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父女俩提起这事儿,都气得脸红脖子粗,仿佛是蔺太太先违的约。
  “你说的那个什么村姑,何许人也,你认识吗?”
  冯红荻想到那个纤细瘦弱的豆芽菜,蔺太太竟然对她那么维护。
  尤其是那豆芽菜竟敢冒着蔺太太的名头,骗了她自己都舍不得用的天山鸽,蔺太太不但不生气,还帮她兜揽下来,事后还送了一百两银子到冯府来,说是道谢。
  想到此处,冯红荻的牙根都快咬断了!
  大哥意在仕途,沉迷读书,小弟吃喝玩乐,纨绔无能,爹爹一早便瞅准她,作为家族生意的继承人,这几年让她渐渐接手生意。
  她呢,原先是十分敬佩蔺太太这等女中巾帼的,一心巴结不说,还多次当着蔺太太的面儿,透露出想认为义母的意图。
  可蔺太太每次都假装没听懂,带过去了。
  冯红荻以为蔺太太这人天生冷酷,只得做罢。
  后来见到蔺太太对赵锦儿的态度,才知蔺太太不是对谁都冷酷,只是对她不感冒罢了。
  “认识,我当然认识!她的来头,我已经打听得明明白白,鹿儿村一介孤女,没爹没娘,嫁给小岗村一个痨病鬼,公婆也早就做了鬼,可以说是一点靠山都没有!”
  冯红荻咬牙切齿。
  冯老爷嗤之以鼻,“这样的人,还不好解决?用得着这么生气?”
  冯红荻冷笑,“确实好解决,她想买地种药田,也要问问我们冯家,答不答应。放心吧爹,今夜过后,她那药庄梦就得破灭了。”
  冯老爷觑了女儿一眼,“你作甚了?”
  冯红荻得意不已,“明日您就知道了。”
  ……
  第二日。
  一大早,小岗村便锣鼓喧天的吵闹起来。
  里正提着锣,身后跟着秦慕修和赵锦儿。
  秦慕修和赵锦儿身后,则是柱子和木易。
  柱子和木易手里,架着一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的黑衣人。
  村民们探出头来,窃窃私语。
  “这是什么人?”
  “怎么还挨了打?”
  “穿着一身黑,长得贼眉鼠眼,怕不是好人。”
  里正连敲三下锣,提高嗓门道,“乡亲们呐!这个人,是半夜摸到咱们村偷东西的贼!幸亏老秦家阿修给他捉住了,否则咱们村损失重大!”
  众人一听,顿时都怒火直冲,“我就说看着不像个好东西,原来是三只手!”
  乡下人一年忙到头,存点家当不容易,一旦遭了贼,往往就是好几年都白干。
  村民们对三只手的厌恶痛恨,可想而知。
  顿时就有人从家里找出烂菜叶、臭鸡蛋,朝那贼身上招呼。
  小毛贼被砸得眼睛都睁不开,苦苦求饶,“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放过我吧!”
  里正冷哼一声,“放过你?你问问咱们村的父老乡亲,答应不答应!往哪儿偷不好,敢往我们小岗村偷!”
  里正可气坏了!
  秦慕修半夜敲他门,告诉他有人想来偷批地文书、和剩下的买药种的银子,他一个打挺就跳了起来。
  这不是偷文书和银子,这是偷他们全村致富的希望!
  “你可算老虎头上拔毛,赶上好时候了,爷爷我今儿要去郡上述职,非得把你这毛贼带到郡上去,不给你送进郡大牢,我这里正就不干了!”
  “送进大牢!”
  “送进大牢!”
  村民们并不知秦慕修两口儿即将开始的大事业,只是对这种不劳而获的三只手纯天然的痛恨。
  两个小伙子,自告奋勇,“里正叔,我们陪你,押送这秃贼上郡里去!”
  那毛贼看着这架势,逃跑是不可能的了,欲哭无泪——
  怎么就接了这么个倒霉活,一个铜板儿都没偷到,现在还落得这个下场。
  不过那小姐说了,他们家在镇里家大业大,跟亭长老爷是铁杆交情,打个招呼,就能给他捞出来。
  可是……里正刚刚嚷着什么,要把他送进郡里大牢?
  那小姐家的势力,不知在郡里怎么样?
  毛贼在心里默默打定主意:
  若那雇主小姐能给他捞出去,并且给他一笔封口费,他就咬紧牙关,做个盗亦有道、讲义气的侠盗,若她没那么大的本事,他才不愿意当替死鬼顶锅盖的呢。
  到了村口,里正道,“阿修啊,和你媳妇儿回家拾掇拾掇吧,瞅瞅你家都叫这贼翻成啥样儿了。剩下的交给叔,绝对叫这狗贼伏法!”
  又对村民们道,“都散了,都散了,记住了,以后晚上睡觉,把门窗都关紧锁好了!这年头,贼多得很!”
  “知道嘞!”村民们一边应着,一边把手里最后的烂菜叶、臭鸡蛋砸到毛贼身上。
  ……
  冯府。
  冯红荻美美的睡了一觉起来,正在梳妆打扮,丫鬟忽然进来报道:
  “小姐,二门外的小厮旺财有事求见。”
  冯红荻不疾不徐,在鬓角插上一支翡翠凤钗,嘴角露出一抹笑意,才道,“成了!叫他把东西带进来。”
  旺财进来,还没说话,就咕咚一声跪到地上。
  冯红荻见状,蹙起修剪精致的柳叶眉,“作甚行这么大礼?我要的东西呢?”
  旺财又磕了两个头,才敢磕磕巴巴道,“小姐,不好了!李四儿叫人给逮着了!”
  第200章 那咱撤?
  冯红荻一下子站起来,带得身后板凳都倒了,“怎么会叫人给逮着了?”
  “小的也不知啊!”
  旺财愁眉苦脸,大气都不敢出。
  自家这位小姐,脾气古怪不说,手段亦狠辣得很。
  之前一个在她跟前伺候多年的丫头,不过失手打碎了一支插花的琉璃花樽,被她当场用簪子戳得满手满嘴都是血窟窿,还不解气,最后发卖到窑子里。
  “没用的废物!”
  冯红荻果然怒不可遏,伸手将妆台上的脂粉首饰,全都扫落在地。
  “人被捉了,你们不尽快去捞出来,来跟我说个什么劲儿?是故意气我吗?还不快点带上好礼找亭长去!就说是你的远房亲戚,不小心误入歧途,赎出来送回家让他改过自新。千万别让他攀咬出冯家来!弄出来后,找个偏僻地儿……”
  剩下的话,冯红荻没说出来,她用纤细白嫩的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姿势。
  旺财战战兢兢,“人不在镇上……”
  “不在镇上?那在哪里?”
  “被小岗村那个里正带到郡上去了。”
  “什么!”冯红荻这下是坐不住了,“怎么会弄到郡上去?”
  “好巧不巧,今儿各个村的里正要随亭长一同去郡上述职,那里正就、就、就把那毛贼一同带去了。”
  旺财预感大事不妙,讲话都不利索了。
  果然,冯红荻顿时烦躁不堪,“若在镇上,我们还能给他弄出来,要是搞到郡上,就捞不出来了!到时候攀咬出我们冯家,可怎么是好!”
  旺财瑟瑟发抖。
  原本立在一旁的丫鬟也吓得跪下,跟着旺财一起瑟瑟发抖。
  这个时候,化作背景为妙。
  冯红荻急得来回踱步,想半天也没想出辙来。
  就在这时,一道白衣翩翩的身影走进来。
  “谁又惹得我们荻儿生这么大气?瞧瞧,小脸儿都皱了,快别气了,女孩子生气长皱纹,将来怎么嫁人?”
  冯红荻一抬头,急得都快哭了,“大哥!你快给我想想办法啊!我好像把事情办砸了。”
  “什么事儿,道来。”白衣公子温润如玉,半点儿也没有冯红荻的急躁。
  冯红荻便气呼呼的,把蔺太太怎么撕毁契约,另寻合伙人,她又怎么想要阻止此事发生,所以找了个毛贼,去偷人家的买地文书,结果毛贼落入人家手里的事儿,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她大哥冯红雪。
  冯红雪闻言,也是微微蹙眉,对这个蠢妹妹无话可说。
  得多蠢,才能干出这样的事儿来?
  想阻止人家合作,早点把地盘下来不就得了?
  搞到人家都拿到文书了,才找偷儿去偷?
  这是正常脑回路吗?
  冯家是商户,名声不名声的,倒是没大所谓。
  可他是要考功名的!
  仕途之人,最要紧的就是白玉无瑕的好名声,比大姑娘的贞.洁还要重要!
  那偷儿若是到郡上招供出冯家,他的名声还要不要了?他还怎么去赶考?
  “大哥……你有办法吗?你……怎么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
  冯红雪敛起情绪,“没有,大哥在想办法。”
  “大哥一向是我们兄妹三人中最聪明的,你一定能想到办法,否则,爹爹肯定会骂死我的!”
  冯红雪又觑一眼这个蠢到极致的妹妹,眼底的寒意更甚。
  爹爹骂你,那是轻的。
  若这事真无回旋之地,为了保全冯家之名,他会直接将冯红荻,逐出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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