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第一是自首,交待清楚犯下的所有罪行,终止你所有罪恶的计划,停止对我伯父的伤害。”
费奥多尔眸光闪动,着迷般地端详着她,有些愉悦地说:“我想听听看第二个选择。”
“第二个选择是死在这里,连同你脑子里那些恶心恶毒的计划,一起烂到泥土里,任蛇虫鼠蚁在那腐尸烂肉上作乐吧。”
她说这话里,脸上带着些自暴自弃的不快。
杀人让她难过,就算那是个十恶不赦的罪犯,可同时她又有那样做的决心和毅力。
费奥多尔如此般下了结论,接着听到她问:“你看起来很乐意选第二个,需要我给你点时间再考虑清楚吗?”
很显然,这是场对弈。
他面临的对手慷慨决然,刚开始就把全部筹码摆到了桌面,把他逼入绝境。
面上露出思索衡量的表情,费奥多尔的脑中,有关于于雾夕的信息、资料被从记忆中调取出来。
他回想起当时得到的结论——很特别,某些时刻要被额外注意规避影响,应该留意,在特殊的时候应该能起到精妙的作用。
这些都像流沙般被推翻溃散。
费奥多尔尝试构建更准确的判断,过多的信息与细节涌入脑海,落下之后却都没有得出足够强大准确的结论。
情报不足,倒是杂念和干扰项繁琐扰人,混成一团乱麻让人忧心。
他垂下眼,姑且把注意力集中到眼下。
“我知道,您会说到做到。”
像是感到难过般,他微低着头,“感谢您给我选择的机会,可我不能自首,也许听起来不可思议,但我并不觉得自己在犯罪,正相反,我一直在为清除这世上的罪恶而努力。”
雾夕冷笑了一声。
费奥多尔道:“正因为这是伟大的,不会被理解的事业,所以我才不能让它如此草率地终结,哪怕献出性命。”
“你想告诉我这是慷慨赴死?”雾夕轻声问。
费奥多尔抬眸望向她,露出恶魔般罪恶深重却蛊惑人心的笑容,“我想劝说您不要杀我。”
“首先,就算我在这里死去,共噬的毒素依旧会发挥作用,在数天之后夺走您仅有亲人的性命,您如果想拯救他,该做的不是在我这里浪费时间,而是想办法杀死港口mafia的首领。”
“其次,如果我就这样死去,无法亲手缔造没有罪恶的新世界,那也没有别人能缔造并且维护它了,我倒宁愿让所有罪恶以更简单的方式终结,但对您,以及您的亲朋好友,失去的就是未来和希望了。”
第109章
“这种时候,你竟然还敢威胁我?”
带着些荒谬和不可思议,雾夕如此道。
费奥多尔谦逊地低下头去,微沉的声调显得异常恳切。
“不,这不是威胁,诚如您所见……”
他摊开纤长细弱的手掌看了看,“我虚弱,动作迟缓无力,虽是男性但并不是您这样,看似纤弱,但受过专业训练女士的对手。”
“我也并不怀疑您有杀死我的决心,以您目前了解的信息和情报,做出这样的决断甚至称不上莽撞……我只是想在您做出错误的决定前,让您了解理清得失,不至于等到事情变得无法挽回才后悔莫及。”
“你这种居心叵测的阴险之徒,说出的话一句都不可信!”
雾夕怒斥道:“你只是想用这种话动摇我,达到你的目的而已,我不可能这样简单放过你!”
费奥多尔叹息一声,“这的确很难证明,主动权掌握在您手上,就算是我,直到现在也难以想像您是怎样做到这样出现在我面前。”
“真是太让人意外了,反过来说,如果我只是诡辩,就算这次侥幸从您手上逃脱,又有什么意义呢,您依旧可以找到我,给予我应有的‘审判’,不是吗?”
他这些话说得极轻也极快,微低着头的角度让那双酒红色的眼眸半掩在睫毛下,一片晦涩不明。
雾夕面无表情,只看着他不说话,费奥多尔抬眸望向她,露出悲伤无奈的笑容,“来横滨,制定计划之前,我就已经详细了解过侦探社,以及您伯父的情报了。”
“您的伯父,福泽谕吉先生是位品德高尚,值得尊敬的先生,想必您与他一定有非常浓厚的情感……”
“真是太无耻了!”
一直试图压抑的愤怒此时达到顶峰,再也遏制不住,雾夕抄起桌子上的茶水,扬手朝他泼过去。
“你用诡计构陷他,他现在还昏迷不醒,你居然还敢在我面前提他!”
淡褐色的茶水顺着费奥多尔的发梢、帽沿滴落下来,他连眼都不眨一下,只望着雾夕道:“我很抱歉。”
那低沉失落的声音,配合上他的眼神,让人几乎相信他就是世上最无辜最无奈的人。
而不是一个把人命与人心,当作棋子肆意摆布以达成目的的心操师。
一直在不远处关注着他们那边情况的服务员嘴张成了o形,端着湿毛巾走过去犹豫着问:“先生,您……您还好吧?”
费奥多尔接过手巾擦了下脸,温柔道:“谢谢,我们意见不合,你去忙吧,没关系的。”
既然客人都已经这么说了,服务员小声对雾夕道:“小姐,您稍微克制下情绪,注意影响哦。”
雾夕板着脸一言不发,等服务员离开能听见他们谈话的范围,费奥多尔轻声道:“请您务必不要误会,我提到福泽先生,绝对没有威胁您的打算,既然我不打算终止计划,那他对我而言就没有用来威胁您的价值。”
雾夕怒目瞪向他,费奥多尔垂下眼帘,“我只想让您回想一下,在我实施自己的计划前,福泽先生是否有身陷险境,让您忧心的时候呢?”
雾夕愣了下,随即道:“你究竟想说什么?我伯父是武装侦探社的社长,侦探社的工作就是解决委托人的困扰,处在他那样的位置,当然会被无数人视作眼中钉!”
“那您是否有想过,会让您伯父这样品性高洁之人一直身陷险境的,究竟是什么呢?”
费奥多尔循循善诱着问。
雾夕冷笑一声,“就是你这样阴险奸诈,不择手段的恶徒。”
被嘲讽指责的费奥多尔居然笑了,“是呢,您说的没错,正因为我这样的恶徒,才让您的伯父身处险境,从前是这样,现在是这样,可以想像,如果还有未来,那大抵依旧如此吧?”
“你到底想说什么?”
费奥多尔望向雾夕那双因愤怒格外明亮的眼睛,“原谅我的冒犯,我只是觉得有些疑惑,您既然爱戴福泽先生,打心眼里不希望他身处险境,甚至不惜为此赌上前程,您为什么不考虑看看从根源解决问题的可能性呢?”
“从根源,解决问题?”雾夕疑惑地重复着他的语句。
费奥多尔肯定地点头,“我想做的就是这样的事。”
提到自己的梦想,他脸上露出如孩童般纯粹的笑容,“我想从根源上消除这世间的罪恶,福泽先生是个勇敢有毅力的人,他在更年轻的时候,曾为了清除日本的罪恶,选择做政府的杀手,为此不惜双手染血。从本质上来说,我想做的事和他当初的尝试没有区别,非要说的话,区别就在于他是日本这样做的,而我是为了全世界,全人类啊。”
这样狂妄的话语,他偏能说得如此笃定坚信。
甚至在他身上,也的确有坚定着信念之人才能凝聚的气势。
雾夕也为此而慑,惊讶着说不出话来,好半晌才道:“你在说什么疯话?清除这世间的罪恶,从此创造一个没有争端和战争的世界,这种事怎么可能做得到?”
“这的确很难,也需要些战略和算计,准备地说,这是场革命,您理解的吧,变革总是颠覆性,会给世界带来痛苦与挣扎,会流很多血,甚至会牺牲诸如福泽先生那般的存在,”
费奥多尔说:“这很难,的确是非常难,不过我会做到的。”
他那恶魔般美丽而蛊惑的酒红眼瞳波光流转,“而且我也并非孤军一人,有理解我理想的同伴一同努力,我也一直试图增加同伴的人数。”
“如果像您这样的有识之士,而且被这世间罪恶所扰,有切肤之痛的人能加入我们,理想国就离我们越来越近了。”
“你这居心叵测的恶徒,之所以说这些话……”
焦急着反驳着,似乎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形容,雾夕道:“只是为也动摇我的心志,逃出生天而已。”
“或许吧,如果您坚持从我口中说出的都是谎言,”
仿佛感到难过一般,费奥多尔低下头去,“除了这些话语,暂时的确拿不出其他证据。”
“就算这样,我也想恳求您,给我次机会吧,我会证明自己所说的一切,这次与您相遇既让人意外,又让人惊喜,我向您保证这不会是我们最后一次相遇,请您给些时间思考与证明,我保证,下次与您相见,一次会送您相当难忘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