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酒水不断,晃得人犯醉。
  辛思夷嚷嚷着霍昀今天没义气,一口酒也不喝,全然忘记了是为了到时候能送她和朝笙回家。
  她拉着朝笙,又哭又笑。
  一会儿大骂霍昀无聊,谁要和他在那喝冰水,朝朝,你不是没有义气的人,对吧?
  ——朝笙认命地陪她喝了一杯。
  一会儿哭诉米兰无聊,找不到人陪她喝酒蹦迪——朝笙咬牙切齿,只好招呼酒保续酒。
  酒过三巡,又睁着迷蒙的醉眼,指责今天霍暄居然没来接她,平时就说忙,可明明人如今在高川。
  朝笙眨了眨眼,霍暄?是霍昀那个在江岛的哥哥吧?
  辛思夷的少女心藏得可真深。
  没等她回想起辛思夷平时提及霍暄时是否有反常,辛大小姐已经又给她满了一杯酒。
  朝笙看着她委屈巴巴的模样,只好继续和她喝下去了。
  醉意似乎还没涌上来。那边,重振旗鼓的文姗姗斗志昂扬地回来了,还带着一个更能喝的李旸。
  认识的不认识的,纷纷举杯痛饮。音乐声调动着亢奋的情绪,酒和思绪一同晃荡在杯中。
  没有比享乐更重要的事情。
  辛思夷像个八爪鱼一样扒拉着朝笙,哭哭闹闹,总能找到理由让她再喝一杯。
  她昏昏沉沉地拖着她回了卡座的时候,霍昀正在和人玩牌。
  辛思夷抱着她不撒手,呜呜咽咽,说要霍暄来接她。
  然后睡过去了。
  朝笙头痛得不行,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来喝酒的缘故,她被辛思夷搂着,困意和醉意一道翻涌。
  她任辛思夷把她当抱枕,从包里摸出了手机。
  定个闹钟。
  她眼皮直打架,好不容易编辑完了闹钟的备注,才和辛思夷一道蜷在了卡座中。
  霍昀没喝酒,脑子清醒得不得了。一边算牌,一边抽空掀起眼皮撩了她们一眼。
  啧,两个酒鬼。
  他叫老唐拿了毯子来,把两个人一道儿盖住了。
  喧嚣不断。
  后半夜的时候,霍暄居然过来了。
  酒吧里群魔乱舞,霍暄向来不拘着霍昀,对于他花钱如流水的性情没什么意见。
  “哥,你也过来凑热闹啊?”
  霍昀打了半宿的牌,终于有点儿犯困,“酒在边上,要喝自己拿。”
  “我来接人。”
  霍暄把辛思夷抱了起来,发现她拽着闻家的姑娘不肯撒手。
  辛思夷半醉半醒,睁开眼,迷迷糊糊看清了眼前人是谁。
  她松开了朝笙,扶着背靠坐了起来。
  “我送你回家?”霍暄声音温和,一如和霍昀说话时一样。
  辛思夷土拨鼠似的点头。
  霍昀困意没了。
  “中午前回家,好好补个觉,我们是明天上午的飞机。”他叮嘱霍昀,“等闻朝笙醒了,你记得送回去,我和她家里打过招呼了。”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霍昀对于他哥哥仍把他当小孩的语气很不满意。
  霍暄交待清楚了,也不拖泥带水。
  大半个夜晚就在这样长久的喧嚣里过去,霍昀看着搂着毯子继续睡的朝笙,忽然觉得打牌也没什么意思。
  “不玩了。”他把牌一撂。
  其余人嚷嚷:“我裤子都输掉了!不行啊昀哥,再来!”
  “我又不要你的裤子,好好穿着吧。”霍昀勾了勾嘴角。
  二五仔们见此,笑嘻嘻地又勾肩搭背着去喝酒了。
  卡座里只剩下他和朝笙。
  他低头看了眼手机。
  早上六点了。
  难怪她睡得那么沉。
  他坐在卡座的另一头,有些出神的望向她的睡脸。
  灯光忽明忽暗,她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弯弯的小扇,扇影落在她柔软的眼下。
  “以前不是挺能喝的嘛。”他嘟哝,“那会儿还和老唐说不多喝。”
  他靠着卡座,隔着几步的距离,安静地、近乎贪婪地注视着她,感到自己试图冷硬的心肠因此更加的柔软。
  *
  没人感觉到夜里时间的流逝,老唐在吧台直打呵欠,瞪着眼睛看向四周,霍昀招来的这群醉鬼睡得七零八落。
  看来今天晚上他再不用继续做生意了。老唐苦哈哈地想。
  白色的阳光斜斜照进酒吧的玻璃门,在昏暗的地上落下长而浅的光。
  霍昀一夜没睡,眼下泛着青。
  他把毯子还给了老唐。
  “送闻大小姐回去啊?”老唐揉着眼睛问。
  霍昀“唔”了一声。
  他又回到了卡座,犹豫是把朝笙叫醒,还是把她直接拽车上去。
  ——这家伙有起床气。
  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喜欢这么个恶劣的混蛋。霍少爷咬牙切齿,看着她沉沉的睡脸。
  他探手,认命地打算叫醒她然后挨一顿打。
  手机的闹钟响了。
  是某支乐队的歌,鼓点声清晰,一下一下,奇异的和心脏跳动的频率吻合。
  霍昀一怔,他低头看去,朝笙的手机随意地搁在了卡座里头。
  白色的闹钟图标在屏幕中间不停地跳动。
  “起床!找江暮白去。”备注这样写,带着他所在意的亲昵。
  霍昀的嘴唇抿成一条薄薄的线。
  这是他和朝笙在高川的最后一天。
  明天之后,天高路远,她闻朝笙和谁在一块,都不会和他有关联。
  朝笙隐约听到了声音,迷迷糊糊地抬手去找手机。
  他一惊,摁掉了顽强不屈的闹钟。
  酒吧里安安静静,霍昀听到了自己沉闷而慌乱的心跳声。
  *
  约定好的时间已经过去。
  江暮白看着和朝笙的聊天页面,最后一条消息还停在她说火锅最想吃麻辣牛肉。
  今日小雪,十月初十。
  他的生日。
  第162章 校霸和学霸(68)
  这一天是周日,江暮白照常起得很早,他向来自律,没有哪一天会例外。
  他习惯了这样的日常。
  但今天总还是有点不一样,今天是他的生日。
  失去了至亲之后,生日从此只用以计算年龄的增长,和庆祝毫无关系。
  如果没有人在乎,那庆生就会变成很孤独的事。
  父母生前的好友,乌樟巷的四邻,每逢年节,总是会妥帖而热络的关心着江暮白,但生日这样更为私密的事情,确实没有人想起。
  江暮白很能接受孤独。
  因为习惯。
  因为无可改变。
  所以当意识到朝笙或许不会来的时候,江暮白居然生出了一种“那便算了”得心情。
  没关系的——
  他看向客厅里的餐桌,平静地告诉自己。
  十月的国庆假期,朝笙第一次来了他家里。
  她站在餐桌旁,比着那张小小的椅子,然后仰脸,笑着和他说话。
  他已十七,比之同龄人个子要高大许多,朝笙也同样高挑,因此这张椅子谁都用不上。
  所以他把这张椅子收拾了一下,用以陈放一部分火锅食材。
  朝笙向来想一出是一出,江暮白已经很能适应她的性格,因此那些放满了辣椒红油的高川菜,他都一一学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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