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她从那些绵长的吻里缓了过来,抬手,慢条斯理地解开衬衫剩余的纽扣。
  青年喉结上的痣微微滚动,在下腹的那颗纽扣也被朝笙解开后,他握住了她的手。
  她眼波流转,湖光潋滟。
  月色幽幽照着,白色的雪原彻底展露于他的眼前,他俯身,丈量着雪原的起伏。
  温热的鼻息撒在颈窝,周暮觉到这种时候,反而冷静了下来。
  这是一种奇异的冷静,欲望分明游走,动作却温柔。
  “朝朝。”他低声的唤她,而她嘴角勾出一个笑,水光滟滟的唇瓣开合:“我在呢。”
  炽热如刀,融化了雪原,长溪潺潺,流经每一寸痕迹,朝笙抬手勾住周暮觉的脖颈,却又被周暮觉更有力的压了下去。
  君子贪爱欲,圣人下神坛,澄明的月色如薄纱,洒满了红梅缭乱的雪原。
  不知何为餍足,周暮觉拥着怀中的朝笙,起初她还游刃有余,回应着他的每一次索求,到最后神思也混乱,只怔怔望着面颊绯红的青年,他的醉意似乎都退去了,眼神清明,将她整个人都锁住。
  最后喉间溢出一丝哭声,还未出口,又被吞吃入腹中。
  骨血相融,得偿所愿。
  江潮退了又涨,月亮悄然隐去,朝笙倚靠在青年宽阔温热的胸膛中,沉沉睡去。
  周暮觉抱着她,感到梦境与现实的界限被打破,他爱怜地吻了吻她闭着的眼睛,那儿有泪水将坠未坠。
  怀中的人毫无所觉,他将她抱得更紧了些。
  待到朝笙醒来,已是午后。
  房间里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她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发觉自己身上已换上了一件宽大的衬衫。
  这个人太温柔,所以并没有预料中的疼痛,她好好的睡了大半个白日,半点倦意也无。
  朝笙掀开了被子,目光一顿,落在了左手的无名指上。
  熟悉的巴洛克式的山茶花开在白金的指环上,花蕊却换成了一颗钻石。
  她抬手,借着日光看去。衣袖滑落,昨夜被握出的红痕还在,那枚翡翠的镯子没了踪迹。
  周暮觉推开房门时,见到的就是这副光景。
  微微侧身的女子乌发散落到腰际,露出的半截下巴精巧柔丽。
  她逆着日光,看向无名指的眼神格外专注。
  周暮觉心中一动,朝她走了过去。
  朝笙若有所觉,回头看向他。
  她露出笑来,问道:“几点了?”
  “刚过一点。”
  周暮觉坐在她身侧,她明明刚刚还在欣赏这枚戒指,却一句话也不多问。
  夜里抵死纠缠,清醒过来后,又有几分担心她是否再度离去。
  周暮觉抱住了朝笙,虚虚扣住了她的掌心。
  十指相合,他低声问:“喜欢吗?”
  朝笙当然喜欢,她不答,反而道:“小周先生,你不应该问我喜不喜欢。”
  他一愣,一瞬又被不安攫取。
  但猎人早已收手,任她的猎物用獠牙吻她。所以这一次并非是决裂的圈套。
  “你应该问我,愿不愿意。”
  掌心被握紧,青年剧烈的心跳隔着薄薄的衣衫传递到她的胸腔,带来沉沉的震动。
  “你愿意吗?”他不可置信,又追问,“你愿意吗?”
  爱意翻江倒海,她被他整个的拥住。
  女子的声音在耳侧响起。
  “我愿意的,阿暮。”
  业火焚身,但神明垂怜。
  朝笙任由周暮觉抱着自己向下坠去,任由他虔诚温柔的吻落了下来,她的指尖拂过青年的脖颈,肩背,又被他捉住,扣在了他的心口。
  他压着她,呼吸也洒在了她的颈侧,气氛再度旖旎,但朝笙却微微愣住。
  肩窝上一片湿润,她微微将周暮觉推开了些,发现那是他的眼泪。
  真奇怪,朝笙心想,这点泪水并不让她觉得他情绪化或者脆弱,只让她的心软得不像话。
  “怎么哭了?”因此她的语气带着真真切切的温柔。
  她凝神望向他,忽而道:“我刚刚弄疼你了?”
  青年亲了亲她的手指:“……这话该我问你才是。”
  “所以,为什么哭了?”
  周暮觉有一瞬失语,不知该如何向她形容,那种刻进了他灵魂里的患得患失,在她答应他的那一刻,骤然的欣喜与悲戚共同涌来,最终化作了不受控制的眼泪落下。
  他垂下头,深埋在她的肩上,说话的声音变得有几分沉闷。
  “朝朝,我爱你。”
  不需要听她的回答,以吻封缄。
  第202章 黑莲花和君子(31)
  两个小时以前,徐城敲响了三楼办公室的门。
  彼时周暮觉正好结束上午的工作,对于徐城来找他的用意,他心知肚明。
  但无论真相是什么,他都不在乎了。
  尽管周暮觉向来给人的印象是温和克己,但在朝笙的事情上,他的爱意近乎偏执。这种偏执并非是必须要得到她,而是无论她的面目如何,他都接受。
  也许说偏爱更为准确一些。
  徐城看向周暮觉的神情,仍是一如既往地淡静。
  在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徐城曾思索过周暮觉的用意。
  他跟随了周鹤亭太久,所知道的阴私远胜过周家任何一个人。
  公馆华美,亦如囚笼。作为父亲,想必周鹤亭先生在自己的儿子面前总是光风霁月,不然周暮觉也无法成为一个正直的大人,但作为一个纯粹的男人,道德品性如何,却要另当别论。
  但少爷,为什么要关心周太太至此呢?
  听到了什么风声?
  徐城按下这些想法,开口道:“您让我调查的事情,已经有了结果。”
  周暮觉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徐城却犹豫了,他道:“您确定要听吗?”
  周暮觉从他的话中感觉到了不寻常的意味。
  他的目光不自觉望向了旋转楼梯之后的房间。
  几个小时之前,一夜未睡的他松开了怀中的人。
  替睡意沉沉的朝笙换好衣服后,又替她掖好了身上的薄被。
  起了身,也没直接下来。
  卧室的柜中,锁着他曾辗转反侧的私心。
  周暮觉取出了那枚戒指。
  看到这枚戒指的第一眼,就惊艳于它不落俗的美丽。
  与她何其相称。
  没人知道,他看见朝笙戴着他所挑选的耳环发饰出现时,他有多想站在她的身旁。
  同时不受控制地想——再戴上那枚山茶花的戒指,才算圆满。
  因此,周暮觉凝视着朝笙的睡脸,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青年虔诚笃定的,将戒指推进了她的无名指端。
  严丝合缝。
  那朵山茶花就这样落在了朝笙的指间。周暮觉敛回思绪,对徐城道:“说吧。”
  “好。”徐城早已打好了腹稿,得了周暮觉再次肯定的答复,他才终于开了口。
  “未嫁人前,太太是林氏银行家的三小姐。上头有两个姐姐,下面有一个妹妹,两个弟弟。”
  周暮觉从不知道她还有兄弟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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