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狱卒他虽然在我府中任职,但我没有管他这个权利,他尊重我,听命于大理寺卿。”
  “我只认为,我可以管得了你,管你了,你又不开心,不管你了,你又跟狱卒闹在一起,闹在一起了。”
  “我又要去替你求情,圣上又传话下来要我去皇城面谈,问我是不是在包庇罪犯,我不想回答了。”
  “归根结底,我,没有权利。”
  何逸钧道:“看来我给你添了很多麻烦呢。”
  施清奉小声道:“我乐意,说了两遍了,我,乐意。”
  何逸钧道:“如果你当时觉得我想见你的话,应该会把这些该说的话说出来了,也不至于误会那么久,对不起。”
  施清奉垂下眼帘,默不作声。
  何逸钧道:“记得你这个人心里在想什么,表面就会与心里相反,刚才你在笑,心里不会又在哭了?我可没欺负你,赖哭鬼。”
  这番话把施清奉逗笑了:“可爱小四巾不仅长得可爱,说话也可爱。”
  何逸钧模仿:“臭臭大三巾不仅长得臭,说话也臭。”
  施清奉道:“我还有一个问题。”
  “说。”
  “你为什么执意考上贡士,参加殿试呢?我觉得,举人也不错。”
  何逸钧一怔:“保住你的命,少管闲事。”
  施清奉思忖,低声道:“参加殿试,接近圣上,暗杀圣上?还是?”
  何逸钧惶惶失措,想抽剑出来把施清奉斩了。
  可惜自己没有剑,只好愣在原地眼巴巴看着眼前人,巴望眼前人不把他的秘密传出去。
  施清奉轻笑:“不用担心,我也想杀他,他杀了我父亲,我要为我父亲复仇,辅佐太子登基,安定贫穷百姓。”
  何逸钧松了口气:“不早说,服了,还有,你父亲不是毒性发作而死么?又怎么肯定施怀笙就是凶手?”
  施清奉道:“毒,是前朝朝中所制的,有配方。施怀笙称帝后,配方在朝中一直没流传出来,好像胜战后就销声匿迹了,谁也不知道∥解∥毒∥的配∥方是什么。”
  “家君第一次中毒昏迷时,施怀笙会做解毒配方,才让家君多活几年。毒复发时,谁也不知道解毒配方是什么,家君才不幸逝世。”
  何逸钧道:“之后施怀笙才愿意将王位授于你,别有用心,说明施怀笙对你有悔,而他却不知道这个王位让你更成功接近他。”
  “他对你也是一点也不提防,果然如古人那般说法,谁在天子面前装得好,谁就能得到天子的信任,无论是否为逆臣。”
  戏台上,有人在唱戏,戏声盖过了他们的声音,他们却不在听戏。
  这时,何逸钧好像听到有人在喊他。
  喊的不是“夕沉”,是“郁纣”。
  有故人!
  施清奉见何逸钧往走廊上看,问道:“怎么了?”
  何逸钧骗他:“我先去上个茅厕,马上回来。”
  “好。”
  何逸钧出去。
  左看右看却不见熟悉的人,往楼下茅厕走时,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站在茅厕那边。
  灯光太暗,楼上嬉笑不止。
  他走过去,发现等他来的人是余久择。
  余久择道:“看见名册上有你名字,就进来了,听说你和那东西明天一早要去邺阳?”
  何逸钧道:“是这样的,因为会试时候很忙,忘记告诉师兄了。”
  余久择眉头一凛,随后一拍脑袋:“晚了,邺阳有我的人,失踪案是我的人干的,我本想在你去邺阳之前写信告诉他们不要拐你走,现在写信恐怕来不及了,希望他们聪明点,认出那是你。”
  何逸钧道:“早该料到这样,他们看见我跟在施净棠旁边,大概能认出我了。”
  余久择道:“今年下半年圣上出城,最近京师被查得严谨,除了你,就剩下我和贺景云在,其他人各去各地方潜伏了,暗卫也都走光了,我们没有明卫,所以我现在的处境很危险。”
  何逸钧道:“如果事情办得不好,我可能要去幽陵避难,以后也是你们的人了,你们选择幽陵当根据地,可真是个好地方,不懂的人,还以为你们选择江湘呢。”
  余久择大笑:“幽陵的地江湘的人邺阳的材伦安的兵,果然什么都瞒不住师弟,师弟聪明绝顶一鸣惊人,回去吧,那个东西见你很久不回来,可能都要担心下来找你了。”
  何逸钧回到歌楼。
  只见施清奉在原位上闭目养神。
  过去,坐回原位。
  施清奉知道何逸钧回来了,睁开眼睛,道:“好戏上演,你猜,这演的哪一出戏?”
  何逸钧道:“看不出来。”
  施清奉一字一顿道:“《问鼎中原》。”
  何逸钧道:“很好,看完再走。”
  施清奉:?
  ……
  翌日,风和日丽。
  大巾小巾前往邺阳,半月之后,在邺阳下车。
  十年后,故地重游,何逸钧已经认不出这里的地貌了。
  认不出郁府在哪,认不出他们当年跳的崖在哪,认不出以前认识的人的面孔。
  他们也认不出郁纣,因为人人都以为郁纣已经死在江里了。
  渐渐忘了昔年这件事,只记得邺阳有座闹鬼的阴宅。
  大巾小巾在辰时下车,晨钟是在寅时响的,距离晨钟响时已经过去两个时辰了,按理来说这个时候没有拐人犯出没。
  二人也都觉得拐人犯不会出现,但施清奉还是照样随身携带着他的剑,入了酒肆,点了早餐,上楼预定两个房间,一个房间住小巾,另一个住大巾。
  最后放好行李,下楼去跟何逸钧一起吃早餐。
  下楼时,何逸钧已经吃完一半的早餐了,而施清奉的那份还没开始动,早餐都快凉透了。
  施清奉认为何逸钧不等他,就开始拿拐人犯的事来吓唬何逸钧,想让何逸钧多说一些话、吃得慢一些。
  何逸钧固然不害怕这些拐人犯,毕竟拐人犯是余久择的人,而且这些被拐的人大多是自愿被拐的。
  被“拐”去幽陵当兵,去当私家兵。
  私家兵是不允许的,是禁止的,就算有兵符也会被当成叛军。
  这些被“拐”的人身份低微,自然不会受到朝廷的人的关注,朝廷的人也不懂得压制他们的兵力,反派兵力因此慢慢兴起,以达成他们的目的,他们才会选择假装失踪。
  何逸钧肯定他的猜想是对的,因为只要轮到他猜,他都不会猜错,自然不会上施清奉的当。
  施清奉越讲,他反而吃得越快,吃得声音都发出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那里干嘛。
  等到他吃完时,施清奉连一半都没吃到。
  何逸钧得意道:“我先出去逛逛了,再见。”
  施清奉道:“最好在我视野范围内逛。”
  何逸钧应了声,便出去了。
  然而他后脚刚踏出酒肆,就有两个神秘的布衣人迎面向他走来。
  走近后,右边布衣人忽然递给他一张折叠的宣纸。
  何逸钧皱眉,打开宣纸。
  宣纸上写了一大串字,字很丑,脚写的一般,很难认,何逸钧埋头细看,愣是看不懂写的究竟是个啥。
  这时,一股似曾相识的气味飘进他的鼻子里,很好闻,像一种草根根部的味道。
  左边布衣人道:“我找不到我朋友的家了,我朋友给我留了一封信,上面写的是他家的地址,但是上面的字太难懂了,我不理解字的意思,看你穿得有副书生的样子,能不能帮我看看上面写的是什么?”
  这味道越吸越上瘾,何逸钧越闻越想闻。
  当他想起他认不出字的意思,要把宣纸还回去时,双手忽然卡住了似的,不听他的使唤,怎么伸都伸不出去,仿佛双手在逼他把这些字看完,才可以还宣纸回去。
  不仅是双手动不了,就连双腿也动不了了,脑袋也动不了了。
  意识晕乎乎的,分不清东南西北,好像他在原地打转,渐渐看不清眼前的东西了,忘了自己做做什么了。
  只知道他一直在闻宣纸上这股味道,仿佛已经跟这味道融为一体,恍恍惚惚,朦朦胧胧,越来越晕。
  就在这时,施清奉放下筷子,赶了出来。
  两位布衣人眉目锋利,谨慎地望着施清奉。
  施清奉意识到宣纸不太对劲,急忙把宣纸扯了过来。
  一扯过来,这股熟悉的味道一个劲地蹿入他鼻中。
  他瞳孔紧缩,心道:又是这个味,原来是他们。
  “行动暴露快撤!”左边布衣人仿佛能读懂施清奉的心声,忙朝右边人喊了一声。
  第59章
  施清奉狠狠瞪了他们一眼, 喊道:“拐人犯!休想逃!青天白日造孽,真是活腻了!”
  路人听到这一吼,吓得纷纷跑开,不一会儿, 街上就只剩大巾小巾和两位布衣人。
  两位布衣人身手敏捷跳到墙上, 之后翻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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