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喜欢将眉画得长一点儿,这样看起来比较有气性……”
阿玖对着铜镜满意地打量一番,余光瞥见宋琼木楞的眼神,便轻咳一声。
“公主要试试吗?”
宋琼早就神游到九霄云外去了,听她询问以为在问自己看懂没,于是本能点头。
“嗯。”
正等着她继续下一步,忽然下颌一凉,瞳孔里阿玖的脸渐渐放大。还没等宋琼反应过来,阿玖就托着她的下巴,开始用眉笔轻轻描着她的眉。眉毛被描得有些痒,宋琼微微往后缩了缩,同时放在她下颌处的冰凉指节一紧。
“别动。”带着嗔怪意味的两字一出,宋琼竟一时屏气凝神,不敢再动。
阿玖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托着她的脸继续描摹眉型。
霎时间,风过树梢的簌簌声、眉笔滑过眉毛的沙沙声,以及心跳的咕咚声都变得清晰起来。
宋琼感受到微凉的指尖顺着她的下颌来回摩擦,视线正好停在那光滑细腻的脖颈处,鼻间有淡淡的香味萦绕,仿佛能看见皮肤下滚烫的血管和跳动的脉搏般。气氛突然有些暧昧。不知为何,她很想上去啃一口,尝尝味道。一想到自己埋在阿玖颈间的画面,宋琼倏然心惊肉跳,紧张地抿起唇,脸不由得烧起来。
阿玖发觉她呼吸变得有些乱,耳朵还攀上一抹红,心里窃喜,总算停下动作,放开她。连开口的语气都得意轻快些。
“公主眉毛生得英气,我把眉尾向下画了画,这样更显秀气清丽。”
宋琼看了看镜中的自己,她的眉毛不似阿玖那般柳叶细眉,不过调整了下延展角度,看起来确实少了些凌厉。
镜中阿玖正在涂口脂,她抿了抿唇,使鲜艳的红色分布均匀。忽然对上宋琼的目光,她又一勾唇,调笑道:“公主还要试试吗?”宋琼盯上她饱满欲滴的丹唇,情不自禁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立马弹开:“不,不用了……”
“那个,粥,趁热吃,我、我还有事,先走了……”宋琼把粥放到她面前,语无伦次一番,赶忙跑了。
阿玖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扑哧一下笑出声。
好了,目的达到。调戏宋琼可真是在这儿为数不多好玩的事儿。
心情愉悦的阿玖哼着曲儿,收拾好梳妆台上的胭脂水粉,悠哉悠哉搅动着碗里的甜粥,正欲去书案处,脚突然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
低头看了看地上的锁链,阿玖不适地抬了抬脚。脚腕上的银链,闪动着冰冷的金属光芒。
得想办法解了它才是。
第6章 意外中毒
“你今日的药喝了吗?身体可好些了?”宋琼随性地坐在红木椅上,将杯中茶水一口喝完,随后望向身旁女子。女子温柔的面庞带着淡淡笑意,说:“承蒙公主厚爱,婉良身体已无恙。”
“还是记得每日让幽兰熬药给你喝,你的身子可懈怠不得。”宋琼从果盘中拈起一颗枣子扔进嘴里,顺口嘱咐道。
“好。”谢婉良点头。
二人说话间,突然一个侍卫装扮的男子面容焦急地跨过门槛,径自走到宋琼面前跪下。宋琼见是宋怀瑾的贴身侍卫,有些意外。
“何丰,你怎么来了?”
“公主,青州囚犯刘伍暴毙于狱中。”
“什么?!”宋琼倏地起身,脸色煞青:“死因呢?”
“已派仵作去查。”
宋琼稳了稳心神:“皇兄可在?”
“三殿下受召见,到御书房去了。”
既然是何丰来报信,想必皇兄是知道的。宋琼敛眉:“走,去天牢。”
御书房外。
宋怀瑾在庭园稍作停留后,刚入外门,便看见宋邺从御书房走出来。面色有些凝重。他瞥见宋怀瑾,眸底一冷,嘴角却似笑非笑:“三弟。”
“大哥。”宋怀瑾欠身礼道。
“进去罢,父皇等你多时了。”宋邺停在他身边,斜睇说道,随后大步流星朝前走去。
“大哥慢走。”看着宋邺心有不甘地离开,宋怀瑾收回目光,转身走入御书房。
宋耀正坐在上座,一脸严肃地批阅着奏折。
“儿臣参见父皇。”
宋怀瑾恭敬跪礼。
“起来罢。”宋耀一脸倦容地揉了揉眉心,随后指向一旁书案上的大小文书,开门见山:“怀瑾,这奏折上说,魏国不日将遣使者来访,朕想到其近年国力渐长,不容小觑,而魏国君与先帝又曾有多年的恩怨,朕忧心来者目的不纯,是以召你来,想听听你的看法。”
宋怀瑾将书案上的文书粗略扫了一遍,道:“依儿臣看,魏国军备实力虽与我宋国不相上下,但矿业发展不比我朝,在兵器生产一事上尚有欠缺,此番前来多是想要学习采矿造物之技。”
“嗯。”宋耀沉吟半晌:“魏国君素来好战,近年三之二的战争都是其引起的,如今国土面积已达之最,朕担忧其此次拜访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魏国战争频繁,战后修复需要耗费大量精力财力,据线人来报,魏国国库不足以支撑与大国之争,父皇大可以放心。”
宋耀颇赞赏地看着宋怀瑾:“你着实比怀理要稳重些。”
想起方才宋邺不甘的神情,宋怀瑾垂眸谦道:“大哥政治才能远先于比儿臣,儿臣不过纸上谈兵罢了。”
“哈哈!”宋耀爽朗笑几声:“军事上你可不马虎。”
“行了,退下罢。”
“是。”
宋怀瑾礼退。出了御书房,他抬头看了看日头,大步朝东殿天牢的方向走去。
另一边宋琼已跟着何丰进入东殿。
宋琼道:“什么时候发现的?”
何丰道:“今早狱卒清点犯人,发现刘伍口吐白沫,两眼翻白,等叫人打开牢门,刘伍浑身僵硬,早已断气。”
“牢房可有其他人进出过?”
“除了指定的狱卒送饭,自从上次您来过后,刘伍时常昏迷不醒,审问也断断续续,期间只有我和三殿下去过。”
“他可有供出什么?”
“口供都用纸笔记下,放到三殿下府里了,公主要的话,属下待会儿将它送来。”
“好。”宋琼又思忖片刻,吩咐:“何丰,你过些时日将刘伍的妻儿送回家乡罢。”
“属下遵命。”
牢里散发着一股潮湿的气息。关押刘伍的牢房被人看守着,奇怪的是他们都用丝巾掩住了口鼻。
“公主。”刚进去,狱卒就分别递给二人一方巾帕。
宋琼接过捂住口鼻。
“如何?”
仵作收了器具,净完手才来到宋琼面前跪下。
“禀报公主,此人是死于奇毒。”仵作笃定道:“小人验过尸身,发现刘伍中毒已深,早已侵入五脏,寻常毒发不可能这么快就令骨骼发黑。”宋琼抬手示意他起来:“也就是是刘伍早就中毒了,只是现在才毒发?”
“公主聪敏过人。”仵作说罢指了指放银针的白布。宋琼过去一瞧,发现有的发黑,有的并无颜色。
“而且奇怪的是,刘伍口腔和胃部无发黑的痕迹,反而是鼻腔和肺部呈现紫黑色,也就是说,此毒是吸入的。”
宋琼抬眉问:“你可知是何毒?”
“公主恕罪,小的从未见过此毒。”
一旁何丰适时道:“公主,三殿下已派人将部分血液送到太医署,三日内便有结果。”
看来皇兄都安排好了,事已至此,她也无须再着急。只可惜没能从刘伍嘴里挖出更多线索。
但刘伍之死太过蹊跷,分明是有人不想她调查下去。当务之急是找出下毒之人,或许会跟她一直以来在找的人有关系。
“何丰,待皇兄得空,请他到我凤阳阁来一趟。”
“是,公主。”
宋琼出了天牢,突然的阳光照得眼睛有些不适。她遮着脸抬头望,已是日上三竿。
凤阳阁内,侍女端着一壶酒进了西厢房。
“阿玖姑娘,您要的酒。”
阿玖正在写字,一袭白衣,滚雪细纱,乌发用一根钗子简单绾起。她抬头:“好,你放下吧。”看着侍女将酒壶和酒杯摆上低案,阿玖深吸了口气,架着下巴叹息:“白竹,你能去看看午膳什么时候做好吗……我好饿啊。”
白竹想也没想便应下:“是,阿玖姑娘。”
侍女一走,阿玖立马便从床底下摸出几个小药瓶,她挨个翻看瓶底,终于在第四个白色的小瓷瓶底看见自己找的字。
黄泉殁。
留下这个小瓷瓶,把其他药瓶重新藏回床底后,阿玖在桌案前坐好,把酒壶打开,然后伸手拔掉了瓶塞。
无色无味,遇水则溶。中毒者昏迷不醒,四肢僵硬,面色泛白,如同已入黄泉,三日咽气。故名曰:黄泉殁。
此毒虽不像鸩毒那样生效快,但一点点就足以毒倒一个彪形大汉。一定要控制好用量,否则等不到宋琼心疼,她自己先入黄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