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她眉心颤抖,圆圆的眸子如遇到险境的猫儿,惊恐地竖了起来,声音无端凄厉起来:“你,动了我的人?”
  镜尘极快瞥了她一眼,勾了勾唇角:“不过百十人,本王还看不在眼里……”
  步摇见他如此说,心头松了松,暗忖:“盛镜尘果然狼子野心。沛河水患刚刚平复便要动我瑞国。可明明,雍国才是奕国心腹大患,苏利崇便是蹦跶得再高,何至于盛镜尘如此青眼?”
  “我早晚要回去收拾局面,可并不代表要和你奕国与虎谋皮,做出危害母国之事。”步摇声音虽甜,语气却是铿锵。
  “本王不过要与瑞国做笔生意,瑞国矿脉繁盛,不如打开些与我奕国做些买卖,我奕国取暖烧火便有了着落,价格嘛,咱们可以慢慢谈。不知皇女意下如何?”
  步摇眸子稍稍缓和,神色仍是犹疑。
  镜尘见她如此,追着说了句:“苏利崇心怀叵测,屡起事端,本王信不过这个人……这笔生意,不如皇女来做,保证皇女稳赚不赔。”
  “哦,有这等好事?”步摇眸光婉转,与那双深不可测的眸子碰了碰,接着转开。
  “天底下,本王在乎的人不多,先云便是其中一个。他的心思,本王看在眼里。若是事成,两国永结秦晋之好,皇女可愿意?”镜尘深眸定定望着步摇,想在她的眸子之中窥探些情义。
  步摇未曾料到盛镜尘竟是与她说此事,心中无端狂跳起来,粉面灼得通红。
  可此刻,点头或是摇头,都不是办法。她含羞说道:“此等事,我、我尚需禀报父母兄长。”
  盛镜尘轻笑了笑,瑞国嫡皇女虽非一般女子,遇上姻缘大事仍是难免羞怯。这番答复倒显出她对先云并非无意。
  “是本王唐突了,还请皇女莫要介怀。本王可是将亲弟弟压给皇女了,请皇女一定看到本王的诚意。”
  步摇沉吟了片刻,“王爷坐拥骄兵悍将,自然成竹在胸,小女并没有十足的底气,殊死之际,怎能放手一搏?王爷只言片语如何取信?”
  盛镜尘好整以暇的看看步摇,眉梢挑了挑,“金银地契,皇女想要何物做契?”
  “我要将四王爷带走……去瑞国……”
  镜尘愕然片刻,他未曾想到步摇这般大胆,竟然要带走先云。此时若是不应,倒显得自己诚心不足。
  “好,可你要保证让他心甘情愿地走。”镜尘目光灼灼。
  “好,我来骗、额,劝他。”步摇信心十足说道。
  两人虽未达成书面的约定,可言谈之间已知道眼前之人的方略底细,聪明之人间的默契比那纸约定文书还要好用些。
  第38章 一线生机
  陆鸣家门前溪流潺潺,淙淙流过,激起泛白水花,发出清亮水声。
  觉枫看着这流水良久,心中恬淡了几分,他半跪在溪边,掬起一捧,洗了把脸,溪水微凉打湿了发梢鬓边,沁得人舒爽。
  波光一现,清亮见底的溪水中,两条游鱼,分别一前一后绕着水草游弋。
  觉枫一喜,这鱼儿看着鲜活,炖了鱼汤,应该甚是鲜美。想着便要挽起袖子,撸起裤腿下河捞鱼。
  其中一只鱼儿不知怎的被水草困住,另外一只很是心急,反复游走在水草之间,终是扯出些空隙,将被困的那只鱼儿救了出来。
  这默默发生的一幕,被觉枫全看在眼中,他忽得心中一动,注注望着两条鱼儿从眼皮子底下溜了过去。这幕搅动的他心海生波,以至马车环佩响声到了近前,他才发觉。
  他半跪着扭过头去,悄悄盯着马车行动。马车果然在陆鸣家院落门口停了车。赶车之人身形魁伟干练,一看便是习武之人。车上之人撩起帘子向外探看,循目所至正看到觉枫。
  觉枫亦看清了车上之人面目,他先是吃了一惊,接着心怀激荡起来,跑到马车近前,恭敬喊道:“老人家安好。”
  初神医已收拾好药箱,出了车,整理了番衣衫:“聂大人,没想到这么快便又见面了。”
  觉枫见着初神医鹤发童颜的站在面前,颇有些恍惚,他心下思量,不知一封书信可能催来初神医,三日之内,能盼来回信已是不错,谁想只三日初神医已到了雍国……
  车里又窜出个小童模样的面孔,白着一张脸,慌慌张张提了盒子,磕磕绊绊下了车,车驾于他颇有些高,踮了脚下车险些摔倒。
  “这位……”觉枫疑惑望向神医。
  “此乃……”初神医和颜指向那人刚待介绍。
  那人突得跑到河边,抱着垂柳呕了起来。
  初世修初神医笑着摇了摇头,长声唤道:“子衿,你这是何苦呐,明明出身药谷,却不愿服药,路途颠簸还是自己苦熬……”
  他又转头向觉枫释道:“聂大人,这位是老朽师弟秦子衿,老朽看了你信上所说,一般药石起效恐起效慢些,便带上了子衿……”
  觉枫心怀愧疚言道:“神医救命之恩还未报答,又劳烦老人家舟车劳顿到此。”
  初神医慨然笑说:“聂大人,相逢便是有缘,千万不要如此客道。”
  神医师弟,叫做秦子衿的,面色和缓了些许,也走了过来。
  他面目稚嫩,声如幼童,手抚着前胸,娇气说道:“师兄,我后悔了,我就不该随你来此,路上赶不说,颠得我这五脏六腑都要吐出来了。”
  初神医待他如顽童,安抚道:“子衿,不如咱们打赌,这次谁能医好病人,便能得了师父那块磁枕如何?”
  “当真?”秦子衿双眸闪烁,面上立刻浮现喜悦之色。
  “自然。”老神医垂了垂眸,认定了此事。
  秦子衿喜得蹦了起来。
  这一番来往,几人已伫立良久,觉枫惊厥,赶忙招呼:“几位快别站着了,进屋吧。”
  几人先后进了屋,觉枫请梁叔为几人布了酒菜。
  初神医抖了抖衣衫上的尘土,帕子上点了些药粉,周身上下洒了洒,才举杯喝了口茶。
  “师兄,那赶车的,不同咱们一起吗?”秦子衿从囊中掏出瓜子,孩童般的眼眸闪过好奇。
  初神医拍了拍他的脑袋,笑呵呵耐心答道:“主家已经安排他回去了……”
  “那就好,那人将车赶得如飞起一般,害得我,一路上呕了多少次。”秦子衿拍拍前胸,撒娇着向初神医告状。
  觉枫眨了眨眸子,未敢多问,赶车之人应是嚣营之人奉命护送两人,三日之内便赶到雍国,路上定是日夜兼程。
  “先生舟车劳顿,好好歇息。这间屋子一应俱全,先生安顿在此便可。”
  觉枫将自己居所腾了出来给初神医……
  “不妨事,聂大人。可先与老朽讲讲病人的病症。”老者目光矍铄,和蔼答道。
  “他乃是我家公子,许是路上遇到了坏人,如今神志混沌,整日、整日饮酒作乐,也不太认得人……”想起晴暄如今面貌,觉枫心中如煮沸水般,滚烫煎熬。
  初神医捋了捋须髯,点了点头,“这般有多久了?”
  “大约旬月有余了……”
  老人闻言,倒吸了口气,眉头微微蹙了蹙。
  “神医可有为难之处?若是需要何等药材,我皆可以去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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