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颇得圣眷 第102节

  总归胥砚恒是个混不吝的。
  若胥砚恒只是臣子,为图官路顺利,不得不顾忌孝顺的名声,可能会被她拿捏,但胥砚恒早掌实权,太后母家不显,胥砚恒要是不在乎名声,太后能奈他何?
  纵太后想借世人言论,但没有胥砚恒同意,她的消息能传得出去吗?
  若是太后有什么倚仗或者退路,闹也就闹了,偏如今这种情况,太后除了自己最后憋一肚子气,再没有别的可能。
  所以,褚青绾想不明白太后在闹什么。
  褚青绾瞥了一眼还跪着的何修容和二皇子,忍不住地扯了扯唇角,没一个省心的。
  太后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瞬间如鲠在喉,若非胥砚恒不孝,她闹了半晌岂会一点好处不得。
  追根究底,都是胥砚恒的错!
  一想到这里,太后不由得悲从心来,她捶着胸口:“哀家命苦啊!”
  胥砚恒半点没有动容,甚至眉眼闪过些许不耐。
  褚青绾余光觑见二皇子在看向太后,眸色闪烁,随即,他害怕地朝何修容身后躲了躲,似在寻求庇护。
  褚青绾心中摇头。
  人都是会受影响的,今日一幕落在二皇子眼中,如果他意识到便是不孝其实也没什么坏处,谁知道他会不会受此影响。
  褚青绾觉得胥砚恒真是误人子弟。
  但又不是她亲子,她管他作甚。
  褚青绾转头看向周嬷嬷,脸色也有不好:“主子难过,一个个都只会干看着?”
  太后几乎要恨死褚青绾了。
  她难过是为了什么?结果褚青绾半点不接招,将所有责任都怪到她宫中的人身上?
  周嬷嬷脸色发白地走到太后身后,胥砚恒踢她的那一脚可半点没留情,她现在还觉得肩膀生疼,她拉住太后,祈求地看向太后,太后的话被堵在了喉间。
  殿内终于清静了下来,褚青绾摸了摸耳垂,才觉得舒服了些。
  胥砚恒低头,将他刚剥的核桃肉放在褚青绾手中,褚青绾瞥了一眼,压根没心情吃,她似殿内什么都没发生过,装模作样地问:“这是到底发生了什么?”
  何修容浑身僵硬,不知在想什么,好似根本没听见褚青绾的话。
  如果说刚开始她心底还存了念想,但经过太后这一闹,何修容陡然清楚,胥砚恒不可能再把二皇子记在她名下。
  太后板着脸没说话,她是压住了脾气,但许是刚才气得狠了,嘴角仍是一抽一抽的。
  褚青绾敏锐地注意到这一点,她赶紧握住胥砚恒的手,半点问下去的心思都没有了,二皇子给何修容就给了,总归何修容已经叫胥砚恒彻底失望了,是翻不起什么浪了。
  胥砚恒诧异地看向她。
  褚青绾甚至没时间和他解释,只快速道:“罢了,太后娘娘心情不虞,臣妾和皇上就不打扰了,下次再来给太后娘娘请安。”
  说罢,她拉着胥砚恒起身,胥砚恒不懂她为什么急着要走,但还是一言不发地和她一起离开。
  待出了慈宁宫,胥砚恒见她一脸的心不在焉,不由得皱眉:“怎么了?”
  褚青绾咽了咽口水:“皇上……”
  她外祖家历代行医,一门常出太医,她对一些病情的症状自有耳闻,刚才太后的嘴角一直抖动,偏太后自己无所察觉,再联想她刚到慈宁宫时,太后肢体麻木瘫软在地,这、这……很像是中风前兆啊。
  适才褚青绾一心只想着,不能让她和胥砚恒背上将太后气得中风的罪名,脑子一热,就赶紧拉着胥砚恒离开了。
  现在回过神,她越想越觉得心惊胆战,也不敢隐瞒胥砚恒,将自己的发现告知胥砚恒,才咽着口水:“您说,太后会不会被气得——”
  她没敢说中风二字。
  褚青绾隐晦地觑向胥砚恒,太后再是不堪,也是胥砚恒的亲生母亲,他许是会厌烦她,或是和她有争执,但如今太后或许面临中风瘫痪,胥砚恒未必一点情绪都没有。
  胥砚恒脸色变了。
  这一刻,他也想通了,褚青绾刚才为什么急着让他离开。
  胥砚恒握紧了褚青绾的手,口吻平稳:“不要胡思乱想。”
  他低头,和褚青绾对视:“这段时间,不要再去慈宁宫。”
  今日她因他,而言语上顶撞太后。
  世人会有偏袒,一旦太后真的出事,外人不敢对他有什么妄言,那么一切指责都会朝她袭来。
  褚青绾也分得清轻重,短时间内,她当然不会再前往慈宁宫。
  她敏锐地察觉到胥砚恒的态度,既然胥砚恒对太后已然死心,她心下当即有了决断!
  褚青绾低头看了一眼小腹,忽然拿住胥砚恒的手放在小腹上,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抬眸和胥砚恒四目相视:“皇上,臣妾肚子疼……”
  坐以待毙?她要先发制人!
  什么她们将太后气得中风?分明是太后逼得她胎气动荡!
  话音甫落,褚青绾咬住唇,似身子不稳地倒在了胥砚恒怀中,胥砚恒一手抱住她,彼此视线接触,他立时想明白了她要做什么。
  胥砚恒的视线从她脸上扫过,最终停在她的小腹上。
  太后,褚青绾。
  根本不需要抉择。
  胥砚恒打横抱起褚青绾,快速转身朝昭阳宫而去,声音阴沉撂下:“传太医!”
  一行宫人只见皇上抱着瑾修容从銮驾中快速走出,他们还未回过神,就听见皇上的话,瞬间吓得两股战战,颂夏也没有想到娘娘会忽然出事,脸色煞白地跟着:“愣着做什么,快去请太医啊!”
  一行人连滚带爬地跟上前面两位主子,只觉得今日的项上人头一直飘忽不定。
  消息传入慈宁宫,太后扯唇,气得捂住胸口,她不敢置信地和周嬷嬷对视:“瑾修容动了胎气?”
  她来慈宁宫耍了一通威风转身就走,她凭什么动胎气?!
  怎么?是她太耀武扬威,老天都看不下去了吗?!
  周嬷嬷见她还没有抓住重点,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太后,快!我们也去昭阳宫!”
  瑾修容一出慈宁宫就动了胎气,任谁都会觉得是太后娘娘逼的,这个罪名,太后娘娘不背也得背!
  而如此一遭,日后瑾修容或者皇上再对太后有不满,都会变成事出有因。
  周嬷嬷苦口婆心地将道理掰开说给太后听,但太后听不进去,她自持身份,怎么可能去看望褚青绾?
  尤其褚青绾刚还对她出言不逊!
  太后咬牙,她冷笑:“老天有眼!她最好是保不住腹中皇嗣!”
  周嬷嬷捂住隐隐作疼的肩膀,见劝不动太后,只有沉默,她心中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昭阳宫。
  迟春和弄秋见皇上将娘娘抱回来的时候,只觉得双腿发软,惊慌失措:“怎么回事?!娘娘去慈宁宫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
  没人回答她,胥砚恒直接越过她,将褚青绾抱入殿内,放置在床榻上,他冷声怒不可遏:“太医呢!”
  孙太医几乎是被宫人拖来的,他尚未站稳,来不及行礼,赶紧替褚青绾把脉,这一搭上去,孙太医就愣住了,这脉象平稳,不似有事啊。
  孙太医觑了眼表妹,顶着胥砚恒的视线,只觉得心惊胆战。
  表妹这又是在做什么?
  他又应该诊出什么脉象?
  作者有话要说:
  孙太医:不是,什么计划?也没人提前通知我啊!
  女鹅:你别管,这次有人兜底。
  第96章
  是颂夏开口,才叫孙太医有了点方向,颂夏一脸焦急不安:“太医,我们娘娘怎么样了?娘娘从慈宁宫一出来,就变成了这样,娘娘不会有事吧?”
  颂夏之前是担心则乱,这个时候被娘娘使了个眼神,终于回过神来。
  娘娘出慈宁宫的时候还好好的,没道理和皇上进了一趟銮驾,甚至半刻钟都不到就出了意外。
  慈宁宫?
  孙太医瞬间了然,他隐晦地朝胥砚恒看了眼,才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眉头紧皱道:“娘娘是受到惊吓,情绪波动过激才引起的胎气动荡,一个不慎,极可能——”
  他没再往下说,只是一脸凝重地摇了摇头,似是后果不堪设想。
  胥砚恒视线从褚青绾身上移开,再从孙太医身上滑过,不着痕迹地挑了挑眉。
  这表兄妹二人,倒是如出一辙的会演戏。
  他眸色一沉,脸色阴沉得可怖,压抑着情绪,冷声呵斥:“还不快替瑾修容诊治,她若是有个差错,你也不必苟活了!”
  孙太医纵是知道表妹这一胎没事,但仍旧被胥砚恒这一声吓得屏住了呼吸,因为他知道,胥砚恒当真做得出来这事,而且,他替表妹也做了不少欺上瞒下掉脑袋的事情,一旦被发现,岂有活路可言?
  但——
  孙太医隐晦地觑了眼褚青绾还未有幅度的腹部。
  只要表妹能平安诞下皇嗣,至少可保褚家和孙家百年的荣华富贵,再是冒险也值得!
  床幔阻隔,隐约传来褚青绾忍疼压抑的哭声。
  瑾修容被太后逼得动了胎气一事,以一种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传遍后宫,众人都不由得惊住。
  长乐宫。
  宋妃得到消息,止不住地皱眉:“你说什么?”
  竹青呼吸急促:“消息是从慈宁宫传来的,有人亲眼看见瑾修容被皇上一路抱回了昭阳宫,看皇上的脸色,瑾修容的情况应不是太好。”
  宋妃也愕然,她狐疑不解:“瑾修容不是沉不住性子的人,太后究竟做了什么?”
  居然能逼得瑾修容至此?
  慈宁宫发生的事情因着胥砚恒和褚青绾的封口,没能传出来,只有人在殿外隐约听见了两声,竹青一脸严肃,压低了声:“听说,有人听见太后骂瑾修容在逼她去死。”
  宫中谁都知道太后是个胡搅蛮缠之人,这句话显然是在逼迫褚青绾和胥砚恒答应她什么,但宫外人不知道啊,一旦传出去,瑾修容怎么也会落个不孝的名声?连褚家的家风和她腹中的皇嗣都会受到影响。
  宋妃皱了皱眉:“那倒怪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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