歹竹出好笋 第79节
“袭哥,你和秦姐姐的儿子还活着,你就不想见见他吗?”
林袭的手指,微微的动了一下,而后又不动了。
“吕神医,袭哥刚才,动了一下,你看看他是不是快醒了。”
吕神医闻言飞速转动轮椅至林袭榻前,神情激动,他仔细的为林袭摸脉,那心脉,马上就要断了。
他连连摇头,狠狠甩了自己一耳光。
“我算什么神医,算什么神医,大将军我都治不好,我算什么神医啊!”
长公主泪如雨下,不愿接受这个事实。
她哽咽的说着,“不会的,袭哥受过很多伤,他都挨过来了,不会的。”
“长公主殿下,大将军若不是心中惦念您,只怕在路上就不成了,现下已然是回天乏术了。”吕神医垂下了头,神情悲苦,这个救了他吕氏满门的恩人最需要他时,他竟束手无策!
长公主的手摩挲着林袭被风沙吹得有些皲裂的脸颊,含泪道,“阿狄,你把他带来吧,袭哥应当很想见他一面的。”
秦隽正与摄政王、陆诚三人在府中亭苑把酒言欢,对月当歌。
忽然一道黑影出现,落在了亭苑外。
秦隽定睛一看,竟然是阿狄。
秦隽起身揖道,“师父!”
“别废话,大将军快不行了,随我走。”
“他……如何了?”秦隽眉头微蹙,声音有些低沉。
“失血过多,箭矢正中心脏,回天乏术。”
秦隽微微一愣,“师父,等我片刻。”
秦隽回房取了颗药丸,他记得,当年在西境刺破心脏时,云想和他说过,就是用他心头血制的补药才将他救了回来。
或许这次也可以。
秦隽合上锦盒,与阿狄策马消失在了夜色中。
见秦隽来了,长公主从榻边起身,给秦隽让开了位置,老太君已经瘫坐在椅子上,无法动弹。
长公主心如死灰道,“可惜,袭哥睁不开眼看你了。”
秦隽扯了扯嘴角,望着面容与他极其相似的林袭,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面色苍白,心中竟也有些许感伤。
他本不应该生出这种情绪的。
这是对他母亲秦四娘的背叛。
秦隽叹了口气道,“长公主应该让陛下召林崇意回来,或许比我有用的多。他虽是我生父,二十多年来素未谋面,他未曾替我取名,未曾抚育过我,也未曾寻过我,我站在他面前,也不过是个有血脉亲缘的陌生人罢了,我如何能唤醒他求生的意志?”
“秦隽,袭哥不是你说的那般寡情薄幸,他寻过你的,他常年不愿回京,还有个原因便是他隐约觉得你同你娘亲还活着,在雪原州,他挨家挨户找遍了的。”
秦隽嗤笑了一声,“可长公主殿下与老太君都知道我的存在,却也依旧瞒着他,看着他在雪原州找‘妻儿’,他是该高兴呢?还是该悲哀呢?”
长公主与太君哑口无言。
秦隽从袖中掏出了个锦盒,递给了吕神医。
吕神医打开一看,拿到鼻尖闻了一闻,随即惊呼道,“你是如何得到的这药?此乃西境王室起死回生之药,有修补心脉之奇效,名叫齐龙丹。”
“这我在西境时,被剜心头血四十九日,云想公主练出的药。”
太君闻言难以置信道,“剜心?”
秦隽扯了个笑容,“没事,太君,都过去了。”
吕神医将药丸捣碎放入林袭舌下含化,开始不断地为林袭施针。
秦隽见众人忙碌,便要转身离开。
长公主有些莫名的触动。
“不等你父亲醒来吗?”
秦隽摇了摇头,“我与他,还是在朝堂上相见吧。”
十日后,林袭终于睁开了眼。
望着照顾他而消瘦了许多的小公主打趣道,“小公主,你猜我在地府,瞧见了谁?”
“说来听听,袭哥是瞧见了谁?”
“我瞧见了四娘,她说不想见到我,让我滚,我就回来了。”
第60章 验血亲滴血……
笋笋知晓林袭受伤后,很是担心,日日缠着宋凌霜问询其伤情如何。
可没有林崇意带着,给宋凌霜踏入一万个胆子她也是不敢公主府的。
加之,不久前庆平长公主刚警告完她,言犹在耳,宋凌霜想想都有些发怵,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宋凌霜只得哄道,“笋笋,你祖父他受了重伤,十天半个月定然是好不了的,他是大将军,肯定不想损坏他在你心中高大伟岸的形象,若真是被你瞧见了,你祖父他定会伤心的,就恢复的更慢了。”
笋笋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那母亲,我们去给祖父祈福好不好?”
笋笋的提议倒是出乎了宋凌霜的意料,尴尬的点了点头道,“这…似乎…也成?”
闻言,笋笋开心的一蹦三尺高,抱着宋凌霜喊道,“娘亲是世上最好的娘亲!”
宋凌霜喜笑颜开,热切回应道,“笋笋也是世上最好的孩子!”
隔日清晨,宋凌霜与笋笋,小桃三人共同前往孤山寺为林袭祈福。
刚下马车,宋凌霜就瞧见了秦隽的车撵,她今日细细观察了一阵,秦隽的车撵似乎和孟锦昀的不一样,比如,孟锦昀的车撵上,就没有挂风铃,也没有挂这个看不懂文字的牌子。
“母亲,秦伯伯不会把我抓回去读书吧?”
“不会的,他要抓你早来了。”
笋笋的眼神露出了求知欲,向宋凌霜问道,“母亲,我们这是不是叫自投罗网啊?”
宋凌霜很认真的答道,“这成语不是这么用的。”
“唔,此处用人生何处不相逢更为贴切些。”
“娘亲真厉害!”
宋凌霜骄傲的抬了抬下巴,牵着笋笋一阶一阶的走上了大殿。
笋笋学着宋凌霜的样子也在拜拜。
“请保佑祖父早日康复吧!”
笋笋说的很大声,整个大殿都听得见,宋凌霜连忙捂着笋笋的嘴将他拎了出来。
“笋笋,愿望说出来就不灵验了,要像娘亲这样。”
宋凌霜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
“箐箐,你的愿望可是不要碰见我?”
听见熟悉的声音,宋凌霜被吓了一个机灵,立刻睁开了眼。
秦隽,就站在她前方,眼神有些落寞,他身边站着祢通、陆诚、还有一个应当是西境的摄政王。
笋笋立刻躲到了宋凌霜的身后,探出脑袋看着秦隽。
秦隽薄唇微勾,笋笋长着似他的模样,动作神态却像极了箐箐,他看着笋笋,心尖止不住的发软。
“笋笋,秦伯伯不会抓你回去念书,等你想明白读书为了什么,再来寻我。”
“箐箐,我明日便要离京半月,回京后,我会将事情的原委与你一一道明,你莫要介怀上次那些话语,好吗?”
宋凌霜没好气的回答他,“瞎话还要想半个月才能说出来?倒是一点也不像你。”
秦隽微微一笑,抬头望了望这有些阴郁的天空,叹道,“或许是我老了,少了许多勇气。”随即转身准备离开。
笋笋却不知何时拽住了秦隽的衣角。
“秦伯伯生的很好看,一点也不老,笋笋分你一点勇气吧。”
秦隽的心滚烫了起来,他蹲了下来,一把抱住了笋笋。
他喉间酸胀不已,滚动了好几下喉结才勉强能出声。
“笋笋说的是真的吗?秦伯伯……很开心。”
笋笋连连点头。
他们离开后,宋凌霜牵着笋笋踏上了通往供奉四娘禅房的石阶。
她静静跪在蒲团上,同四娘无声诉说着许多苦。
可对宋凌霜而言,最苦的依旧是放不下。
她放不下与秦隽的爱,也放不下对林崇意的歉,实在太难了。
“娘亲,她也姓秦。”
宋凌霜点点头道,“嗯,她是你秦伯伯的母亲。”
笋笋跪地磕头,朝她拜了拜,学着宋凌霜嘴里念念有词。
宋凌霜笑着摇了摇头,领着笋笋出了孤山寺,坐上了回程的马车。
“笋笋,你刚才对四娘说了什么?”
宋凌霜有些好奇。
笋笋的头摇的似拨浪鼓,还用手捂住了嘴。
“不能说,说出来就不灵了。”
宋凌
霜的眼睛眯了起来,打算打破砂锅问到底。
见状,笋笋岔开了话题道,“娘亲,为何秦伯伯是和母亲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