了想法,遂殷勤迎上道,“这位客官,可有什么需要?”
  “一间上房。”
  乐师冷声说道,“再送些热水过来。”
  “好嘞!咱这儿有上好的客房,专是为爷这种人准备的!”
  店小二明白,这种背里偷人的,心中有鬼,往往出手阔绰不计较,便干脆将这乐师迎去了最好的房间,又命人端来酒菜热水,好一通热情招呼,方才离去。
  裹住云知年的外袍也终于被除掉,乐师摸了下云知年的脸,发现有些冰冷,就将热水先让给云知年沐浴,只口中却依旧凶巴巴不饶人,“发什么呆,赶紧洗干净,好继续伺候我!”
  云知年只好举起自己的手腕。
  原来,他手上的绳索并没有被解开。
  乐师虎着脸正准备给他解绑,却不知为何突然改变了主意,半拽着云知年来到浴桶边,“就这么洗。”
  云知年眨眨眼,似是没有听懂乐师的话。
  乐师亲手动手除去他的衣服,又将他抱进浴桶,拿起布巾为他擦洗,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洗完一遍后,又拿起布巾,在他腿-根间被锁环勒出红痕的位置处反复摩挲,云知年被弄得又羞又恼,蜷住腿不住躲闪,结果浴桶狭小,一来一去间,乐师身上的衣服也被溅湿,他只好也脱下衣服,想用布巾拭干,结果,刚露出半截胸膛,云知年就瞳孔骤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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