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与夫人分开,你要喜欢,可以天天说呀。”
  “不行,你说的不真心,笑的太厉害!”
  “我见你欢心才忍不住笑,笑都不让笑,难不成要立誓?”
  他认认真真看她水盈盈杏眼,嘴唇咬得发红,怜惜道:“冬天本就干,再咬破了。”说着要来亲,被清芷躲开,“六爷,那你发誓。”
  晏云深没办法,抱她坐直,“我立誓,无论这辈子发生任何事都不与夫人分开,若违背此誓——”
  “你别说,别说下去。”
  清芷伸手捂他的嘴,“不要发毒誓,我不听。”
  她要问他,又不敢开口,万一对方认下来,捅开这层纸,他姓顾,她姓安,又该如何。
  太迟了,她已经把心交给他,如今水乳交融,活生生要分开,简直不敢想。
  她把他抱得太紧,惹晏云深身子往下倒,死死不松手,他便纵容着倒在榻上,“这样闹,晚饭别吃了,新买的梅花糕,你最喜欢。”
  “我不喜欢梅花糕,不——我再喜欢,还不如喜欢六爷多,我最喜欢六爷了。”
  晏云深愣住,不知太阳从哪边出来,他记得是西边升,东边落的呀,即便在最动情时刻,怀里丫头也没服过软,现在是含蜜了吧,还是春天酿出来的百花蜜。
  第53章 烟丝醉软荼靡外 “佛经。”
  “也不知能不能喜欢六爷——”
  清芷还在喃喃自语, 惹晏云深歪头瞧,“晓得了,定是嫌我把扶正的事放到年后, 使脾气呐,等徐家的事定下, 你们家也翻案, 我便秉明圣上,以国子监祭酒安家小姐的身份嫁给我,天子赐婚,名正言顺, 好不好?”
  她当然觉得好, 只怕那一天盼不到。
  “身份不重要, 与六爷一起就成,我记得答应的事,晏家所有的秘密都会水落石出。”
  一字一句, 赌气似地。
  “原来我娶了个小细作呀, 不只聪明,还兢兢业业。”
  她如此乖, 惹得他不禁又百转千回了。
  清芷绝非随口胡说,既然不敢问, 那就从二太太的珠子下手,一对耳坠为何分开, 实在蹊跷。
  况且三姑奶奶的事仍是疑团,都说由于土匪在青县放火,晏家遭殃,对方受惊所致,可她听婆子们说三姑奶奶爽利性子, 比家里的爷们还胆大,如何放场火就吓病。
  年前府里忙碌,小厮与丫鬟满院跑,满春儿不知从哪里搞来花铺子,点给清芷看,砰一声,火焰窜出去老远,在黑漆漆夜空开出朵朵金色的花。
  她嫌不过瘾,邀三太太,二太太一起到狮子楼前放,千树万树银花开,咚咚响得院里人都来凑热闹,连老太太也披斗篷站了半宿,笑道:“还是六房玩意多,往年也有炮仗,却不好。”
  “全托老太太的福,跟六爷没关系,满春儿在街上碰到的,想是专门要给老太太看,所以才跳到小厮眼里。”
  “瞧六姨娘嘴多甜,让我看看是不是塞了蜜糖。”三太太伸手捏清芷脸,她笑道:“我还用跟别人学,有三太太一半变成了。”
  三太太兴致高,索性拉清芷到前面玩炮仗,老太太在后面喊小心,“别炸着自己,让爷们来。”
  四爷顺声跟去,正巧清芷在点盘花炮,粗粗得直往外冒火苗,赶紧拦着,“六姨娘往后吧,也没有只顾玩不要命的,等六弟回来要怨我们了。”
  清芷看他眉眼俊秀,不禁感叹虽与三爷一个模子刻出来,但四爷气质儒雅,丝毫不见纨绔之风,人到底不在于外貌,还是脾气秉性最要紧。
  “四爷放心,我小时候老放呐 。”一边拿火折子点,没料到盘花炮仗到处窜,嗖嗖直往身上来,吓得清芷尖叫一声,幸而四爷眼疾手快,用臂膀拨飞,只听轰隆隆炸开,腕部已是鲜血淋淋。
  清芷忙喊来人啊,急得团团转。
  四爷勉强笑了笑,“虽流血不十分疼,没事的,别惹老太太担心。”
  话音没落,老太太与二太太已慌慌来到近前,二太太吓得脸色大变。
  老夫人直叹气,“这伤可大可小,要是不在乎,落下根可麻烦,快去请张太医,把四爷送回屋。”
  清芷斗胆向前,“老太太别急,都是我的罪过,眼下快过年,前几日才听满春儿说张太医回乡了,找别人也不上手,幸亏我上次受伤弄的羊血黎洞丸还在,都是上好药材,就是用起来费劲,需专人来弄,不如让四爷暂时住到眠梦院,满春儿可以一时三刻敷药,等好了再出去。”
  老太太寻思也对,又嘱咐满春儿照顾好,自然另有赏。
  待晏云深回到家,也去探看,兄弟二人说会儿话,相安无事。
  转眼三五天过去,适夜大雨瓢泼,人都早早睡下。
  一个幽蓝影撑着油纸伞,也不点灯,仿若孤魂般飘进眠梦院,屋里随即亮起黄光,映出两个影子,很快又消失在窗纱上。
  四爷单手拿汗巾子,往对方身上打着雨水,“这样天气怎么来了,万一摔着跌着,如何是好!”
  “不是坏天气也不敢啊,没人才能偷偷从后面溜进来,你看你——放个炮仗还伤到,虽说是为救六姨娘,也要仔细自己呀。”
  “小伤算不得事。”四爷微微笑着,满目柔情,拉起对方纤嫩的手,“我若不伤了,还看不到你,怎能得来独处时光,素日里在外边忙,好不容易回家也只敢远远瞧一下,连说句话都要瞻前顾后,今夜刚好多留会儿,徽月,近日过得好吗!屋里有没有短什么——”
  面前的女子含羞带怯,“好赖我是家里的二房,怎会被人亏待,总担心有的没的,先把自己弄好再说。”
  徽月是二太太闺名,祖籍姓白,唤做白徽月,出身虽不算高贵,却是书香世家,由父亲做主嫁给晏家二爷,郎才女貌,佳偶天成,只是嫁进来没多久,二爷便出去打仗,再没回来。
  情义也有,但多深似乎也不至于,反倒与四爷之间生出不明不白的情愫。
  其实她比他大很多,嫁进来时,四爷不过才七八岁,而她已是妙龄少女了,她把他当弟弟般喜欢,相处融洽。
  人一日一日地长,终有一天发现对方早高出自己半头,成为偏偏少年郎,后又入仕为官,回来叫她二嫂时,语气便带着无尽缠绵了。
  都知道不该,却是动了心,瞒不住。
  但徽月深受家里教导,视女子贞洁为第一位,绝不会改嫁,更不能与前夫的弟弟,虽相互倾慕,从未有过分举动,若非今日瞧见四爷受伤,也不会冒险来此。
  她在幽暗烛火下仔细看他的伤,快好了才放心,“千万别落下疤,让新娘子瞧见,还以为你是干什么的。”
  “新娘子,哪来的新娘子!”四爷听得糊涂,急着问:“你听谁说的,我什么时候要娶亲。”
  二太太别过脸去,脸庞被烛火照得红润,竟十分勾人了。
  “前日才听老太太说给四爷结亲,谁让你以往总是不答应,老太太要自己做主,不问你,直接定下日子把人娶来,能如何!”
  “这话可笑,人来了,我就得傻乎乎等着。”四爷腾地火冒三丈,站起身,“你要认为我逆来顺受,何必今日来瞧。”
  他素来温雅,何曾气过,二太太连忙劝:“行了,我不过随口说。”
  “别人气我罢了,你也来,我脾气再好,也不是随着捏来捏去的。”
  二太太还想开口劝,却被他拉住手,欲抽回来,犹豫一下还是没动。
  他的手那样温暖,紧紧包裹住冰冷指尖。
  二太太心怦怦跳,再也想不出别的。
  却听彩屏砰地响了声,两人吓得回头,只见清芷笑嘻嘻提着琉璃灯,露出漂亮的脸。
  “四爷有客啊,我来的不是时候。”
  二太太手足无措,“六姨娘,我是——我是今天刚好在屋里找到药,就给四爷送来。”
  清芷将琉璃灯放到桌上,屋里立马亮堂堂,转身道:“如果姐姐是来送药,那妹妹三更半夜又是为何,难不成趁六爷睡了,私会四爷呀!”
  二太太急的脸通红,百口莫辩,还是旁边的四爷沉稳,“六姨娘,今天晚上的事恐怕不是偶然吧?”
  “四爷就是聪明,聪明人我也不瞒着。”
  清芷拉二太太坐下,三人一并围着桌子,将灯调得暗些,才开口道:“二太太,四爷别怪,我没有坏心思,不只没有坏心思,还想做件好事,上次去二太太屋里,无意间瞧见二太太绣的花样,上面刻着一行诗,妹妹斗胆猜是四爷的字——菊英,那天下暴雨,四爷嘱咐仆人关好门窗,隔老远简直看不见人,偏二太太一眼就瞧出来,老太太都分不清三爷四爷呐,可见用情至深,所以妹妹才留个心眼,没想到今夜验证了。”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