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没事。张琬想到屋院里那位难伺候的坏女人,更怕她那柄神出鬼没的短刀,心间悻悻道。
  现在自己就算不跟母亲通风报信,亦不能跟神智不清的坏女人待太近。
  谁知道,坏女人会不会突然失常的想要刀了自己这个替身呢。
  真到那时,张琬都没处说理,很是果断出声:我要去藏书阁。
  你该不会是想找关于禾玉宝镜的记载吧?
  嗯。
  见此,越炘直觉书呆子肯定有内幕,很是爽快应:行,我跟你一块去!
  很快两人一道进入安静无声的藏书阁,从楼层书架之间穿过,其间堆叠各样竹简,泛着陈旧的竹香。
  张琬脑间思索道:我们先找找关于禾玉的记载。
  越炘掌心随意的拨弄系挂竹简的叶片,发出细索声响,眼露困惑的出声:为什么不直接找禾玉宝镜?
  因为根据经验来看,这些圣物的记载都不多,所以我想按字拆开来找,可能会有更详细的线索。
  说的有道理,不过说起玉,那必定是出自越氏领地内的玉矿最出名,你若有喜欢的玉,姐姐送你如何?
  张琬掌心挑着竹简,对于越炘的插话习以为常,并未迟疑的摇头,自顾道:不必,只是你知晓有什么玉石能使人神智不清么?
  越炘毫不犹豫的摇头应:我们越氏美玉从不会有这么邪气,没听过。
  见此,张琬没有再多问,只得捧着一些竹简端坐翻阅。
  也许还是要从坏女人当初提及禾姓女子翻查呢。
  不知觉间,窗外光阴流转,日月交替,秋雨绵绵,时日无声变化。
  烛火摇曳时,越炘趴在一旁打瞌睡,待补足眠醒来,抬手伸展懒腰,随意翻着面前关于离魂之症的竹简,压低的出声:据说齐王看过禾玉宝镜就神志不清惊恐难眠,如今每况愈下,我看禾玉宝镜很可能是古王朝太虚大祭司的一种惩罚性质的巫器。
  所以越炘觉得应该不大可能会有什么解救之策。
  而书呆子花费这么多天来查古籍,却嘴严的很,越炘都不禁怀疑是不是太阴圣女遇到麻烦。
  否则先前齐王传出疯傻时,书呆子还无动于衷,怎么现下就如此异常呢。
  闻声,张琬抬手揉着发酸的脖颈,迟疑道:惩罚么,所以幕后主使兴许是在以太虚大祭司的职权对齐王施展惩罚。
  越炘见书呆子说罢,随即自顾起身往书架之间行进翻查,这熟悉的动作,不禁绝望,叹道:你、你还要找什么啊?
  天呐,越炘从来就不是喜欢看书的性子。
  可为了拉拢不喝花酒不碰赌局的书呆子,越炘真是想不到别的法子。
  谁料,这却是一场不见血的酷刑!
  很快书呆子捧着着笨重竹简走来,满脸认真道:也许可以找找古王朝受过如此刑罚症状的记载,兴许能有发现呢。
  越炘看着堆叠眼前的竹简,敷衍的翻阅,心间疑惑的套话问:我记得你年初时一点都不好奇禾玉宝镜,现下怎么如此狂热?
  张琬欲言又止,不知如何对越炘言语坏女人的事,只好出声:幕后主使可能不会善罢甘休,五位诸侯王兴许都会遭受算计谋害,你不担心自己母族安危吗?
  去年坏女人曾经推测幕后主使兴许不止针对皇室,还有如今五位诸侯王,甚至可能还有两位祭司,何等厉害的人啊。
  而如今对方果然已经对齐王下手,现下看来坏女人所言并非虚假。
  越炘一听,心间骇然,面上稍微收敛懈怠,询问:你是怎么知道?
  我、我曾听圣女提及过几句,你想想去年的河神再到如此的禾玉宝镜,幕后主使几乎无所顾忌,所以必须得抓紧时间。
  说的有道理,我来替你看这一摞!
  越炘原本只是觉得幕后主使图谋不小,现在听书呆子这么一说,顿时寒毛直立!
  那个疯子既要杀帝王,还要灭诸侯王族,鬼知道她手里还有什么恶毒的奇蛊圣物!
  到时若整个王朝都被疯子弄得血雨腥风,越氏一族恐难以逃脱。
  张琬见越炘突然的奋发图强,便转而认真翻阅自己原本没看完的竹简。
  暮色时分,张琬看的眼花缭乱时,视线落在一条记载,眼露意外道:原来禾是非常古老的姓氏呢,而且族中曾有多人是历任太虚大祭司的亲信巫史,甚至还有人出任古王朝的太宰一职。
  闻声,越炘凑近看了眼,感慨出声:既然是这么厉害的一支族群势力,竟然销声匿迹的没了,不简单啊。
  怎么看都不像是意外,兴许被有意处置灭族,否则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这句话可不是说着玩玩。
  而张琬莫名想起如今的坏女人,她过去那么厉害,如今却只能神神叨叨的待在屋院。
  待天色昏暗,秋雨冷意更甚,张琬同越炘告离,顾自回到屋院。
  没想,却看到那位太阴巫长史捂着满是鲜血的右眼,惨叫连连的被抬出屋院。
  连巫史亦是满面惊恐,完全失了平日里的冷静。
  这是怎么了?张琬担心坏女人出事连忙询问。
  没、没什么,方才只是巫长史来宣布太阴祭司圣令,没想圣女会出手。巫史暗自压下惧怕的应声。
  这几个月太阴祭司一直封闭消息,想来还是存着些许希望,如今恐怕最后几分耐心都要耗尽了吧。
  太阴圣女离魂失常之症看来真是治不好了。
  张琬见巫史如此模样,一时不敢贸然去找坏女人,生怕她正在气头直接把自己的眼睛扎瞎!
  不知巫长史是来宣布什么圣令啊。张琬有意打听的询问。
  据说今日齐王病逝,太阴祭司本是派巫长史来探望圣女病情,以及询问是否可以主持负责丧葬之事。巫史如实相告,心间觉得太阴祭司可能没有多少耐心。
  王朝圣女是为辅助祭司主掌王朝祭祀事宜,若是无用,废弃献祭都是有可能的。
  至于那巫长史,还真不知怎么就激怒太阴圣女。
  张琬听着巫史的问话,没想到太阴祭司这时竟然还想着让坏女人替她办事,简直离谱!
  那圣女这会在哪?
  前方的园内抚琴,现下无人敢入内。
  巫史委婉提醒小王女,以免她碰上太阴圣女的霉头。
  张琬偏头看着淅淅沥沥的秋雨,夜色之中更是湿寒,眉头微皱,嘟囔道:这么晚在亭子里抚琴,就算不冷难道也不觉饿么?
  说罢,张琬只得认命叹气,提着食盒,踏步往园内行进。
  巫史目光看向那方园内锋利而诡异树枝,顿步迟疑道:小王女小心啊。
  张琬并未多想的颔首道:嗯,放心吧,我以前去过呢。
  见此,巫史方才停了声,暗想除了小王女,现在谁都不敢近太阴圣女身侧。
  可若没了小王女,太阴圣女根本不会如常用膳,那齐王据说是以头撞墙而亡,实则全身早已瘦成枯柴,禾玉宝镜能逼得一位诸侯王如此地步,何等可怕!
  待步入园内,张琬撑伞走在其间,琴音悠悠,视线看着光秃秃的枝芽,全然不见春日的洁白花团。
  夜色之间,更显的枯寂萧条,张琬并未注意到枝条锋利处隐隐泛着猩红,哪怕雨水,亦不曾冲刷干净。
  很快张琬走入亭内,视线落在其中端坐的坏女人,她面色透着不同寻常的病态苍白,薄唇亦没有往日里的嫣红,反而那双幽潭美目,黑如星耀,其间戾气横生。
  此时琴音并未停,相反越发的激烈,铮铮回响,仿佛正在与什么做殊死搏斗。
  亭外的枝条间亦好似被风卷动摇摆,抽抽搭搭发出哔哩啪啦声响,仿佛长鞭一般,让张琬觉得莫名危险。
  可张琬不知此时园内枝条的动静,并非诡异的风,相反是枝条抽动,才汇聚阵阵声响。
  若非夜色雨水的遮掩,其实张琬完全可以清晰窥见亭外有鲜血飞溅。
  这里一盏茶前,才经历一场恐怖的刑罚。
  待一曲停声,张琬踏步走上前,轻声唤:你现在不饿吗?
  坏女人目光一瞬不曾移动的看着张琬,神情一怔的喃喃道:嗯,饿了。
  见此,张琬先把亭内四周竹帘放下挡风,而后打开食盒,将菜肴羹汤摆放其间,侍奉用膳。
  虽说张琬已经知晓坏女人的疑心,亦习惯试毒,不过被坏女人直直注视,仍旧觉得阴森可怖。
  张琬食难下咽的迎上坏女人幽暗目光,眼见她不怎么积极进食,只得出声:怎么了?
  我不高兴。坏女人嗓音说的很轻,好似云淡风轻,可眉目间却充斥汹涌暗涌,无法抑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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