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南宫云辞知道他这是要出手了,“多带些人。”
“我省的,你放心。前几日你带回来的那个小姑娘怎么样了?”
前些日子,南宫云辞路路遇一个小女孩儿因为偷了个包子正在挨打,便让青染付了包子钱。谁知道那小女孩儿就这样赖上她了,非要卖身给她做丫鬟,说是报恩。
她哪里会看不出她这点拙劣的小手段,若真的是穷人家的孩子,那双手怎么会没有一点老茧?既然专门选了她回府必经之路上演了这么一出戏,那么她干脆将计就计,带了那个孩子回来。
本以为这也是九州官员计谋的一环,但是青影盯了她许久,也不见她有所动作。
“打碎了两个碗、一个茶杯,其他倒也没什么。”南宫云辞观察过她,不仅不像穷人家的孩子,反倒是更像官家的女儿。
徐京墨憋着笑,“青染恐怕很生气。”
“已经不准她碰瓷器了。”
专门找上她,总是有所图的,不急。
徐京墨去了官府,却没有去自己的房间,而是去找张茂了,“张大人,下官这个月仔细看了历年的公文,发现前辈果然为官有道,居然一点岔子都没有。”
张茂听罢,险些扯断自己的胡须,还能这么夸?他稳住表情,道“全赖九州的百姓淳朴。”
“张大人,下官打算去各处的官学看看,其他的方面似乎没有什么是我能做的。若是这官学还有进步空间,下官也好努力一二。”
府学只在府城,但是大些的州、县也可能设有官学,主要取决于地方的财政。徐京墨至少确定渔阳是有官学的,因为今年有乡试,他寻这个理由也叫人不好拒绝。
张茂也知道不可能一直让徐京墨赋闲下去,去看官学也好,渔阳那边他们早已安排妥当,不怕出什么岔子。“也可,渔阳知府尤大人也是个爱民如子的好官,你去了可多与他交流一二。”
徐京墨自是应下。他要去的正是渔阳,因为李柏然曾在渔阳州做同知,这里一定能找到蛛丝马迹。
唐家,苏瑶正揪着唐小六腰侧的软肉,“你倒是给我说说,为什么要难为辞姐儿。”
唐小六疼直求饶,“我的好夫人,谁敢为难你的好姐妹啊。”
他父亲虽然是商会的会长,但是也不能一人说了算。他们这群老爷们儿最近也愁的不行,南宫云辞是豪商,更是临安茶叶商会的行首,他们请她来,自然应该按照行首的身份来对待。
可是,她也是徐京墨的妻子,这是官员的夫人,按理来说合该由他们的夫人出面请她,若不然不是指着徐京墨的鼻子骂他赘婿吗?
不仅如此,九州的各路官员都发话让他们管好自己的嘴巴,有些事儿该说不该说,自己掂量清楚。其实,知道一点眉目的也只有他们几家大的商户,其他人都是蒙在鼓里的。
他们难道不知道吗,但是这些事儿怎么瞒?想想南宫云辞收拾京都粮商的手段,他们就更愁了。
苏瑶虽然不管生意的事儿,但是九州这地方有些不妥,她还是知道的,松了手又问,“那爹准备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爹已经给南宫行首送了请帖,至于其他的只能等他们见了面再说。”
徐京墨去渔阳的消息一传出来,唐家立马给南宫云辞递了请帖。他们唐家就算是站在南宫云辞这边的,也决不能显露出来,那群官员都是吃人的豺狼与虎豹。
唐小六以前不管家里的生意,还不清楚里面的门道,因为上次京都的差事办的好,他爹才让他插手家里生意。有些事情是经不起推敲的,以前那是没办法,现在徐京墨和南宫云辞来,他们总得要努力一下,扭转这必死之局。
南宫云辞带着青羽和青影去唐家赴宴。
唐家的祖宅很有九州特色,中轴线贯穿整个院落,主建筑位于中央,两侧厢房对称分布。屋顶用的是飞檐翘角,以瑞兽装饰,外墙则用青砖堆砌,古朴大气。
进到宴客的大厅,最显眼的匾额题字乃是齐宗帝所赐,“儒商世家”。据说这是百年前,唐家在洪灾时,举全族之力救助百姓,齐宗帝为表彰他们所赐。
再看这厅里俱是红木家具、名家字画,就知道唐家的家底不菲。
“南宫行首。”
“唐行首,不必客气,我今日来是以粮商的身份。”
“南宫家的生意,即便是才开始做,也很快能做大,这声行首您当的。”唐家家主随即将其他人介绍给了南宫云辞。
今日赴宴的粮商也很有意思,全是南边的商人,一个北地之人都没有。
唐家主看出她眼里的疑问,主动接话道,“九州与旁的地方不一样,粮食商会分南商会和北商会。双方约定好各自在南北做生意,互不干扰。”
“外地的生意呢,也是事先约定好的吗?”
“外地自然是各凭本事。”
这顿饭请她加入南商会是顺带的,主要的还是给她讲规矩。一是南北划分,南边的商人不能跑去北边做生意;二是九州为了多些商税,要求他们这些粮商的售价不得低于700文/石。
南宫云辞想到了徐京墨给她说的粮税之事,果然是人为调控出来的。限定售卖的范围,再规定最低价,那这些粮商自然要把大量的粮食运去外地卖了,不然哪里卖的掉。
“若是我南北都开粮铺,既加入南商会,也加入北商会,可否?”
唐家主是怎么样也料不到她能想出个这样的法子,在场的一些不知内情的小商人却开始盘算了,他们是不是也可以这样?粮食外运是有成本的,400文/石收回来,600文/石卖出去。除掉运费,一石也就能赚100文,若是在北边去卖卖,反倒可能赚的更多。
几位知情的会董都在彼此眼里看到了一种名为“无奈的情绪”,“南宫行首,您这样做,九州又何必分为南北呢。”
“冒昧问一句,这北商会何人能做主?”
北商会,不,北边其实只有一个人。唐家主说,“你若能寻到原老板,可问他一问。”
南宫云辞没应下这诸多的“规矩”,自然也就没有加入南商会。唐家主早就料到这个结果,也不强求,南宫云辞与他们这些人不同,非常之人自然该行非常之事。不过,北边那位原老板,可不是个好相与的,当年那几家不信邪的人,如今坟头草都不知长了多高了。
回到自己家,南宫云辞就吩咐道,“墨雨,北边的粮铺交给你去安排。”
她有预感,北边的粮铺是做不起来的,而且她也不见不到那位原老板。
墨雨问,“小姐,北边是处处都开,还是只开一两个铺子试试水?”
“每个城池都开一个,若是无人问津,就试试降价。”她想了想,又说,“就像京都那样,找四周的村庄去谈谈,我们用固定的价格,或者高一点的价格能不能把持货源。”
这位原老板是控制了市场,还是控制了货源,还是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呢?
南宫云辞虽然没有加入南商会,但是也没有在南边搞事儿,让一众粮商悬着的心放回了肚子里。
“爹,要不要用我媳妇儿的名义请南宫行首来家里?”
“不必,等她动作吧。”唐家主看了眼蠢儿子,“你好好看着,多学学。”
南宫家的粮铺好像雨后春笋一般,在各地都开了
起来。严知府知道以后,也没什么反应,觉得南宫云辞不过是个贪心的妇人,不足为患。
南宫粮铺在北边开的越多,就亏得越多,虽然这点银子她亏得起。
“徐京墨到渔阳了吗?”
“大人,尤大人送信来说他已经到了,去了官学以后,还主动给学子上了一课。”
主动上课?徐京墨若是真的打算从科举这做出点功绩,渔阳可不是个好选择,不过这事儿不难,“派人去盯着他,看他是不是只关心官学。”
“小的明白。”
张茂虽然放了徐京墨去渔阳,但是让刘知事跟着他,美其名曰带他熟悉环境。
徐京墨不能拒绝,甚至对这个明面上的耳报神态度很好。“刘知事,北路这边可有什么豪商值得本官去见见?”
“禀大人,北边只有粮商稍成规模,但是他们一般都不在本地。”
“这是为何?”
“下官听说是外地的粮价更高,所以粮商们基本都在外跑生意。听说有的人甚至在其他地方购置家业,一年到头也回不来几次。”
“原来如此。”徐京墨心知见不到的就一定是有问题的,他暗自记下,等他回去再麻烦紫阁探查一二。
他去官学上了两次课,这些学生的水平堪忧,有些连童生试都过不了,但是依旧可以在官学读书。他问渔阳知府,那人却告诉他,渔阳这边虽然求学风气很好,但是人的先天资质有限,别说是进士,就连秀才都是不多的。
徐京墨自是不信的,不过也不必与尤大人纠缠,他要亲自看上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