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若不是师妹来信提醒时日，戴行都忘了自己离开人宗已经过了十年之久。
他握着泛黄的信纸，对着铜镜发呆。
自从那日借助修力改变容貌，已经过去了这么些日子…
他伸手轻抚着自己的脸，修力精湛，任凭是谁都看不出丝毫破绽；他可以为自己重塑崭新的皮囊。
但…
他闭上眼睛。
听着村中的风吹草动…又是晌午了…万物改回来了…
她长得很快，但…也仅仅是开始的时候罢了，如今，也只是及笄将过；修力如火纯青，将来比起自己有过而无不及。
夏日炎炎，山头上定是热坏了，还是从井中取出些冷菜瓜果来吃的好。
戴行寻思着，踱步收拾饭菜，期待着俏丽的少女从云雾缭绕处归来。
当初，仅仅是一个山坡就觉得很是震撼，如今年岁足了，脚步也能走的更远。
万物对着河面将脸上的汗洗了又洗，身边的小虎子哥哥更是脱了衣服，下到河里去四处打捞。
“小物，你喜欢吃鱼吗？”
“当然喜欢，哥你要抓鱼吃吗！那我也要！”万物卷起裤腿，刚要跳下去、被小虎子制止。
“哎！你在哪儿坐着就好啦！我来抓，带回去让戴伯伯煮给你吃！”小虎子笑着，小麦色的脸上露出两颗霜雪样白的牙齿，手上青绿色修力攒动，而后，两条肥大的鲤鱼就被他引出的藤蔓穿过了鳃部。
小虎子利落的将鱼放入篓中、又塞到躺着几颗笋子的背筐里，“小物，我跟你说，这新鲜的笋子配上这草丛中长成的鲤鱼！最鲜美了！以前在别的季节，可是都吃不到的！”
“真的吗！那我可要多喝几碗汤。”万物很是高兴。
这里吃的多，山清水秀，还有亲切的村民，全然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
站在山坡的石头上，她忍不住想：要是可以同师尊在这里一直生活下去就好了…
轻快的脚步沿着山路向下，绕过水田、竹林，二人站回村口垂柳树下。
坐在河边的石头上歇着脚，河水湍湍清澈，倒映出小虎子不断靠近的脑袋，他双目含光，落在万物的脸上。
当她看他时，他又别过脸去。
“那个…你喜欢吃莲蓬吗？”小虎子红了脸，盯着河中盛开的荷花道。
“喜欢，师尊也喜欢，特别是雨后，莲蓬啊、荷花荷叶什么的，最是清香，师尊很喜欢用荷叶来做/肉菜，还有…”
滔滔不绝说着师尊的好处，万物视线没能回应小虎子。
可是没关系，他已经靠了过来。
他嘴唇贴了上去。
第147章 戴行庆幸，她长大了；他攥着手中的月事布；走到万物身旁，“我给你换上…”
林间蝉鸣鸟雀格外聒噪，戴行掐算着手指，望着远去乌云渐生的深山，心中暗念道：这天，怕不是要落雨了。
桌上修力若隐若现，呈出白色信封，戴行拆开，还是师妹沙亭的来的话。
“小万物也是长大了，不如带回人宗？”
“女孩子难免有些不好启齿的，师兄虽无血脉相连、但作为赡养父亲，还是适当回避些才好。”
“月牙儿今日总算是长成了，我的姑娘比我好看，出水芙蓉玉丽娇秀，想来小万物天生仙质，一定更为…”
信笺上墨水几乎都要连成一片，絮叨极长的段落宛若蚂蚁，看得心烦。
戴行随手丢入灶台中焚烧；他盯着蹿动的焰火发呆，心中不住想着她的点滴。
当日来的时候，她还没有桌子高，如今…
他抬头，看着收拾的整洁的床铺，床头边的柜子上放着几个草编木雕的小玩意儿；还有邻居豆娘送来的小布玩偶，彷佛一切都在昨天。
床榻上两个枕头摆放的整齐。
他回忆近来日子。
小时候，她总是喜欢缩成一团，后来，她喜欢靠着自己；再后来…
她把她的枕头挪远了些，她说夏日炎热，要跟师尊分做两床被子。
这些，好像都没什么…戴行答应着。
可以后…
怎么办呢？
要是回去人宗了，又怎么办呢？
师兄弟们、师妹沙亭，会不会异样看待自己…
呵，昔日光风霁月、光明磊落、人宗尊者戴行，居然爱上了来路不明的“女儿”？
他手指捏紧了掌中攥着的木柴，“咔嚓”声响，断成两截。
或许亲属这层关系，从一开始就不该存在。
戴行出神，灶台中的火苗不知何时熄灭。
本该是正午，眼瞅着黑云压城骤雨降至，万物抬手遮住眼睛，看向山里头不断飞来的乌云，心情异常烦闷。
肚子不知是否饿极了，难受；身前的缎带不知是否系的太紧了，勒的不舒服；她看着在河中捞莲蓬的小虎子，道。
“虎子哥哥，我们回去了，我饿了！”
“好！”
刚才他亲她，她并没有不喜欢。
小虎子很开心，开心的几乎要飞起来了；他抱着半怀莲蓬，放到万物的筐篓中，转身又在岸边采摘了几朵开的正好的小花，编制成花环，带在她头上。
“万物…”
“我能不能…再亲亲你…”
他脸色红润，手指勾勒着衣襟，或许是见她迫不及待要回去吃饭，愈发局促的等待着她的回答。
不想，二人一同相识长大，万物也是喜欢这位毛头小子，她轻轻凑过来，在小虎子脸颊上落下双唇。
“虎子哥哥！我也想亲你的！”
眼睛闪烁，河水般清透明亮，万物很喜欢这位玩伴。
他总是在自己做错事后站出来替自己挨骂、集市上总是给自己带很多吃喝玩的小东西，还会编制草蚱蜢云云，她都一一收着。
并身而坐，两人眺望着远处农田中急忙收拾东西赶着牛羊往家走的乡亲们。
他们路过，也不忘招呼两个孩子。
也有欢喜的不行的，递上摘来的树果野莓，万物很喜欢这里，喜欢这个村子。
或许来的时候太过于年幼，她有些记不清原来自己在别处是如何生活的。
这里的山川草木，这里的溪流田垄，春夏绿意盎然，秋冬硕果温暖。
她指尖穿过身旁少年的掌心，二人十指相扣。
他想，她一定是他的娘子；等她再大些，就让阿娘找隔壁的戴伯伯说下这门亲事；他要这个村子中所有的父老乡亲都来见证他的幸福。
他望着桥边牵牛的老伯，双颊像是落了彩霞。
明明是雨来之际，心情烦闷，胸/口压抑的难受。
但小虎子掰着她的身体，让她靠在他的肩上，她觉得喜欢。
她有心事，就算是师尊也从未提起过；她有时会天马行空，思考小虎子送的话本中，才子佳人、鸳鸯齐飞的场面。
如今，孩童的好玩伴、隔着堵墙长大的男孩子对自己表白了，他喜欢自己，自己也喜欢他，这叫…佳偶天成？
万物低下头，不去看身边坐着的人。
河边，绿草树荫，随着夏季湿润的风一同晃动；柳枝拂过二人的发丝，小虎子见行人走远了，靠近了些。
万物扭过去，二人一般羞涩。
他憨笑，握着她的手，放到脸侧，轻轻亲吻她的手腕。
小虎子随的豆娘，豆娘婶婶长得端庄，是村子中独有的英气；小虎子像她，生的好看，乌发如墨、唇色丹红，下颌线锋利着衬托双唇犹为硬薄。
他捧住万物的脸，蹭蹭她的笔尖；向下，游过她纤细的腰肢，最后，留下蓄势待发的吻痕。
眼前姑娘眼角红红的，但她表情并不厌烦。
小虎子喘息着，少男独有的醇厚气息逐渐将她淹没、试图侵占她更多的心田。
她闭着眼睛，突然一滴雨水落下，打在二人之间。
万物匆忙抬头，发现地上逐渐湿润起来。
她撩起袖子，刚要擦擦嘴角；心中骤然停顿。
她喜欢他的味道，想让他的味道在自己身上多留一会儿…
“我送你回去！”小虎子背起筐篓，想替万物也挎着，但她顺手拎起，摇了摇头。
“不了，要下雨了，你也快点回去！”
万物踮起脚尖。
她抱抱他。
今日，怕是比吃了山蜜还要高兴；就连只能把人困在屋里的雨，都显得活泼如同仙家乐律；万物蹦蹦跳跳的，在小虎子的注视下推开院门。
起先，院子杂草丛生、破破烂烂；如今，倒是变得漂亮起来，特别是夏天。
师尊在院子中栽了些果蔬，也是郁郁葱葱枝繁叶茂，上红的、紫的数不胜数，就算是隔着老远，也能嗅到清甜的气息。
主屋侧屋之间，架起了葡萄藤蔓，遮蔽烈日，还可雨天止雨。
万物将筐子放在侧屋，只觉小腹愈发难受，想着赶紧吃了饭休息片刻。
转眼便看到了忙碌端菜的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