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男人焦热的气息打在耳侧,云知年嗓音微抖,试图想要说服裴玄忌,“阿忌,你先放开我好不好…你这样,我很难受…唔…”
好不容易平息下去的蛊虫再度蠢蠢欲动。
意识到裴玄忌要做什么…咬紧了湿红的唇,然而…
竟然是…残缺处…
云知年崩溃了一般,哑声喊叫道,“阿忌,不是那里,不是…你放开我…”
细瘦的手掌无用地拍打裴玄忌的如山脊背,可喝下蛊血的裴玄忌早就失却了意识,大抵是嫌云知年太聒噪,便干脆低头含住了那被咬到红肿的唇,将他的话全部堵了回去。
云知年发了溃…他身体上那最丑陋的残缺处正在口口,他哪里受得住这样大的刺激,几次之后就彻底失了禁…
躺在一片鲜血,尿液和污物之间…
“年儿…”
裴玄忌好像恢复了一点儿,但依然搂着他不放手,察觉到有恢复的迹象,云知年反手抱住,泪痕满面地道,“阿忌,我,我自己来…”
裴玄忌的眼睛在这样黑的环境下根本不能视物,有些迷惘似的,亲了一会儿,又重新亲上他的唇,终于…倒在裴玄忌的怀抱中…
待到再度醒过来的时候,洞外强力的光线打在他的眼上,让云知年有些恍惚,待看清身边的一片狼藉,他的意识才渐渐回笼…
洞中除他外,空无一人,之前的衣衫已经没有一片完好的布料了,被扯成碎片散落在四周,他现在穿着的应该是裴玄忌的衣服,比他的宽大不少,将将能盖住满身的青红紫印。
云知年垂眸拉好衣襟。
他尝试着想要站起来,结果浑身酸痛绵软,他尝试了几次,最终还是失败,只能重新蜷坐回洞穴。
蜷坐回那些早已干涸了的尿液,血渍和污物之间。
他最后还是让裴玄忌见到了自己最不堪最肮脏的一面。
他控制不住地失了禁,即便当晚的裴玄忌看不见,但第二日他定然能觉察出来…所以…所以才避开了他是吗?
云知年难过地抬眼,洞外也并没有裴玄忌的身影。
或许,裴玄忌也不知该如何面对他,就像他不知要如何面对裴玄忌一样。
云知年痛苦地弯折起瘦弱的脊背,将脑袋深深埋下,他恨毒了江寒祁,恨毒了江寒祁为他种下的蛊,可他更是恨毒了自己。
他孤弱无助,又是罪臣之子,永生不得入朝为官,当年为报仇,在后党的一片口诛笔伐之声中,他只能一意孤行,以阉刑代替死刑,好让他能够在皇宫中留下这么一席之地,徐徐图之。
可如今,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残缺的身体可恨。
他不是女人。
亦不是健康完整的男人。
他是个怪物,是个不男不女的阉人啊…甚至他的残缺处只要稍被刺激,就会控制不住地失-禁,这怎能不让人嫌弃…怎能不让人想要逃避?
眼泪再度不受控制地落下,云知年嗫喏着咬住残破的嘴唇,想将哭声咽下,可这时,男人的气息却骤然接近。
他的脸被珍惜地捧起,裴玄忌只着了里衣,单膝跪在他面前,轻声哄他,“别咬了,都破了。”
云知年怔忡抬眸,对上的却是一双满藏痛苦和心疼的眼。
“年儿,若你难过,就打我…打我好不好?我就跪在这里,绝不还手!是我混账,是我不好!我昨日不知怎么了,突然一下子就…就控制不住自己了,好像被夺舍了一样…我还分不清前面和后面…因为我…我既没碰过女人,也没碰过男人,所以我…我…总之是我昏了头,年儿…是我伤了你…”
裴玄忌的碰触并没有再引出他体内的蛊虫。
原来,欢-爱过后,蛊虫是会被暂时压制住的,云知年在裴玄忌的拥抱下,冰冷的身体渐渐回温。
裴玄忌抱着他,一遍一遍向他道歉。
末了,裴玄忌捧起他受伤的掌心。
那是昨日喂血时伤到的,裴玄忌的唇碰了碰那掌心的旧痂,郑重说道。
“但是,年儿,我想跟你说。我绝非是那浪荡不负责任之人。”
“这次回陇西,我就同我父将说…让他允我和你在一起!”
第48章
云知年久未答话, 如同失了魂儿一样毫无动静。
裴玄忌愈加急切,不管不顾地抓住他的手,挨到自己的脸上, “你若难过,就打我好不好?年儿, 你不要这样, 我好担心你!”
“还有, 你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昨夜…昨夜你流血了…我…我不知该怎么办,用什么药…不过你别怕,我今早已经勘测过了, 此处地界已离陇西不远,我在沿途撒下磷粉做好了标记, 他们应该很快就能寻到我们,待回去后我再为你寻个好点的大夫…”
“不用了。”
云知年大抵能够猜到, 裴玄忌昨晚的失常行为是因为蛊毒的缘故。
明明他才是诱因, 他怎能去怪责裴玄忌。
云知年别过眼, 避开裴玄忌过分在意的视线, 竭力以一种平冷的声腔说道,“我本就并非处子,且侍奉人时,受伤流血亦是常事,你无需在意。”
“年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裴玄忌有所感应似的, 攥紧他的手,“什么叫不在意?”
“我不管你过去如何,可现在,现在你已经是我的人了啊!我们是要在一起的你懂不懂啊?”
云知年苍白清瘦的脸庞犹若玉石般坚硬, 可瞳孔里却藏着慌怯。
他是喜爱裴玄忌。
可那又如何?
昨晚的姓事让他明白,他同裴玄忌并不相配,他肮脏不堪,如同怪物,他怎敢去肖想珍贵的情-爱?
更何况裴玄忌还那么年轻,他害怕裴玄忌对他的示好只不过是年少者的一时冲动,就像两年前,裴玄忌曾热烈地亲吻过他,可分开后,依旧未有过只字念想,只余他在深宫中思念难捱,漫痛不已。
若他跟裴玄忌在一起后,再被抛弃,到时,他怕是会更加痛苦的。
他不是不相信裴玄忌,而是他经历过太多苦难磋磨,太明白什么叫做兰因絮果,人事易分。
爱人如骨血,恨人若沉疴。
若爱上了,再抽离,怕是会生生扒掉他的一层皮骨,将他打入十八层炼狱,永世难存。
他怕他和裴玄忌终究会走到相看两厌,由爱生恨的地步,所以,他宁愿…不要接受这份炙热的感情。
云知年的声音越发低落,他将手从对方的掌心抽出,目光虚滞,“昨晚,我自己也想要…第二次甚至是我自己主动的…所以,裴参军,你当真不必介怀。”
“你在我眼里,同旁人,并无两样。”
“旁人?”
裴玄忌眼圈深红一片,衬得那双黢黑的眼更亮,他额角的经络用力鼓起,神情极是痛苦,不敢相信似地后退几步,却犹然绷起下颌,像是生怕被看穿脆弱,“什么意思?就是说,若昨晚那人不是我,你也会…也会如此?”
“是。”
云知年这次回答得没有丝毫迟疑。
“裴参军在我这里,并无任何特别。换做其他人,若是想要,我也会照旧侍奉。”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云知年始终垂着脑袋,不安地又想抠弄自己的掌心,刺痛传来时他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他受伤的地方,原已被裴玄忌仔细处理过了,刀口结了硬痂,正在愈合,而他指尖这么一刺,竟将伤口再度扯开。
怎会不痛呢?
“砰!”
良久之后,裴玄忌从腰间摘下一个水壶,扔到地上,随后,沉着肩,头也不回地迈步走出山洞。
云知年将身体蜷得更紧。
很久之后,才慢腾腾地拾起那个水壶,里面居然已经打满了水,他喉咙正干裂难受,便打开壶盖饮下些水,凉水浸润到喉间,带来舒意,可他的鼻尖却止不住地泛酸。
裴玄忌是个多么好的人啊。
他明白,自己刚才的那番话定是让裴玄忌伤心了,可即便伤心,愤怒,也不会打他,骂他,仍要将水留给他。
多好啊…好到能同他有过这么一段际遇,有过一夜的相拥,好像就已经足够了。
他不该奢求太多。
云知年重新将脑袋埋进臂弯,无力地合上双眼,心中却在想:若我不是罪孽满身的云知年…
若我能早些遇到阿忌…就好了。
*
云知年昏昏沌沌,似又陷入了漫无止境的梦魇。
可这次的梦魇似并没有那般可怕,因在梦中,他始终被人执住了手。
那颗惶惶不安的心便安定下来。
“怎么身子这么烫啊?早上还没有这么烫的。年儿,来,再喝点儿水。”
有人用柔软的指腹摩挲起他的唇瓣。
云知年“唔”了一声,抗拒地,用齿尖咬紧下唇。
那人极有耐心,见他不肯配合,就自顾饮下一口水,随后吻了上去,云知年被他亲得心烦,只好浅浅张开嘴,清水便随着那人的舌尖被送到了他的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