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夫人瞧见那张避子药方的事徐成安没告诉将军,这事若是说开,将军不可能和祝云意断,夫人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他们继续往来,反正是无解的事,倒不如暂时不捅破。如今将军每日下朝去见祝云意,倒是不会让夫人起疑,她左不过以为是朝会久了些。
  徐成安也觉得好笑,搁从前,他断然不会帮祝云意遮掩。
  但现在,他熟练自然得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乌雀巷的小院已收拾干净,被修剪坏了的枇杷树有些奇形怪状,但好在不抬头也能当不知道。
  沈嘉禾和徐成安去时,小道士在院子里练剑,剑刃被甩得呼呼作响,祝云意坐在屋檐下,手里握着一卷书籍。
  这么安静美好的画面,大约也只有在祝云意这里能看到了。
  沈嘉禾上前发现祝云意手边茶盏里的水早就凉透,她不觉蹙眉:“严冬也不给换盏茶吗?”
  书生轻笑:“我让他出去办事了。”
  沈嘉禾端着杯盏的手一顿:“去做什么?”
  陆敬祯道:“去找江神医。”
  徐成安闻言便忍不住道:“先前不知道他的长相也就罢了,如今画像贴得到处都是,怎么还找不到人?”
  沈嘉禾抿唇:“他只怕早就乔装改扮了。”
  想找一个有心不让她找到的人很难,只要江枫临不进城,不用身份文牒,就更难找了。他这些年到处游历,便是在山中生活几年也没有任何问题。
  “他是个大夫。”陆敬祯放下书卷,抬眸看来,“他会去泰州便足以说明他还有一颗悬壶济世的心,总能找到的。”
  沈嘉禾叹息:“希望如此。”
  徐成安看小道士的剑耍得犀利,退了刀鞘过去说要切磋切磋。
  小道士自然欣然接受,一时间院子里刀剑缭乱。
  沈嘉禾侧脸道:“你若不喜欢我们就进屋去。”
  陆敬祯顺势握住她的手:“将军想看吗?”
  沈嘉禾想了想:“只想看你。”
  陆敬祯心弦轻荡,起身便拉着她回了房。
  房门关上,身后之人抱上来,陆敬祯低头垂目便印上女子红唇。
  只是清浅几个吻,陆敬祯便又松开她。
  沈嘉禾靠在书生怀里:“若我们能像寻常人一般就好了。”
  陆敬祯有些心虚:“现在这样不好吗?”
  “不怎么好。”她仰头睨着他,踮起脚尖蹭了蹭他的唇角,“每回来见你都躲躲藏藏,活像是有多见不得人似的。”
  陆敬祯失笑:“我不是将军的外室吗?自然不怎么能见人。”
  “胡说。”她抱紧他,“阿音是我哥哥的夫人,澜儿是我哥哥的孩子,我只有你,祝云意。”
  她的声音不大,却似往静潭里丢了块石头,水花四溅,涟漪激荡,令陆敬祯的心绪久久不平。
  她又道:“是你说的,不管是几年还是几十年都会等我的。”
  他覆下轻颤长睫:“是我说的。”
  这是他的真心话,却也是骗她的话。
  祝云意能等她一辈子,陆敬祯却不能,郡主也不会喜欢上陆敬祯。
  沈嘉禾眼尾染着笑:“等回雍州,我们也不必这般偷偷摸摸了。”
  陆敬祯的手指倏地勾了勾,差点忘了这事。
  沈将军终究是要回豫北去的,但祝云意便再也走不了了。
  不管是生离还是死别,他们还是要分开。
  半月后,乌洛侯律抵达郢京。
  天子派了人前往迎接,却因乌洛侯律点名要见沈将军,沈嘉禾也只好前去迎他。
  徐成安跟在沈嘉禾身侧,十分不悦道:“他这是生怕陛下不晓得塞北部族同将军交好吗?都说了明面上这功劳给了陆首辅,他就是要见也得见陆首辅吧?”
  沈嘉禾轻嗤:“鬼知道他在想什么。”
  乌洛侯律这人沈嘉禾总觉得危险得很,她手里虽然有他的尽忠书,但也不能掉以轻心。
  “恭迎塞北王。”郢京府尹携人迎上去。
  沈嘉禾抬眸正好对上乌洛侯律的目光,她随即一笑:“王爷别来无恙。”
  乌洛侯律策马近前,左右看了看:“怎不见祝先生?”
  沈嘉禾拧眉,好端端提什么祝云意!
  看她不搭话,乌洛侯律一挑眉:“看来祝先生不大方便,也无事,我这厢给将军特意捎带了个人回来。”
  他说着,朝后看了眼。
  沈嘉禾这才注意到后面跟了辆马车,乌洛侯律尚未成婚,按理说没什么人会乘坐马车前来。
  身侧高大男人俯身过来,小声道:“马车里是将军的谢先生。”
  沈嘉禾:“??”
  徐成安:“!!”
  他刚和夫人发过毒誓谢莘要被丢在塞北一年半载,结果乌洛侯律转身就把人给弄来郢京了?!
  沈嘉禾实在没忍住:“你怎么把他带来了?”
  “嗯?”乌洛侯律扬眉,“我观将军面色似乎不太高兴?难道将军不是看中谢先生才特意把他派到塞北的吗?我还以为将军也看中塞北,没想到不是吗?”
  徐成安不觉拧眉,这个乌洛侯律虽句句不离塞北,但徐成安却觉得他句句在说自己。
  他在做什么春秋大梦?将军怎会看重他?
  沈嘉禾觉得额角青筋都在突跳,眼下周围这么多人,她也不好当场发作,只好压着脾气,委婉道:“这么短的时间,你那边的帐还没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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