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此时，坑洼中的里梅半跪在地，双目死死盯着半空中的两人，脸上浮现一抹冷笑：“我……不会跟你们回去。”
  她还有未完成的使命。
  她要继续追随——宿傩大人。
  五条悟低头看着她，啧了一声：“都这个时候了还在嘴硬，咒术师也没几个像你这么执着的。”
  “你闭嘴！”里梅咬牙，想撑着站起来，却因为脱力而再次跪倒，肩膀微微颤抖。
  夏油杰看着她，语气平静：“两面宿傩已经被绂除了。”
  ——真正地，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了。
  听到这句话，里梅猛然怔住，像是被什么击中了神经。
  她缓缓抬起头，眼神里先是空白，紧接着燃起疯狂。
  “无论在哪里……我都会永远追随宿傩大人。”
  话音刚落，她体内的咒力忽然暴走。
  “悟！”夏油杰眉头一皱，瞬间察觉不对劲。
  五条悟也一愣，下一秒，他瞳孔微缩：“她要自爆——！”
  五条悟和夏油杰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抽身后退。
  他们身影在林中一闪而逝，强行脱离战圈的瞬间，里梅周
  身的咒力已经压缩至极点，发出令人牙酸的刺耳鸣响。
  下一秒——
  “轰！！！”
  轰鸣声中，白光自地面炸裂，伴随着漫天冰晶与咒力波动翻涌而起。整片树林被彻底夷为平地，空气仿佛被瞬间抽空，随后又猛地炸开，卷起一阵冲击风暴。
  两人被劲风吹得睁不开眼。
  过了一会儿，两人才缓缓放下了手。
  五条悟悟眯起眼，望着那炸裂中心缓缓升腾起的灰烬，“结束了。”
  夏油杰：“是呀。”
  周围归于平静，只剩遍地焦黑与飞散未尽的寒意，像是还残留着她最后的执念。
  两人站在废墟边缘，久久无言。
  良久，五条悟率先开口，转身离去：“走吧，回去了。”
  他嘴里还含着棒棒糖，随口嘟囔：“回去又得被那帮老头围着问东问西……真无聊。”
  刚踏进高专大门，五条悟的手机就“叮”地一声响了。
  他掏出手机一看，屏幕上跳出一条消息：
  【少年，本神明给你准备了一份大礼哦～】
  五条悟：“……”
  他盯着这行字看了三秒，表情逐渐复杂。
  “怎么了？”夏油杰偏头看他。
  五条悟沉默地把手机递了过去：“她又整活了。”
  夏油杰扫了一眼，嘴角抽了抽：“……祝你好运。”
  五条悟叹了口气，嘴里还含着糖，无奈地吐槽：“有事找她人不见，没事时倒自己蹦出来了。肯定没安什么好心。”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回想起不久前那个被包成礼物送来的两面宿傩布偶，脸色更沉了一分。
  “上次是诅咒之王，这次……肯定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别乌鸦嘴。”夏油杰淡淡道。
  五条悟挑挑眉：“我只是提前做好心理准备，免得又被她吓个半死。”
  他重新锁上手机，深呼一口气：“走吧，先吃饭，待会儿万一又收到了她的惊喜，我起码是吃饱的状态。”
  五条悟现在几乎已经习惯了神明的恶趣味。要是哪天神明突然不整活了，他反而会怀疑对方是不是被调包了。
  而事实也很快证明——他的直觉从不会错。
  他和夏油杰刚踏上街道，才走了没几步，就被几个笑容甜美的女孩拦住了去路，围着他们问东问西，甚至还追问联系方式。
  五条悟：“……”
  换作平时，他大概会调侃几句、开个玩笑再潇洒离开，但一想到这背后大概率有神明的黑手，他顿时就没了心情。
  ——这帮人，说不定连姻缘编号都被安排好了。
  “你好，请问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吗？”
  “你好帅啊！”
  “请问你有女朋友吗？”
  围住他们的女孩一个接一个地开口，声音又甜又黏，五条悟嘴角抽了抽，夏油杰则像是自动切换成了背景板，站在一旁默默看戏。
  五条悟笑得一脸僵硬，嘴角带着标志性的吊儿郎当，却语速飞快：“我要和我朋友去吃饭，不方便打扰了不好意思再见——”
  说完，他一把拽住夏油杰的衣领，两人配合无间地施展瞬步术式，下一秒人影就从人群中凭空消失。
  女孩们面面相觑：“欸，刚刚那黑发男生也好好看！”
  “就是！可惜没拿到联络方法。”
  *
  另一边，五条悟和夏油杰一跃闪进附近一栋楼的楼顶，才松了口气。
  “我记得你不是挺喜欢跟人聊天的吗？”夏油杰慢悠悠看他。
  “……今天是特殊情况，”五条悟一边拍着身上的灰一边咂嘴，“你要知道，刚刚那帮人，我怀疑是神明特意安排的姻缘候选人。”
  “我总觉得，接下来她八成还会送来一车。”
  夏油杰：“……你活该。”
  五条悟扶额：“我就说了吧，这家伙就不能闲着。她不是想让我恋爱，她是想看我社死。”
  “这不是你当初的愿望吗？”夏油杰问。
  五条悟噎了一下，咬着牙说：“我现在改变主意了，不行吗？！”
  夏油杰爱莫能助，只能拍了拍挚友的肩膀。
  过了会儿，两人才终于继续往附近的拉面店走去。
  然而，才走出几步，又被一群穿着高中制服的女孩拦住。
  “你好，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吗？”
  “请问你有女朋友了吗？”
  “你好好看哦！”
  五条悟脸上的笑容僵成了面具。
  夏油杰面无表情地拽住他的后领，带着他一路疾步前行：“跑。”
  直到两人总算踏进拉面店，坐下那一刻，他们已经被好几拨人马围攻了个遍。连菜单都没翻，五条悟已经趴在桌上，一副精神力耗尽的模样。
  “可恶！我不要这个愿望了！”五条悟咬牙切齿。
  夏油杰翻着菜单，语气平静地道：“你自己许的愿望，自己承担后果。”
  五条悟：“……”
  他现在连神明的影子都见不着，更别说找她改愿望了。
  简直头大。
  这诡异的桃花灾难持续了整整一个月。
  以至于——除了出门买甜品、觅食之外，五条悟几乎天天窝在咒术高专里。
  毕竟他一出门，就会被一堆陌生人围上来问东问西——还大多是普通人类，不能用咒力吓退，更不能动粗，只能被动挨社交。
  现在连夏油杰和家入硝子都开始和他保持战略距离，生怕也被卷入这场麻烦里。
  五条悟欲哭无泪：“……我就不该嘴贱许那种愿望。”
  夏油杰拍了拍他的肩膀，只能无声地表示支持。
  这情况持续下去可不行——早已严重干扰了五条悟的日常生活。他觉得是时候把那位始作俑者揪出来，好好谈谈人生。
  大概是神明也听见了他的怨念。
  在又一次从少女围攻中脱身、一路狂奔躲进某个小港后，神明终于现身了。
  “哟，少年。”她盘腿坐在半空中，单手托着下巴，笑眯眯地俯视着他，“看样子这阵子过得挺热闹的嘛。”
  五条悟猛地抬头，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似的炸毛：“你还好意思说？！”
  神明慢悠悠地挑了挑眉：“你这副不开心的样子，是在责怪本神明咯？”
  她支着下巴，语气似真似假地叹了口气：“哦对了——你怎么还单着啊？”
  神明歪着脑袋看他，眼里写满了困惑两个字：“难不成，我精挑细选的那些姑娘，你全都不喜欢？”
  五条悟咬着牙，差点没被气笑：“不喜欢！我不喜欢！”
  神明一脸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可是她们条件都不错啊，性格温柔、长相可爱、家世清白。”
  “那我也不喜欢！”五条悟瞪着她。
  神明翻了个白眼：“你可真麻烦。那你当初还许什么姻缘愿望？你要不干脆孤独终老得了。”
  五条悟：“……”
  他沉默了三秒，像是在做深呼吸，然后猛地抬头，咬牙切齿道：
  “现在、立刻、马上，把那个愿望删了。”
  神明慢悠悠地晃着腿，笑容懒洋洋：“不行哦。”
  “为什么？！”五条悟声音都拔高了半个度，仿佛下一秒就要原地爆炸。
  “因为你和神明许愿了啊。”神明耸肩，一副事不关己的语气，“我们可是神圣契约，一旦成立，没有撤销权限的。”
  五条悟已经快要暴走了，脸色比反转术式都要复杂。
  “你现在的表情，”神明偏头笑道，“比吃三十根超辣芥末棒还精彩。”
  五条悟从指缝里瞪她一眼，咬牙切齿地吐出一句：“你不是神，你是个混世小恶魔。”
  神明故作无辜地摊手：“我可是神明，职责是帮你实现愿望。至于后果嘛……自己种的因，跪着也得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