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嗯,确实可以,小花姐以前学过上妆?”
周小花嘿嘿笑道:“我上街时就喜欢看别的姑娘脸上的妆,看多了自己学着画,久而久之画出门道了。”
“挺厉害的。”春水由衷夸赞,“但是来我这铺子要签契书,也不能随意旷工请假不干活哦。”
“我知道,我娘就在你们作坊上工呢。”
春水点点头:“行,月俸二两,但是你卖出一罐玉女粉,给你五十文的提成。”
“真的?!”周小花喜道。
“真的,我也给兰心姐一罐五十文的提成。”
“好好,我可以接受,咱们什么时候签契书?”
春水道:“现在就行,你随我来。”
周小花跟着春水出灶房,转到她屋里。
春水从柜子里翻出契书和红印,递给她:“要拿回去给家里人看看吗?”
周小花摇头:“不用不用,我信你!”
拇指沾红印,捻在契纸上。
“这样行吗?”她拿给春水看。
春水检查无误后点点头,“现在去县城晚上赶不回来,等下次我休沐再带你上县衙印官印吧,明儿你就去花妆阁上工,妆面让我三姐教你,日俸五十文。”
“行!”
交代完一些注意事项,周小花便要告辞,春水把她送到院门,厨房响起文桂芬的声音:
“小花,先别走!”
“哎好,我在这等着你。”
须臾,文桂芬掀开门帘出来,手里抓着一个绣花布袋,鼓鼓的,接触到空气时还往外冒热气。
“给,大娘做了糖炒地瓜和芋头,你拿回去吃。”
周小花受宠若惊接过,“谢谢大娘!晚点我洗了袋子还给你。”
“没事,我这还有一堆布袋咧,路上慢点啊!”
“晓得啦!”
关上门,文桂芬拉着闺女回去,“我瞧那地瓜不拔丝呢,跟芋头一个样,都起砂了。”
“那肯定是裹糖液的手法不对,不过拔不拔丝都一样甜,娘做的就没不好吃的。”
文桂芬心中甜蜜,笑骂一声:“马屁精!”
春水洗好筷子,伸向大锅夹一块地瓜,果真是起砂了,白白一层裹着油黄锃亮的地瓜。
送入口中,香甜脆软,地瓜特有的风味在齿缝间漫开。
再夹一块芋头,外皮比地瓜还要硬些,但是芋沙很绵滑,裹着甜腻糖砂在舌尖慢慢融化。
春水一手支起下巴,一手执筷子,悠闲地乱夹一通。
一块接着一块,腮帮子鼓得满满的,春水整个人都像泡在蜜罐里,幸福得眯起眼享受。
“好吃吧?”文桂芬揉揉她的脑袋。
“嗯嗯,好吃!”春水忙不迭点头,嘴里还没咽下就要夹下一块,鼻尖忽地嗅到一缕似有若无的烧灼味,猛地一拍脑袋站起身,“哎哟,坏了!”
“咋了?”文桂芬以为有什么大事,心一下提起来,紧张地问。
只见春水跑到灶口,把烧成炭的两个地瓜扒拉出来。
捧着两块滚烫的黑炭伤心欲绝:“我的地瓜!呜呜呜……”
文桂芬一看,松了口气:“龟娃子,吓我一跳还以为咋了,不就是烤糊两个,丢给黑蛋吃吧,娘再给你埋两个进去。”
“好吧……”
春水把炭瓜丢在门边,朝外大喊一声:
“黑蛋——回来吃地瓜!”
哼哧哼哧一阵,院门猛地被撞开,又被它伸腿熟练合上。
甩着舌头高兴跑过来,顺着春水手指的方向看去,只看到两个黑糊糊冒着焦味的东西,脸一下垮下去。
“啊哈哈哈哈……”春水仰头大笑,一看到黑蛋吃瘪她就想笑。
文桂芬嘴角带笑,摇摇头,还和狗计较上了。
“汪呜汪呜汪呜!”黑蛋不满地冲她吠叫几声,一甩尾巴又跑出去疯玩。
晚上,一辆马车稳稳停在眠家院门前,三房的人回来了。
三叔拎着两坛酒,喜气洋洋大步跨进家门:
“爹、娘,鸿哥儿中秀才啦!”
第58章 竹筒蛋糕
张祥莲闻言从屋里冲出来, 笑得合不拢嘴:“真的啊?!哎哟,我老眠家真是出息了哈哈哈……”
“哪能骗您呢,真真的!”
眠兴忠半披一件外袄出来, “老三,你去割三斤猪肉回来,把你大伯和三叔他们叫过来吃顿饭。”
又对刚进来的眠永鸿吩咐:“鸿哥儿, 去请公太婆太过来吃饭。”
眠永鸿应声出去。
眠兴忠把外袄扣好, 顺顺褶子, 揣起双手往袖子里拢, 一脸憨笑的慢悠悠往村长家去。
春水嘴里叼着翻糖地瓜, 扒着灶房门问三婶:“这大喜日子,可有和二姐三姐她们说?”
三婶蓦地一拍大腿, 懊恼道:“哎,光顾着高兴了, 都忘拐到街上给她们说了!”
春水去旁边洗手,回头说:“不急,小兰应该还没走, 你帮我跟她说等一下我,我换身厚点的衣裳去镇上。”
“成。”
春水回屋把身上花里胡哨的衣服换下来,穿上单一整齐的冬袄裙,扣好绵比甲,下面再套一条厚裤子,最后披上水蓝绣花斗篷,一顿下来跟个小圆球似的。
至少比刚刚好一些, 她要温度不要风度!
一出门萧萧寒风便往她脸上招呼, 缩着脖子坐上马车,仍是感觉湿冷无比。
一路稳当到镇上, 街边只有零星的几声吆喝,都是卖热食为主。
春水撩开车帘一角,冷风汹涌袭来,刮得脸颊僵硬生疼,赶忙放下帘子,老老实实坐好。
身体跟随车马拐弯而倾斜,不知倾斜多少次,谨兰的声音传入耳畔:
“姑娘,到了。”
春水跳下车,上下打量她买的宅子,眼中满意尽显。
等谨兰打开门,她先迈进去找二姐三姐。
小跑踏入垂花门,大声喊:“二姐,三姐!咱大哥中秀才啦!”
两间厢房同时开了门,秋燕兰心异口同声道:“真的啊!”
“太好了,不枉大哥努力这么久!”
“是呀,大哥真厉害!”
春水眉眼弯弯:“今儿大喜,带你们回去一起吃个团圆饭。”
秋燕点头:“是该好好庆祝,你等着,我换身衣裳就来。”
兰心也道:“我也要换。”
“不急,我去我屋里看看。”
春水揣着手往自个屋里去,推开木门,月光透过雕花间隙散进来,驱散幽暗。
空气中飘着一缕似有若无的清香,没有意料中的阴湿霉臭味,盈满淡淡的花香。
伸手轻轻抚过桌角,没有灰尘。
闺房里有一扇梅花窗,月华越过窗棂投进来,格状的阴影幽光印于墙面地面,整间卧房明亮而清净。
春水坐在架子床上,上面的被褥整整齐齐叠好摆放,细细嗅闻,还有晒过太阳的味道。
满脑子疑惑:她这屋子谁来打扫过了?
不过这屋子确实暖,不烧炭也暖,结实的青砖墙隔绝呼啸寒风,比村里她那间屋子好太多。
房门被敲响,接着是兰心的声音:“小妹,我们都收拾好了,走吧。”
“哎,来了,”春水起身出去,挽着两个姐姐的手问,“我这屋子你们打扫过?”
“我们哪有空,是小兰帮你扫的。”
“对,这姑娘挺勤快的,之前也给我的屋扫过。”
春水弯唇笑笑。
坐上马车,吩咐谨兰:“去东街的罗记卤肉馆买两斤卤肉再回去吧。”
“是。”小兰应下,勒绳甩鞭往东街开。
赶在罗记卤肉关门前,买下最后两斤鸭架和卤牛肉回去。
天太冷,眠家在院子里架起两个大锅烧,锅里是调好的汤汁,想吃啥就丢啥进去煮,锅边还能贴馍馍,用蒸气蒸熟。
大人一桌小孩一桌,春水理所当然的和几个哥姐坐一起,小兰也坐她旁边一块吃。
白菜、猪肉牛肉下锅,滚温下熟得很快,捞起来沾上红椒、酱油和热油蒜米调的酱汁,咸香油辣,好不满足。
春水破天荒地没吃米饭,她把锅边的贴馍当主食了,没有馅料,有点像干瘪的馒头,底部煎得香脆,淋上汤汁配卤肉吃更是一绝。
大人那桌全是喝高了的胡言乱语,一会跪谢一会道贺,时而抹泪时而大笑,惹得众人欢笑一堂。
卤鸭架又辣又香,春水啃完吸吸鼻涕随手一扔,黑蛋便窜过来叼走。
秋燕瞧她被辣得整张脸红成熟虾,一边笑她一边去厨房给她做雪梨汤喝。
凛凛寒夜中,烛火明灭摇曳。微弱光线在笑脸上浮荡,小院其乐融融,不知冬寒,不惧北风。
……
天越来越冷,春水再受不住渗进泥房的冷意,收拾东西搬到镇上的宅子住,也不用起一大早去医馆来回奔波。
每天一睁眼,第一件事就是先去窗边看景,然后叹气。
怎么还没下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