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陆之道用力挺直了腰背,眼神跟着她向自己一点点靠近。
快速思量着该说些什么合适。
一时之间,脑海中把所有能想到的话都过了一遍,到最后也没选到一句合适的。
很快楚宁便到了她边上,先瞥了一眼她的马背,此刻干干净净,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陆之道跟着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突然心虚起来,“要的话……我去捡回来?”
刚刚头脑一热,把那些东西都被扔在半路了。
楚宁没有答话,只说,“我看到齐守义了。”
“嗯?”陆之道挠挠头,他在之江省边界的大旗寨过着舒坦日子,怎么也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被关在囚车里。”楚宁继续说道,“我思来想去,觉得还是要告诉你一声。”
“为什么?”陆之道警觉地问。
“不知道。边上有官兵,我没靠近,只是看到他在囚车里。”
陆之道点点头,警觉地问,“人在哪里?”
“那边。”
顺着楚宁指的方向,陆之道驾马上前。
回头却不见楚宁跟上来,便掉头又跑了回去,“你不走么?”
“我帮不上忙,你去就行了。”楚宁拉过缰绳,掉转马头准备离开。
陆之道赶忙打马上前,“我不认识路……”
“顺着这条路往前就能看到。”
“好歹人家也帮过你……”此刻却连指个路都不愿意。
“……”
无奈之下,楚宁只好骑马带她去找齐守义。
……
远远地,两人便下了马,将马栓在路边的树干上。
“我把你带到,而后你们愿意怎样就怎样,只别再跟着我。”楚宁一边专心将缰绳系紧,一边开口对陆之道说。
“那我干嘛去?”
楚宁转过头看她,“那是你的事。”
陆之道右手握着剑上,拇指不动声色地蹭了蹭鞘口的一品红。抱着必死的决心追了上来,这个意思还不够明显么?
或者她根本与自己不是一个心思。
两人悄声缓步靠近,以免被发现。
楚宁专注地望着前面,将她拉到一旁蹲下,身前半人高的灌木正好将两人挡住。
“所以……”陆之道压低了声音,“玉佩是假的?”
(留给我定情信物是假的?)
“什么玉佩?”楚宁一时没有想起来。
陆之道忐忑万分,“你留下的那个。”
“当然是真的!”
(怎么可能用假玉佩换你的一百两?!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楚宁顿了顿,又补充道,“那是母亲留给我的,你收好了。”
(有机会要换回来的。)
“好!好!”陆之道用力点头,心想着玉佩是真的,定情也是真的,又觉得安稳了许多,低头踟蹰着说:
“那我……”
“看!”楚宁推了推她,让她看前方。
只见有一人颓坐在囚车之内,垂着头,头发凌乱地披在身前,身形倒很像是齐守义,但看不清长什么样子。
边上有五人,都是官差的打扮,此刻正围坐在一起,支起砂锅,生火做饭。
“你怎么知道他是齐守义?”陆之道奇怪地问。
“刚刚骑马过去,他冲我怪叫,我才看到,……他好像精神有些不太正常。”
陆之道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脑袋,仔细看了半天,觉得这样落魄的样子也不好,喃喃自语,“看来做土匪也不行。”
“当然不行,你在想什么?”
“……”陆之道扁扁嘴,转头问道,“那要救他么?”
“他是你朋友,你自己没有主意么?”楚宁默默向后退了几步,悄声走远了些。
陆之道赶忙跟了过去。
“你自己做决定就好,我要赶路了。”楚宁边解缰绳边说,见她依旧一言不发地跟在身后,不耐烦地转身:“别再跟着我!”
“天都要黑了。”
“那你就好好休息!”说罢转身上马。
陆之道赶忙快走两步,拉过她的缰绳,“你至少告诉我,接下来做什么。”
一旦不执行任务,好像就没有什么事情该去做的了。
楚宁却正相反,她太知道自己该去做什么。
突然希望,自己有陆之道* 这身功夫就好了,一路上能省多少事!哪像眼前这人,空有功夫傍身,却连自己该做什么都不知道。
简直浪费。
这话要是换了别人来问,一定怀疑他只是在调侃。可是陆之道问的真诚,楚宁无奈叹口气,便帮她考虑起来,问道:
“你要救齐守义么?”
“不知道,你看呢?”
“作为朋友是该救的,可不知道他犯了什么错,虽然我信不过这些官差,但若是他真的做错了,也不该包庇。”楚宁思量着说道。
“那到底救不救?”
“不妨先去查一查,冤枉便救他,如果罪有应得便与他好好道别。”
“好!”
陆之道点点头,有了决定以后,执行起来便容易许多,总之想办法去做就是了。
当做命令去执行,这是自己擅长的。
“可以放开了么?”楚宁无奈地问。
陆之道茫然地扯了扯手里的缰绳,抬头看她。
第47章 楚宁:差不多得了,累死了!
正说着话, 陆之道余光发现有官差向这边走来,便拽紧缰绳一手撑在马背,飞身上马, 直接跳到楚宁身后。
用力甩了缰绳,驾马快速跑远。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楚宁还没来得及反应。
“你做什么?!”楚宁试图去推开她的手。
“有人过来。”
“骑你自己的马去!”
“来不及了。”
“……”
陆之道驾着马,一口气跑出好远。
楚宁被她牢牢禁锢着,开始还生气地挣扎,可几次尝试都是徒费心力。
不管怎么抓她打她都没有用, 她好像不怕疼的样子,越是挣扎, 抓的越紧。
只一昧驾马向前。
最后无奈地放弃, 垂手在两侧, 声音听起来有些累了,“你到底想怎样?”
“我……我其实……”陆之道一会低头看看楚宁, 一会又抬眼直视前方, “现在……”
“陆之道, 你的话烫嘴么?”楚宁没好气地揶揄她,始终也不明白她意欲何为。
陆之道用力捏紧了缰绳, 深吸一口气,说道, “我现在无处可去。”
楚宁自以为她是不能完成任务,所以回不去,只能跟着自己,才有机会下手, 多少有些顾忌。便小心地问道:
“所以你想怎样?”
“不知道。”
“你不知道?”任务写的那么清楚,你会不知道?
楚宁感觉自己被玩弄一般, 明明以她的身手,要从自己这里拿走证据再容易不过。
况且现在就被她抓着,要拿证据还不是探囊取物。
她从前一直把任务挂在嘴边,现在却口口声声说不知道该怎么做。
这不是戏弄是什么?
楚宁干脆把心一横,“别演了,陆之道。”
“想要证据直接来取,我还佩服你坦荡。”
陆之道猛地用力扽了缰绳,马儿受到拉扯嘶鸣着停了下来。赶忙一手抓紧缰绳,一手护住楚宁。
解释说,“我没有找到那些证据……”
陆之道本身语速就不快,此刻怕说错了话,更是思虑再三,又停了许久。
“呵。”楚宁用力掰开了她的手,这话更确定了她的任务。
她也是为证据而来。
楚宁隐忍着,暗暗用力咬紧了下唇,要不是打不过她,真想跟她拼了。
“原本也不想去找……”陆之道茫然转向别处,声音压地很低,听上去像是没什么底气,顿了许久,又补充道:
“可我一向只听命行事,不问对错。”
“我只知道选择是自己做的。”楚宁无奈答道。
静静坐在她身前,垂头听着,说不清是心疼还是失落,只觉得一颗心被揪着,但此刻有比自己的心意更重要的事,还是倔强地与她说明:
“其他事情我都可以迁就你,唯独这件事,不提什么家国天下,仅凭它是父亲的遗愿,我绝不让步!”
楚宁轻轻叹了一口气,“你听命行事,便也不必再解释许多。直接动手吧,我只告诉你一句,你们之前没有得到的,现在依旧得不到。”
“即便是死,我也不会将证据给你。”
她说的坚定,陆之道反倒有些慌了神,怔怔地松了松缰绳,弱弱答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早该明白了,是我看错了你。”楚宁却不容她解释,“我们不是一路人!你现在,要么动手要么下马,我不想再耗在这里。”
陆之道只觉得浑身不自在,一双手更不知道如何安放,暗暗搓了搓手指,无意间低头一瞥正撞见对方目光灼灼,绝不退步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