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6章

  这告白让方倾第二天睡到了快10点半,还酸痛地直不起腰,疲惫地睁开了眼睛。
  对上的就是于浩海歪着脑袋看他的表情。
  “终于醒了,”于浩海似乎松了口气,翻过手腕,看了看表,“我要出去放风了。”
  这句话,也是坐牢出来后养成的习惯,刚出来的那一天晚上7点,他突然说“到了看夜间新闻的时间了”,曾让青羚和方倾父子惊呆。
  他早已洗漱完毕,穿戴整齐了,就坐在床边等着。他觉得把方倾折磨了一晚第二天直接没影儿太过分了,于是他选择等,等到方倾自然醒。
  现在他终于可以出去了。
  于浩海将两把枪别进裤腰,穿上外面的夹克外套,转动着手腕上的表,向门外走去。
  “……你去哪儿?”方倾枕在枕头上,侧过脸幽怨地看着他,浅蓝色的眼珠晶莹剔透。
  他还是忍不住问了,因为好奇害死猫。
  “你睡你的。”于浩海闪身出去了。
  “你离开的这一周发生了不少事,可以说是完全改变了我们之前的计划,”艾登告诉他,“因为你那位出色的副将,我们可能不仅仅需要赛威这条线来扳倒卜正了。”
  “还有别的方式?”于浩海喜出望外,“是什么?”
  艾登的心情很沉重:“我的一位同事,宁检,现在身涉险境,已经失踪了一个星期了。”
  “宁检,是谁?”于浩海凝眉问道。
  他果然不记得跟他一起吃过一顿饭的检察官了,即便宁朗长得那么漂亮。
  “……说来话长,你现在要做什么?”艾登见他一身干练刺客装扮,显然有任务在身。
  “梁队说要去抓龙潭帮的人,我打配合。”于浩海道。
  “注意安全。”
  于浩海临走时转过身来,又问道:“这条线是方倾找的?”
  “是,由方副将发现并策划实施,我和梁队都配合他,可谓是算无遗策,静待收网的阶段了,”艾登道,“如果赢了,军功得算他一大半,你小子要靠他。”
  “他本来就比我聪明,我这辈子什么都得靠他,”于浩海勾起了唇角,面有得色,却还是忍不住道,“不过,艾哥,我希望一定范围内,最好,别太影响他的心情……我是说,咱们的事,最好别让他的情绪大范围地波动,忽上忽下的……那样对他的健康不大好。”
  于浩海说得犹犹豫豫,艾登听得也云里雾里,不过,艾登似乎懂了于浩海想护着方倾的意思,甚至怀疑于浩海特意这么交待,是不是因为方倾的心脏不大好,受不了刺激?
  他善解人意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第536章
  时间回到了一周前。
  宁朗头痛欲裂,昏沉沉的,皱着眉头,渐渐地苏醒,手不自觉地按在了太阳穴上,缓缓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卜正卧室里那一贯幽暗的窗口,熹微的晨光。
  这样古老的建筑物,即便外面看起来是座古朴典雅、城堡一般的别墅洋楼,可外面的艳阳,也始终照不进里面的地上、床上,房间里总是阴暗的,四周弥漫着若有似无、萦绕不绝的龙涎熏香。
  这种时空交错的感觉让宁朗恍若置身于梦里,可怔怔地看着前面的办公桌,卜正穿着贴身的睡衣,戴着金丝边框眼镜,正深深地看着他。
  “我怎么在这里?”宁朗坐了起来,蹙着眉心望着他,“……杨队,是,我正在跟杨队长说话。”
  他猛地望向窗外,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了,他□□,裹在了被子里,腿间的触感和身上的黏腻让他明白发生了什么。他不禁心中骇然,这种断片儿似的失忆,让他恼羞成怒起来,厉声质问道:“你让杨队长把我迷晕了!倾弹,你让他对我用了倾弹!”
  “反应还挺快,”卜正轻轻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向后靠在椅子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你当着杨队长的面自爆,说是你指使了啼因和啼丛杀了贝尔特,怎么,你是准备怀着我的孩子去坐牢吗?!”
  “我应该坐牢,我应该接受所有的惩罚!也好过躺在这个床上,看到令人恶心的你!”宁朗瞪着眼睛朝他吼,半道忽地俯下身干呕起来。
  可他昏迷了20多个小时,什么东西都没吃,连口水都吐不出来,只呕得脸色涨红,侧颈淡青色的筋微微凸了起来。
  “宁朗,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聪明人,”卜正叹了口气,走了过来,抚着他的后背,轻轻拥住了他,“你为什么让我这么失望?”
  “别碰我!”宁朗用力推开他。
  卜正的脸色渐渐发青,显然是耐心告罄了,他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宁朗:“是看在孩子的份儿上,我现在不想打你,可你如果就是想跟我硬碰硬,我不介意让你尝到更大的苦头。”
  “你这么搞我,就不怕它掉了,或者是个畸形儿?”宁朗抬眸,冷冷地瞥着他。
  “不怕,我的基因很优秀,奕儿就是个例子,”卜正微笑道,“你也不用拿它来威胁我,这个孩子掉了就掉了,我又不是没丢过孩子,反正,我有的是时间和精力陪你耗,我想我在床上,也给你展示了我的实力……我不比年轻人差。”
  宁朗错愕地看着他,这话里话外,他听明白了,卜正把佩蓉搞得流产过,掉过一个孩子,可最后,他们还是有了卜奕,所以卜正这样对他,还是那个原因……他有经验,他也不怕这次失败,他有信心会一直得逞,而宁朗逃不过当孕母的噩梦。
  宁朗的脸色白得像纸一样,冷的浑身发抖,他不由得想象前一个受害者佩蓉,就在这个样楼里,就在这张床上,经历的是怎样的人间炼狱。
  “你也不用这么看我,工作了这么多年,穷凶极恶的犯人,你看得还少吗?”卜正还是被他这种嫌恶和惧怕交织的眼神看得有些气闷,忍不住自我辩解。“我不过是一个正常的alpha,有一个平凡的愿望罢了。”
  年轻时,20几岁,来不及去主动爱人,就被邱美来这样的人爱上。稀里糊涂做了这曾经的邱府的赘婿,事业飞黄腾达,权力越来越大,他也觉得阶级跃升后带来的生活质的改变,心中无限快慰。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快乐阈值慢慢地降低了。邱仁铭这个岳丈对他看管得很严格,心机叵测,老谋深算,随时随地看着他的身心,让他每天两点一线,只跟邱美来在一起。
  卜正隐然不发,一直忍着,甚至都快把邱仁铭迷惑了,以为他是真的爱上了自己的儿子。就这样,他们的儿子邱桢南渐渐长大,卜正终于找了个天时地利人和的机会,将邱仁铭干净利落地解决了。
  办完了邱大法官的丧礼,卜正跑出了卜府,第一次夜不归宿,留着伤心欲绝的邱美来在家中哭泣。
  年近四十的他以为他“重获新生”,终于可以尝尝人世间除了权与钱,别的滋味了,于是热孝在身,他听之任之,任凭手下亲信安排,走进了一家私密性极高的酒店房间。
  那是个干干净净的omega,刚满85岁,洗完澡后带着新鲜露珠似的,含羞带怯站在卜正的面前,散发着清新的花草香气。
  卜正望着他十几秒,似乎想召唤起属于自己的双十年华,激动,热情,兴奋,对这种事的向往,等等等等,可惜都没有。
  他起身推开门,走出了房间。
  甚至有些自嘲,时光匆匆不再回来,也许自己是不行了,老了,根本没有感觉。
  事实证明,当晚他这个举动是非常明智又非常侥幸的,他片叶不沾身,所以逃过了对手的精密设计和陷害,还在业界博得了君子的美名。
  于是,他又被动地“洁身自好”了好几年,直到遇到了那一届的实习法官,佩蓉。
  白衣黑裤、黑色制服,白色袜子黑皮鞋,素净腼腆的人儿,脸颊有个小小的梨涡,笑起来很甜,恭敬地朝他行礼:“卜大人,我是刚分到这处的实习生,名叫佩蓉。”
  卜正很快爱上了他,朝思暮想,夜夜失眠,可同样让他震惊的是,他和邱美来的儿子邱桢南,也同样爱上了他。
  那就娶回家吧,把人弄回家里才安全,父子共享也无所谓,虽然他对邱桢南这个试管得出的儿子,有些冷淡,或者说是莫名的抵触,但他很清楚,把佩蓉弄到家里做儿婿,比别的任何一种方式都安全。
  于是,他和邱美来就像捕获宁朗一样,轻轻松松地捕获了单纯的佩蓉,他们的职业素养、人格魅力、待人接物的温和,都为腼腆的邱桢南加分不少,佩蓉过了门。
  在那之前和之后,卜正一再向佩蓉证明自己比儿子邱桢南更专业、更沉稳、更有男人味儿,佩蓉似乎也这么认为的,可在捅破那层窗户纸后,佩蓉的大声反抗、激烈哭泣,以及撞墙的自戕,让卜正非常有挫败感,几次恨不得下手干脆掐死佩蓉。
  往日重现,他现在又一再向宁朗表现自己。
  “我除了年纪大点儿,不比你暗恋多年的艾登弱一分一毫,他能给你的一切,我都能办到,包括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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