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下楼前季厌还特意捯饬了一下,没想到孟经艺一下子就看出来了,季厌摸了摸自己的脸说:“可能是没睡好。”
“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孟经艺拉着季厌,拽着他跟之前一样跑步,“对了,我下周就要出院了。”
“我听说了。”季厌跟着他,慢慢提了速度。
“听周医生说的吗?”
“嗯。”
“你什么时候才能出院?”要出院了,孟经艺一身轻松,跑步速度都快了不少,但他一直配合着季厌的速度,“你如果能出院就好了,我们就能常联系。”
季厌很久没跑步了,几圈下来有些喘,想说什么,张了张嘴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之前他还能说一句“快了”,现在他不知道快了到底是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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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长办公室停电招贼的事,季厌是听唐眉说的,这事儿是医院里最新的热点新闻,很快就传开了。
说上周末晚上院长办公室的电闸被人拉了,里面的东西被翻得乱七八糟,上锁的柜子都被撬了。
周鸿安报了警,但因为走廊监控坏了好几个,查了好几天也没查出个头绪来,而且周鸿安办公室里没有丢失贵重物品,警察那头也就不怎么上心,只提醒他们要定期检查监控,加强安保系统。
季厌没把这个当回事儿,只当个乐子听,心里还冷哼,安康医院的安保人员,看他们这些病人看得紧,外面的贼倒是防不住,一群废物。
只不过那之后,周鸿安总是来310病房,理由是来看看季厌最近怎么样了。
周鸿安还吊着一个胳膊,每次来都努力扮演个和善的长辈,问问季厌最近吃得好不好,睡得怎么样,有没有按时吃药,对医院里的医护工作人员有没有不满的地方或者意见。
周鸿安那张胖脸太恶心,但季厌还是忍着脾气没发作,他现在不能跟以前一样那么冲动,毕竟周鸿安是院长,他如果想整他,真是易如反掌。
哪怕周离榛在,也不一定能护得了他,周离榛再怎么说也只是这家医院里的员工而已。
周鸿安连续来了好几天,头两次季厌还忍着膈应应付两下,后来干脆躺在病床上装睡,不搭理周鸿安。
周鸿安也不管季厌是不是在睡觉,自己坐在椅子上,有一搭没一搭自言自语。
两天虚伪的关心之后,周鸿安就开始了正题。
“对了,最近医院里的事你听说了吧,我办公室招了贼。”
“虽然没丢什么贵重东西,但是我柜子里有一份很重要的监控录像丢了。”
监控录像四个字被周鸿安咬得极重,但他不知道季厌压根儿不知道310病房里还存在另外一份监控的事。
“周末晚上,也就是我办公室招贼的那天,周医生在哪,你知道吗?”
季厌彻底听明白了周鸿安是什么意思,他是怀疑周离榛是那个撬他办公室的贼,可是周离榛为什么撬院长办公室?院长又为什么怀疑周离榛?
季厌想不明白,但周末那天晚上,周离榛从他这里离开得确实比平时要早,平时周离榛都是等他上床躺好之后才走,那天他刚洗完澡,周离榛就说还有事先走了。
不想回答周鸿安的问题,季厌继续装睡。
周鸿安看季厌一直装睡,耐心一点点耗尽,声音不再温和,调子都高了。
“季厌,在医院里好好待着,别成天想一些有的没的,也别想着逃跑。”
“我跟你爸爸是多少年的朋友了,你也管我叫声周叔,你爸还能害你不成?”
“都是为了你好……”
听周鸿安说话季厌只想吐,直接抬起一只手臂盖在自己耳朵上,周鸿安还在没完没了地说。
“别以为你跟周离榛的关系别人都不知道,整个医院都知道。”
捂着耳朵听人说话,声音隔了一层,周鸿安的声音变小,也变得模糊。
周鸿安还在继续,几分钟后,季厌猛地睁开眼,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周鸿安的话茬儿顿在半截上,不知道哪一句惹得季厌反应那么大,原本坐在餐桌边,直接站了起来,慢慢走到病床边。
季厌也从床上下来,赤着脚踩着地板,上下打量着周鸿安。
关于失忆前后的那个梦,季厌始终梦不完整,刚刚他捂着耳朵听周鸿安说话,就像隔着门板一样,周鸿安的声音突然就跟梦里威胁路萱的那个男人的声音对上了。
怪不得他一直觉得梦里那个的男人声音他听过,但又无法跟任何一个他认识的人对上号,是他忽略了周鸿安。
再看周鸿安的体型,矮,胖,秃头,活脱脱一个石头墩子。
所有的信息都对上了,梦里那张被马赛克糊了好几层的男人脸也有了轮廓,渐渐跟周鸿安重合。
是周鸿安。
第39章 离开疯人院(一更)
(一更)
周鸿安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季厌,眼珠子一转,试探着问:“你是不是想起什么来了?”
季厌知道,自己现在绝对不能在周鸿安面前暴露太多,快速敛了眼底的情绪,把话题拽了回来,眉不耐烦地拧着,开口说话也很冲,跟他之前一样。
“周院长,你三天两头就往我这儿跑,没完没了地试探我,我现在连觉都睡不好了。”
“你既然怀疑周医生是那个贼,就拿出证据来,警察不是在查吗?我整天哪里都不能去,我知道什么?别在我这里耗时间了。”
“还有,这间病房里没有别人,你就别在我面前装什么和蔼长辈了,不过是我爸跟他的小老婆让你关着我罢了,我反正又跑不了,你不用那么听我爸的话。”
季厌三言两语,把问题的重点抛回了季林风头上,自己之所以被关在疯人院里,是因为季林风在遮家丑,把精神病的儿子关起来罢了。
而周鸿安,不过是听季林风的话拿钱办事儿而已,这一切都是季林风的问题。
那天之后周鸿安确实没再来过310病房,季厌心里的想法却是发生了变化,他之前只以为,是路萱想把他这个眼中钉扫出家门,给自己的儿子铺条无障碍的通天大路,而季林风又刚好不在意他这个儿子。
周鸿安不过是那个拿钱办事儿的人,路萱跟季林风给他钱,周鸿安就昧着良心往他头上扣精神病的帽子。
但现在不一样了,钱可能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周鸿安一直握着什么把柄勒索路萱,正好被他无意间偷听到了,他又恰好跟季成瑞摔下了楼梯,这两人合伙设局,把他关进了精神病院。
至于周鸿安勒索路萱的原因,季厌实在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路萱是两年多前跟季林风结婚的,之前她一直都是季林风养在外面的小情儿,而周鸿安跟季林风是认识几十年的老朋友,路萱跟周鸿安之间又会有什么交集呢?
想来想去,季厌也就想到了一种可能性——路萱跟周鸿安之间有一腿。
但是一想到路萱的模样跟审美,再想想周鸿安那个石墩子成精的模样,怎么都不觉得他俩之间会发生点什么。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那又会因为什么呢?
为了彻底想起来他滚下楼梯之前偷听到的谈话内容,季厌经常强迫自己睡觉,强迫自己去做梦,强迫自己去回忆那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