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答:“生了两只眼睛”表明孙煜认识到黄腾俱乐部登山案事件真相,且见证了俱乐部成员不堪舆论压力自杀而亡。这两个案件带来的愧疚与无力积压成心病,将孙煜引向了自杀。】
  文侪的指尖缓缓靠近戚檐的手,他其实有些好奇若是他在这时握住戚檐的手,答错的话,电流会经由他的手导过来吗,还是阴梦中连电流也像是有意识一般只会锁定答题人呢?
  可文侪到底没那么蠢。
  哪儿有没苦硬吃的道理?
  然而,在一个红圈在纸张上晕开的刹那,戚檐却是猛然将他的手握入了掌心。文侪第一反应自然是往外抽,没成想戚檐握得太紧竟叫他抽不出去。
  “哎呦,可把我吓坏了,多谢大哥保佑。”戚檐将文侪的手拍在自个的心口,“摸摸——我的心跳可快了呢!”
  那心跳显然同平常没什么区别,在瞅见文侪微拧了眉心,握紧了另一只拳时,戚檐松开手去,故作轻松道:“这委托也忒麻烦了,需要破解的东西一只手都数不过来,什么四谜题、论坛故事、纸条、世界谜语、柜子谜语……罢了,里头有些东西咱们看着适当省省。”
  眼见戚檐像条跨门槛的赖八狗一般在圆桌前坐下了,文侪也只能无可奈何在广播声中落座。
  ***
  后来种种同上一轮没有太大分别,只是上轮他们直奔科学楼,这回却打定主意在教学楼里晃,顺带着把堆压的谜题都解一解。
  文侪一把将戚檐甩入了他二人先前大吵一架时停留的那间储物室,也忘了先前还有那么一出,仅想着不论看几回,亲眼瞧见那些个挤作一团的尸群时,还是免不得犯恶心。
  他回身见扶着墙的戚檐面上神情诡异,只指了地上说:“坐。”
  “唉。”戚檐把地上尘灰扫了扫才坐下去,还不忘仰头冲他笑,“咱们大哥真是粗暴。”
  文侪再一次不接他话,说:“眼下四谜题虽还未解完,但也该为终止循环考虑考虑了。——为了终止循环,必定要中断九郎的怨念供给。可是这回委托,重心似乎不在孙煜他身上……”
  文侪说着瞟了戚檐一眼,随即冲他喊:“喂!戚檐!你甭在那缩作一团犯懒!快些想想那孙煜的怨念来源于何处!!”
  戚檐嬉皮笑脸地把脑袋从膝盖骨上抬起,还贴心地拿手给他扫出一块地坐。然而他也并不过问文侪的意见,方把手上尘灰拍干净,便拽了文侪的手腕,将人一把扯下来,强硬地要他在自个儿身边坐下,这才说:
  “你上一轮不是发现孙煜他根本不是那黄腾俱乐部的一员,而是脱离其外的一位记者么?”
  文侪将本子放在膝上,点头说:“估摸着在俱乐部事件发生以前与孙煜来往的,只有你的原身。”
  “ 是这样……但孙煜他可是把这些个跟他无仇无怨者的故事全收集起来了,组成了这个庞大的世界……”
  文侪侧过眸子,看向戚檐,那人便撒娇似的歪上他的肩头,说:“所以啊,孙煜的怨念在于他们,在于这七个叫他束手无策、无能为力的人。”
  戚檐把笔尖摁出来,动笔将文侪适才写的八个名字,除却孙煜自己以外全圈在了一处:“我觉得,要想终止孙煜的循环,必须解了这七人的怨。”
  “怎么解?去哪解?”
  “自然是他们的世界里。”戚檐笑道,“你没发现吗?他们那接力死亡的世界,几乎是阴梦的翻版。”
  第95章
  “都是简化版阴梦么……那里头还不知有多少玄妙……先不提那茬,纸条谜语得先解开。我总觉着那几张纸之间存在共性。”文侪的笔尖在笔记本上戳出几个小点。
  “像指代了某种情感吧?”戚檐边说边站起身去关窗。
  外头在下雨,戚檐透过狭窄的窗子往外看,只能看见灰蒙蒙一团雨雾。他莫名觉著有些凉意,先是搓了搓手臂,在发觉掌心虚汗淋漓,紧接着身上漫起砭骨寒意时,本能地开始查找热源,并最终将目光停留在了一边揪着自己头发,一边冥思苦想的文侪身上。
  他就抱着文侪取个暖,文侪应该不会介意的吧?
  兄弟间抱一抱又不会怎么样。
  这般想着,戚檐已经一寸寸朝文侪身边挪过去了。
  在文侪恶狠狠地用一双漂亮眼睛瞪他前,戚檐先把两只手挂上了文侪的肩膀,像个将缠上人的树袋熊一般,若是文侪起身,他大抵会想方设法往他身上挂。
  “松手,我只说一遍。”
  “哥,我冷。”
  矫揉造作,言简意赅,很有戚檐的无赖风格,可当文侪撇头看见戚檐那明显强颜欢笑的神情时,却登时炸毛一般蹦起来。
  “喂——你怎么了?!”文侪捧起他的脑袋,仔细打量,只是见戚檐忽而心满意足咯咯笑起来,文侪又咬牙切齿补了一句,“要是让我发现你在装病,你就死定了……”
  被主人忽然抛开的笔记本可怜巴巴地落在黑暗一角,沾上不少毛球状尘灰。可急赤白脸的文侪仅仅想着伸手去摸他的前额,没成想却被戚檐握住手腕挡在了身前。
  “我就是单纯有点冷而已,表情怎么这么严肃……嗳总是这样,怪叫人误会的,别老是给我借题发挥的机会嘛……”戚檐的话音愈说愈低,最后一句几乎被他完全吞回了喉中。
  哪知,文侪见状眉头都差些竖起来,他猛然甩开戚檐的手,随即像是要揍人般将手掌摁上了戚檐的前额。
  烫,烫得像从竈里掏出来的还没晾凉的木柴。
  文侪一时震悚,偏巧屋外窸窸簌簌响起了僵尸蹦跳的声响。
  戚檐还是扯起嘴角笑了笑,他将文侪两只手分别贴在脸颊两侧,美其名曰“降温”,文侪起先还有些抗拒,可最终还是没忍心抽回手去。
  “我这两轮的死法都不一样,也不知道这轮会怎么死呢,你说,我会就这样活生生病死吗?”戚檐冷不丁说出一句丧气话,直叫文侪眉心拧得麻花似的。
  “你先歇歇,一会儿等那僵尸离开了我再带你去医务室找药吃,顺带拿两罐安眠药。”
  戚檐闻言嗤笑一声,依旧用自个儿的脸颊蹭文侪的手,有时候故意将脑袋偏移的幅度扩大,便会在文侪手心落下一个轻吻,那天生迟钝的文侪却浑然不觉。
  “你有没有觉得咱们现在干的事很可笑?总在寻法子去死,可是死了成千上百回,却不过为了换来活一次的机会。你说那薛无平怎么就这般小气,白白让你活一遭会怎么样?大不了我不活了。”
  文侪觉着自个的掌心染上了戚檐过烫的体温,便抽回手去,原先还想着照旧调和调和这悲剧风的压抑气氛,可差些重重落到戚檐身上的拳头忽而软下去,变作了敲在他肩头的弯指轻叩。
  “你再忍一会,我给你讲故事。”
  没精打采的戚檐的眼忽而亮了亮:“什么故事,我要听你小时候的故事。”
  “校园幸福故事。”文侪皮笑肉不笑。
  戚檐于是又像落水狗一般将脑袋耷拉在文侪肩头。
  “第一个故事《肉块卵石》,咱们拿到的纸条上写着【复牵黄犬,逐狡兔】,若是依照你所说的,从其内容指代的情感角度来分析的话,这便是很粗浅的文本题。纸条上内容指的应是典故‘东门黄犬’,那典故讲的是李斯受赵高诬陷诬而惨遭腰斩,临刑时追悔莫及的故事。简单概括的话,表达的情感应该是‘悔恨’。”
  文侪瞅了那拚命蜷缩身子挨着他却依旧像只巨型犬般的戚檐一眼:“再难受再无聊,你也千万别睡哈……”
  见他冷得发抖,文侪果断将手臂挂上戚檐的肩膀,把他往怀中揽。
  浑身疲软的戚檐还是贪婪地吸了一口文侪身上若有若无的淡香,心念生病果然不是件坏事。小时候他也喜欢生病,这样母亲也会守在床边悉心照顾他,可后来意识到他每生一场病,就会叫母亲忧心如焚一回后,就再也没觉得生病的感觉不错了。
  “第二个故事《桶装脑髓》,纸条内容【鬼神附体】。这玩意不大好理解,如果依照字面意思的话,大概指代的是精神失常一类的感觉?若是说江昭与颜添受到了太大的精神冲击,并最终自杀了倒也说得过去。”
  文侪见戚檐又蹭他,也没管,只还拍拍他的肩,“安慰”一句:“男子汉大丈夫,发个烧算什么?”
  “我不会变异吧?”戚檐忽然问,“就变成僵尸的前兆……”
  “……那是西式的,我们中式的得等死了后才会变成僵尸。”
  文侪看那人又病歪歪把脑袋垂回了他的颈窝,只不惊不怪地继续说:“第三个故事呕……《牙楼梯》……【干将莫邪】,大部分时候这夫妻剑指代的都是忠贞不渝的爱情吧……”
  “唉适合咱们!”戚檐忽然插一嘴,见他那直男大哥脸色有些不好看,戚檐只得又默默补了一句,“兄弟剑……”
  “但那干将莫邪不仅有一层爱情故事,还有一层复仇故事,很显然黄腾俱乐部中不涉及爱情相关内容,所以我觉得概括的话,这谜题应指代的是‘复仇’‘憎恨’一类,兴许是在暗指童彻、老班俩人对网暴者的痛恨,并最终怀恨而终,这倒是符合他俩的性格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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