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他来还卷轴。”红不疑有他,直接把佐助带进书房,提着包作势要走。“你们聊。我还有事,先走了!”
  我“哎”了一声,没拦住她。“红,你不吃面了?”
  脚步登登地重新折返、接近,大美人冲我露齿一笑。“吃。”
  然后飞快地提起外卖袋子,带走了一乐的招牌豚骨拉面。
  我有点无奈,又感到好笑。热水袋有些凉了。这算什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吗?
  佐助一脸静静等着我看他的表情。但要是真看了,他又会飞快地低下头去,似乎并不想让我看进那双秀丽而带锋芒的眼睛。
  我也有些不耐了,虽然一开始就不小心表明了我愿意照顾他的心情,但这孩子啥都不愿意说,嫌弃我的教学法,还那么一副拽得不行的天才样子——我从毛毯里钻出来,坐到书桌前,直接问他道,“你怎么了?”
  他站着,捏着拳头,另一只手里是装着忍术卷轴的布袋,用刘海下的眼睛平视我。那眼神认真而克制,宇智波佐助抿着唇,然后用清冷凉薄的声音,一字一顿地勉力划开这温柔的寂静,我却以为自己看到了一瞬过去的那个天才,宇智波鼬。
  他问,“你为什么会有宇智波的东西?”
  宇智波佐助松开手,没系口的松垮布袋一下子掉在地上。
  几只布面卷轴滴溜溜地滚到我脚边。那副黑底波纹样式的卷轴被我捡起,我愣了一下,终于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但是声音不可以有异样,看人也要不解。我轻轻抚过这带着宇智波家传批注和从前无聊的简笔画的卷轴,无所畏惧地看回去。“卷轴么?放在那边架子上吧。”
  他仍在坚持。“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转身开始收拾桌上的废稿和糯米。“什么问题?嗯,你这样突然问我,我也不知道,可能是谁忘记拿了,于是就一直放在这里了吧!你看,我有很多书。”
  “你有很多书。”他重复道。“但是,我不信是谁忘了拿。”
  “那怎么办,”我九十度旋转手里的纸页,对齐,将边角对着桌面磕齐。再旋转,再磕齐。“我能说自己不知道吗?”
  “你当然可以。”他冷笑起来。我不敢转头去看,只竖着耳朵去听。佐助好像终于放开愤怒和克制,他叫得很响很响,近乎嘶吼的野兽。“每个人都瞒我......连你也是!”
  他已经不去控制自己了。好像知道我此刻身体虚弱,头脑也不清醒,仅用言语就可打败。“如果你也要和他们一起瞒我,那为什么要在一开始说可以理解我?你为什么骗我?为什么骗我!”
  一阵夏末秋初特有的大风刮来,没被我用力拢住的纸张哗啦啦地飞出房间,掉了一地。我没有说话,想起和卡卡西第一次大吵的那个晚上,突然一阵很不妙的预感涌上心头。好像止水站在我的背后,伸手捂住我嘴巴,只是摇头,让我不要孤身地去挑战命运。
  但面对已经浮出写轮眼的佐助,我还是没办法什么都不做。
  好像永远都是这样,我一接近宇智波就会被卷进麻烦。
  “你为什么这么想要这个答案呢?”最终我叹了口气,像扫落肩上历年积雪,得以从死里逃出生天。“这是我爱人的遗物。”
  “谁的?”他眼里的勾玉越转越快。“谁的?”
  带着分量的字一脱口,整个人都感到疲惫而倦怠。已经没有多余的能量去应付眼前被命运推来的孩子。我站起来,一张一张地去捡,看到无数张属于自己的脸被掩在雪白的纸面下。
  佐助沉默了,但房间里依旧多出点异样的东西。我看他一眼,他就眨一下眼,好像在判断我从此之后还可不可信,又能不能继续作为同伴相处。像那种出了门耀武扬威、回到家畏畏缩缩的小猫,总把事情搞砸,却依然希望被认可、被爱。
  我收回目光。“你准备站到什么时候?”
  他艰难地伸长手臂,突然扯来一张柔软的纸巾。我接来纸巾、抬手一摸侧脸,竟全湿了。
  “......对不起。”这一瞬间,宇智波佐助艰难地出声道歉,并如有神助地意识到,自己首先要做的事是被她看见,而不是留下。
  “收拾好后才能回去休息。”我装没听见,起身朝浴室走去,决心再也不让宇智波佐助踏进家门一步。“不然你就去死吧——我说到做到,一定会让明天的考官揍死你的。”
  再次回到房间的时候,佐助正在阳台上吹风。
  书房已经被收拾好了,然而细看却并不算整齐。我走到他身边,冷得哆嗦了一下,“你还想说什么?回书房说去......野外生存有你受的,别现在就感冒。”
  “野外生存?”
  “啊,没什么!”我打哈哈,“你刚刚听错了哈——敢反问我就让考官揍你。”
  佐助不说话了。
  我发现自己确实对长得好看的小男孩没什么防备心,但幸好我很记仇!
  不然恐怕宇智波佐助将在此地畅通无阻。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刚刚......”想起那场连回忆都令人难堪的对峙,宇智波佐助罕见地没了声音。我等了几秒,他又自己措辞继续道。“老师,我以前见过你的,对不对?”
  我被这声“老师”一惊,狠狠打了下他的头。“被吹失忆了吗?”
  虽然痛,但刚犯了错,只能忍。宇智波佐助龇牙咧嘴,将所有未竟之言在心里飞快地过了一遍。“没有!”
  “那怎么说胡话。”我面无表情地抽烟。“我去过你家长会的,你那次还考了第一。”
  “我每次都是第一!”
  我在心里冷笑,终究是我等凡人不配。“次次第一?那么厉害哦!”
  “所以,老师你早就认出我了......对吗?”
  我吸了一口烟,完全不担心身边的小孩。“对。”
  看一眼,发现他脸上的表情很复杂。“那......”
  “想问为什么吗,”我微微一笑。“直接上前搭讪,等你来打我吗?”
  他确实......但......有那么一点就燃么?佐助憋屈得无法继续发言。我见势头大好,继续发招。“你不是最讨厌宇智波相关的一切吗?”
  宇智波佐助深吸一口气,越发纠结而苦恼。“如果你希望我再一次向你道歉的话,也可以。”
  “呵呵,这是你应该的。”我被他下意识的傲娇和施舍般的口气逗笑。“这样吧,你别道歉了,也别这么拧巴,行不?”
  “什么?”他不耐烦地皱了下眉。
  果然一找到台阶下就秒变回二公子。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翻出一本薄薄的笔记本,丢给宇智波佐助。“我没有放弃追查那件事,你刚刚也看到了,我准备加入暗部,以一己之力——如果你在五年内升为上忍,我就把知道的全部信息告诉你。如何?”
  我停了下,又确认般问道。“你是想杀了宇智波鼬的,对吧?”
  “这是什么——”他接住那本书,听到我的话,仍然有一丝坚决地不解和拒绝。“这只是我的事......老师,他和你并无私仇,你不必......”
  “私仇?”我平静地转过身来,宇智波佐助瞳孔一缩,想必是已经看到扉页那洇了水汽、又泛黄的模糊人名。“他杀了我的爱人,宇智波止水。”
  第29章episode 29
  episode 29
  我中指夹烟,一截欲断不断的烟灰被轻轻抖在空果酱罐里,接着拿起酒杯,小口小口地喝着冰镇过的香槟,整个人亢奋无比,一低头,发现杯子竟然空了:我在不知不觉间已把酒喝了个精光。
  我进入暗部的申请居然秒过。这是谁又给我开了后门,还是我自与卡卡西在浴缸一战以来从此成名?呵呵。我被自己的内心戏逗笑。不管怎样,这是好事。
  好像每次和卡卡西分手时我都会狂搞事业。上次骂完他之后神清气爽,被红拉去对战,然后就找到自己的目标了,立刻开始为担当上忍的资格备考;这次骂完他后,我决心加入暗部继续顺着止水暗示过的疑点查下去,就突然位列暗部候补,甚至拿到了第一个任务——
  我用鼠标点了下刷新,电脑里立刻跳出一封新邮件:“任务001,守夜。详细信息等同伴通知。”
  行吧,“等同伴通知”,我服了。
  我关了电脑,指尖一点荧亮的火光渐近,差点烧了好不容易养好的指甲。
  有句老话叫女人不原谅同一个男人第四次,概括一下大约是“事不过三”。这样马马虎虎算下来的话,卡卡西已经三振出局,不过我忘记从他那里拿回阳台钥匙,这可怎么办才好。
  洗衣机“叮”的停了下来。我进了阳台开始晾衣服,贴身衣服用转盘收纳,上忍马甲用衣架随便一套再挂上去......几分钟后就一切就绪,我打了个哈欠,突然从件件将月光隔成六寸蛋糕的垂悬衣物间看到一只诡异的面具。“新人?”
  听声音是女人,有点耳熟。
  面具上有两粒黑洞洞充当眼目,鼻子和嘴巴的线条抽象又简练。仔细辨认后才发现面具是拟了森林鹿:形状短圆的鹿角、杏仁状的眼睛,以及草食动物小巧的吻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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