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果戈里瞬间理解了她的打算,“欸,你居然要走?”
  他失望又不情愿,“ 你就不好奇我和陀思谁输谁赢吗?”
  好奇个鬼啊!
  雾夕冷笑一声,“如果你活着,下一步就是来杀我,好挣脱爱情的束缚了吧?”
  果戈里瞠大眼,惊喜的着迷地盯着她,“你怎么会这么想,难道我在你心中,就是这样粗蛮不讲理的人吗?”
  他咧开嘴角,狂笑着说:“陀思理解我,我也理解他,我们是心意相通的挚友,所以杀死他我就能从友情的束缚中解脱。”
  “可你是不一样的,我深爱你,你虽然懂我却不爱我,反而视我如绊脚石,打心底里厌恶我、排斥我,如果杀掉你,我就永远没有从爱情中获得解脱的机会了。”
  “……”雾夕:“那你继续努力。”
  她转向西格玛,“既然你不想死,我是可以放过你。可我没办法救你,你能不能活下去,终究要靠你自己。”
  西格玛痴痴地看着她,望着她微低着头,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却像是有千言万语难言难诉。
  他觉得自己明白了什么,又好像是迷惑懵懂,什么也不懂的。
  “你来到这个世上的方式太特别了,可能像我们这样的人,就非得挣脱些什么,才能获得真正活着的资格也说不定。”
  带着些感怅和自伤留下这句话,雾夕借着整理衣襟的动作戴上隐身道具,便从房间里两人的视线中消失了。
  第126章
  弄出动静就失效,从效果呈现看,雾夕的隐身就和消失差不多。
  她‘消失’之后,果戈里对西格玛道:“赌场已经差不多完成它的使命,难得你也不再执着于它,所以我们也开始自己的旅程吧~”
  西格玛刚要说些什么就被他拽着真消失了。
  雾夕等了一会,先混在离场的客人身边先离开天际赌场,然后回了横滨。
  全程主打一个悄无声息,继续让自己处于消失状态。
  从西格玛那边得到的情报看,制定计划、落实细节的是费奥多尔没错,可真正站在关键位置主控一切的,竟然另有其人。
  被盗走的书页也在他手上,这个人出现在西格玛面前时永远戴着防毒面具,而且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无法窥见一点有关于身份细节的信息,和费奥多尔和果戈里这对‘挚友’的高调猖狂形成鲜明对比。
  他既然做到这个份上,暴露的信息也很明显。
  他的身份一定很关键,关键到足够影响他们那个疯狂计划的成败,很可能是个公众人物或者政府要员。
  所以他究竟会是谁呢?
  雾夕漫无边际的一通浮想,却始终没有得到一个足够让人信服的答案。
  这时她想到太宰治,诸如他,更甚一步,江户川乱步的话,想必能从现有情报中得到更多回答,有些事情就得交给更聪明的专业人士头痛才对。
  佐佐城信子不喜欢这个世界,她经常有种错觉,觉得自己生活在深海之中。
  深海是什么样呢?
  当你把海水捧在手中,它还称得上清澈,可当你遥望整片大海,就会发现没有比它更混沌复杂的东西了。
  人类也真是复杂的种群,就算流着相同的血、有相同的构造,脑海中的想法也截然不同。
  就像生活在浅水区的鱼,不可能理解深海区的庞然大物,也无法想像他们也是同类一样。
  发生在这世上的事,也常常像一粒被投入深海中的石子,消无声息地沉没下去,什么也没有改变,甚至没有一个结果,就这样消失。
  除了被砸中改变生活轨迹的鱼,他们甚至不会记得这件事曾经发生过,又改变过什么。
  她怀念着死去的恋人,时至今日她已经承认他已经离她而去,可这不影响怀念。
  最近她想明白自己究竟怀念或者说爱慕着他什么了。
  她爱慕的是他的孤勇。
  他明明是知道的,世界是一片冷寂的深海,每个人都是孤岛,也都是游鱼,那无边无际的海水,大抵就是由每个人的冷漠汇成。
  人类是做不到真正理解彼此的,他就承担着无人理解的孤独与恐惧,偏偏又有无人能及的勇气,要用自己的心和身体作为燃料,点燃一片青色的火炎,唤醒和改变些什么。
  哪怕结局是毁灭、罪责,污名。
  他是炽烈的,明亮的。
  而她是暗淡的,冰冷的。
  她借着他的光与热,燃烧了自己一次,也在火焰寂灭后体会过化灰的绝望。
  不过佐佐城信子不后悔,哪怕她因此借着复杂想了结自己的生命。
  不过她现在不想死了,活在这世上并非全无意义,就算不能再遇到恋人那般的人,有意思的人依旧很多,因此也不断发生着有意思的事。
  佐佐城信子最近就很清楚地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战争即将被挑起的硝烟味。
  这不是出于犯罪心理学专家的职业素养,而是同类识同类,同为天才罪犯者的嗅觉而已。
  侦探社出现在犯罪现场,被通缉然后了无音讯也像一颗被丢了深海然后没了动静的石子,可佐佐城信子很清楚,这绝对不是结束,而是一个开始。
  她真是太清楚了,又有一位血管里流动着冰冷血液,厌恶又摆脱不了这片深海的家伙,借助某个痴妄愚者的信念,打算让这个世界燃起来了。
  这不会是变革,只会是一场毁灭,是场破败的狂欢。
  佐佐城信子不清楚自己会是旁观者,还是参与者,又或者是别的什么角色。
  ——直到她在家里看到了她的学生。
  说来奇妙,当看到雾夕等在庭院里,对上她的视线,在佐佐城信子心底就仿佛有什么补确定锚准了。
  上一个带给她这样感觉的正是她已经死去的恋人,而国木田独步给她的感觉就差在这里。
  微妙却没办法忽视的。
  “老师,我需要你的帮助,”
  雾夕端详着佐佐城信子的神态,评估她的立场和态度,面上却只忧心忡忡地皱着眉头,“现在侦探社的处境太糟糕了,另外也不止侦探社,如果不制止这场阴谋,所有人都会被卷入其中,没谁能够幸免。”
  佐佐城信子关切道:“你这些天都去了哪?我知道你多半没事,但还是很担心呢。”
  雾夕指了下天上,“我在天际赌场调查些事情。”
  佐佐城信子打量她两眼,先让她坐下休息,自己去准备茶饮,端过来后有些担心地问:“你和侦探社是分开行动的吧,不知道国木田先生和太宰先生现在如何了。”
  雾夕觉得她大抵是有些关心国木田独步的,至于太宰治多半是个搭头。
  可她偏偏只知道太宰治在meursault和费奥多尔大眼瞪小眼,却对国木田独步的境况一无所知。
  “我不清楚,一切发生之前,太宰曾经暗示我最好做个局外人,不要被他或者费奥多尔,那个阴谋的策划者,他们中的任意一人支配算计,”
  佐佐城信子几乎瞬间就理解了,听着雾夕继续说:“他希望我独成一派,利用一切所有能利用的条件,保住机动性,然后在关键的地方捅天人五衰一刀。”
  佐佐城信子爱怜地看着自己的学生。
  雾夕的神色间也染上焦急和彷徨,起码有五分不是佯装,“我现在得到了一些情报,很重要,但我找不到人商量,只能求助于老师您了,而且得麻烦您帮我转交给特务科的坂口安吾。”
  坂口安吾本身就是情报官出生,对情报的敏感度远超常人。
  虽位不算高,但权是真的很实,充当着太宰治的耳目,她从西格玛那里得到的情报当然要传递给他才行。
  可同时,她还得保持‘消失’状态,最大限度地规避费奥多尔的算计。
  要做到这些,她非得有个足够给力又不惹眼的协助者,真是没有比佐佐城信子这个立场微妙,头脑清楚的前犯罪分子更合适的了。
  雾夕不是找不到其他愿意帮她的人,而是权衡过后才选择了佐佐城信子。
  “资料在哪里?”
  佐佐城信子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说,直接了当地问。
  雾夕指了下自己的脑袋,她怔了下,“那我去给你准备纸和笔?”
  把以记忆形式存储在脑中的情报整理出来是件比想像中更繁杂的任务,雾夕拿着纸笔,边写边用同佐佐城信子叙述的方式回忆确认信息,把认为有价值的用精准的文字记录下来。
  最后整整写了五、六页纸,也算是整理清楚了些许头绪。
  “有可能的人选太多了,”她眉头紧锁,“我判断不出来,老师你觉得神威会是谁呢?”
  “他们预谋用藏有炸药的硬币掀起世界级的恐袭吗,”
  佐佐城信子喃喃低语,“在这个时间节点,已经来不及阻止了,既然如此,那就等这场烟火盛会结束之后,看看发生什么样的变化,谁是最后的获利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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