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苏红起床气很严重,皱着眉头,不耐烦地又问了一遍:“干嘛啊?”
  “起床,吃饭。”苏星说。
  “不吃,”苏红气冲冲地蹬了两下脚,抢过被子盖住头,“滚。”
  苏星没和她多说什么,径直走到窗边,一把拉开窗帘。大中午日头高照,炽烈的阳光倾泻进昏暗的屋子里。苏红眼皮猛地一烫,眼睛被阳光刺的什么也看不清,她拿手臂遮住眼睛,破口大骂:“你他妈有病啊!”
  苏星又关掉电风扇,拿脚尖踢了踢床沿,说:“起来吃饭。”
  “操!”电扇也被关了,苏红这下怎么也睡不了了,她骂骂咧咧地撑着上身坐起来,“我怎么有你这么个不孝子!我养你还不如养个几把!叫叫叫你这么能叫怎么不去打鸣呢?老娘现在就送你上社会新闻!十八岁少年在家打鸣!”
  她混迹在酒吧夜店贫民窟将近四十年,骂人水平登峰造极,虽然平时贺迟李浪他们也爱说脏话,比起苏红这种街头实战派,他们那种脏话甚至可以说学院气息十足。
  苏星:“……”
  “看什么看死崽子?!”苏红哼了一声,操起枕头扔在苏星脸上,“你妈换衣服你也要看啊?”
  软绵绵的枕头“啪”地砸到苏星脸上,那上边还粘着苏红的掉发,发丝挠的苏星鼻子发痒,他揉了揉鼻尖,一个喷嚏还没来得及打出来,苏红又伸着脖子朝外面吼:“姓贺的你他妈还滚过来不把你男朋友领走!”
  苏红现在已经总结出一套经验,并且运用的如火纯青。
  每当她搞不定苏星的时候,就去把贺迟找来,那家伙对付她儿子很有一套,百试百灵。
  最关键的是,贺迟这家伙每次都站在苏红那边。
  房门没关,贺迟在厨房听得清清楚楚,他喊了一声“来喽”,忍着笑走进房间,从后面单手把苏星拦腰抱起,苏星一个“操”字只来得及发出个气声,贺迟眼疾手快,空出来的另一只手紧紧捂着苏星的嘴,把他硬生生抱走了。
  苏红笑着低声骂了一句:“小兔崽子!”
  她在床头柜上摸到手机,打开一看,中午十二点三十八分。
  苏红愣了一下,有点难以置信地使劲儿眨了眨眼,确实是这个时间没错,她望了望窗外,太阳高高悬在空中,她看着强烈的白光,感到一丝恍惚。
  她怎么睡了这么久?
  刚刚苏星叫她的时候,她还头昏脑胀,眼眶发疼,脑子里一片混乱,以为现在还是清晨。
  两根手指抵着太阳穴用了揉了几下,她才觉得清醒了几分。
  要现在真是大清早,贺迟是不会出现在家里的。
  不服老不行了。
  苏红叹了口气,觉得是自己年纪上来了,脑子开始不好使了。
  -
  客厅里,贺迟把苏星抱到沙发上,然后捂着手掌嗷嗷喊疼。
  这小没良心的刚在他掌心咬了一口,两排牙印还清清楚楚地印在上面。
  苏星抿着嘴,瞥了贺迟一眼,一声不吭。
  “你还生气了?”贺迟把手掌怼到苏星眼睛前面,苏星扭头不看,贺迟打趣说,“少爷,你把我咬成这样儿我可都没和你生气。喏,你看看,罪证都还留着呢!”
  苏红搭了件披风,踩着塑料拖鞋从房间里出来,双手叉腰,翻了个白眼,对贺迟说:“你别屌他,从小就这逼样,不高兴了嘴撅得能挂夜壶。”
  “没事儿,”贺迟笑着说,“他就爱和我生气。”
  苏星冷哼一声:“沆瀣一气,狼狈为奸,臭味相投,同流合污。”
  苏红挑眉:“他说的什么屁话,你听得懂吗?”
  贺迟一脸无辜地摇摇头。
  苏红一撩头发,扭着腰进厕所洗漱去了。等厕所的门关了,贺迟笑眯眯地拿两根手指夹住苏星的嘴唇,凑上来说:“真能挂夜壶啊?我试试?”
  他说完,就在苏星嘴上亲了一下。
  苏星往他肚子上来了一拳,拿手背抹了一下嘴,面无表情地说:“你就是夜壶。”
  贺迟一点也不生气,又凑过去在苏星嘴上亲了一下,探出舌尖,从他唇缝中轻轻擦过,末了还咂咂嘴,弯着眼睛说:“那你就是吃夜壶的人。”
  “……”
  厨房里飘来饭菜的香味,苏星觉得自己和贺迟在饭点讨论夜壶的问题,活像两个大蠢逼。
  都怪贺迟这个傻梭子,凭着一己之力生生把他的智商也给拉低了。
  话题终结者苏星起身往厨房走,偏偏贺迟还意犹未尽,跟在后面说:“要不以后叫你奶壶宝,奶黄宝和夜壶宝的结合!我操!太好听了!”
  苏星懒得理他,自顾自打开高压锅盛饭。
  贺迟打了个响指,对自己给苏星起的这个新外号很满意,不厌其烦地在苏星耳边念叨:“奶壶宝奶壶宝奶壶宝,怎么样,喜不喜欢?”
  苏星被他吵得脑袋都大了,耳边嗡嗡地响,他把饭碗往桌上重重一敲,冷着脸说:“闭嘴!”
  贺迟坐在椅子上,双膝并拢,两手交叠放在餐桌上,识趣地闭上了嘴,伪装成乖巧小学生。
  苏星接着转身去盛饭,贺迟在他身后喊了一声:“奶壶宝!”
  “干嘛?”苏星下意识接话。
  “噗……”贺迟嬉皮笑脸地说,“明明就很喜欢这个小名儿嘛,这不一叫就应了。”
  苏星:“……滚你妈!”
  -
  浴室里,苏红刷牙刷的很小心。
  她这几天口腔溃疡,舌头和下唇都有疮口。
  溃疡本来就难好,她药也吃了,维生素片也吞了,喷雾也用了,但都不管用,疮口碰到冷水都疼的瘆人。
  小心翼翼地刷好牙,她撩起头发看了看自己脸上的斑,这段时间她瞒着苏星去诊所看了好几次,一直在吃治皮肤病的药,现在似乎有点儿控制住了,红斑没再继续往脖子下长。
  毕竟是女人,就没有不爱美的。她对着镜子看了一会儿,确实不漂亮了,万一她就这样死了,也不知道林强在下面还认不认得她。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苏红感觉鼻孔里突然有点痒,她揉了揉鼻子,再抬眼看镜子的时候吓了一跳。
  人中的位置上全是血迹--她流鼻血了。
  可能是太燥了,上火了,那种养生节目里也说鼻子里毛细血管很细,容易破裂流血什么的。
  苏红一边在心里这么安慰自己,一边拧开龙头,往脸上泼了两捧水。
  好在血量不大,也没继续再流,她把脸擦干净,又往脸上扑了点儿粉,稍微遮着点儿斑,这才打开了门。
  家里就一个厕所兼浴室,紧挨着厨房。苏红一开门,看见她那倒霉儿子不知道又在置什么气,冷着脸坐在一边,她那破了产的便宜女婿在扮鬼脸哄她儿子。
  关键是,她这穷光蛋女婿看起来不仅没有一点不耐烦,反而还颇为乐在其中。
  她儿子被逗乐了,那张冷脸终于绷不住,勾着嘴角笑了起来,一巴掌呼在她女婿脸上。
  女婿笑眯眯地抓住儿子的手,牵着他的手晃了晃。
  苏红倚在门边,看着这两人卿卿我我,怎么看怎么辣眼睛,同时心里又有一种欣慰的感觉。
  她儿子苏星,她女婿贺迟。
  操!还真他妈的般配!
  第82章 当家
  苏红干咳了一声,扣了两下门。
  贺迟一副偷情被抓的心虚样,触电似的立马松开牵着苏星的手,摸了摸脖子掩饰尴尬,把凳子挪回自己的位置上,冲苏红笑了笑:“阿姨,吃饭。”
  苏星倒是一如往常的镇定,就是耳垂有点儿红。
  因为严重的口腔溃疡,苏红根本吃不下多少东西,小口小口地扒了几口饭,最后喝了一碗汤就不吃了。
  她打开电视,调到一个正在重播的综艺节目,坐在沙发上开始做起耳饰。
  苏星吃饱了回房间午睡,贺迟留下来洗碗收拾厨房,一点四十分准时出发去少年宫。
  -
  生活过的单调又快乐。
  每天早上,苏星骑车路过药店,接上贺迟,两人在包子铺买好早饭,在路上吃完;到了少年宫,苏星上课,贺迟就在外面蹭空调,写写题做做代练;中午经过超级市场买菜,回家做饭吃饭,午休一会儿又去少年宫;晚上回到如意区,贺迟在苏星家里吃完晚饭,温习完功课,又在他家洗完澡,然后才走着回药店。
  八月渐渐走到了中旬,贺迟觉得今年的夏天热的刚刚好,虽然没了空调房和大床,但一点也不难熬。
  他这个年龄血气最旺,又刚刚开荤,见着苏星就想扑上去办他。但实在没条件,家里苏红在,又不能在熊哥的药店里胡来。贺迟离开公寓的时候能卖的东西都卖了,带不走的就全丢了,唯独带着那十几个套套。
  有时候实在憋不住了,贺迟要么趁着洗澡的时候把苏星拉近厕所,要么就是等苏红进房间睡了,他再把苏星骗进厕所,按在墙上、洗脸池上一通胡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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