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云意。”怀里的人喃喃,“心跳怎么那么快?哪里不适?”
  陆敬祯的声音轻倦:“没有。”
  是因为郡主。
  许是在祝云意身边太安心,沈嘉禾居然真的睡着了。
  待醒来已是未时三刻,身边的人还睡着,沈嘉禾抹了抹他的额头,好在烧退了,身上也有了暖意。
  只是他身上发了汗,沈嘉禾把严冬叫进来,给他换了衣裳人都没醒。
  “好生看着,若再有不妥立马来报。”沈嘉禾交待完才走出卧室。
  东烟送她进了地道才回房,原本站在院子里的小道士不见了,房门半开着,东烟疾步入内,果然见小道士坐在床边。
  他起初是虚搭着陆敬祯的腕脉,接着他的眉宇越拧越深,指腹干脆按压上脉搏。
  沈嘉禾回府得知沈澜早就等着她下朝回来教自己练剑了。
  易璃音很是无奈,只好贴心准备了茶水看他俩在院子里比划。
  别说,沈澜小小年纪对剑法领悟很有一套,一看就是他们沈家嫡传。
  沈嘉禾又欣慰又遗憾,她是真的很想让他走科举仕途,至少不必像她一样去沙场上厮杀。
  “好了,剑先练到这里,你的功课如何?”沈嘉禾的长剑入鞘,反手丢给身后的侍女。
  卷丹小心接住,和洛枳一道细细擦拭着沈嘉禾的剑身。
  沈澜一听要问功课,立马头大,支支吾吾着,正巧外头徐成安回来,他立马道:“爹爹有要事,澜儿就不打扰了!”
  说完,溜得比谁都快。
  易璃音耸耸肩:“看到没?你还指望他当个文官吗?”
  沈嘉禾扶额。
  “世子还小,也不是完全不行。”徐成安笑了笑,上前道,“将军,相州那边,果然查到点东西。”
  沈嘉禾收住心思和徐成安去了书房。
  徐成安查到太后派了一队人前往相州,而在此前,京中便有太后意欲将云家女婚配给陆首辅的传闻。
  “最奇怪的是。”徐成安敲了敲桌子,“把童养媳丢在相州乡下不闻不问多年的陆狗这次把人带来郢京了。”
  沈嘉禾“啧”了声:“太后为了把云家女嫁给陆首辅,这是想杀他的童养媳啊。”
  徐成安挑眉:“这事陆狗心知肚明,否则不会把人带来郢京。人果然没有无缘无故的变化,祝云意他怎么能那么料事如神呢?”
  沈嘉禾有些得意颔首:“学着点。”
  徐成安:“……”这要他怎么学?难道要他从今天开始好好读书吗??
  陆敬祯醒来时,东烟和小道士两人一脸纠结坐在床前,那张泼猴面具又被挂在了东烟腰际。
  “公子醒了?”东烟起身至床边,“您觉得怎么样?”
  陆敬祯没说话,看向小道士满脸几十个为什么的崩溃模样,失笑道:“恭喜啊,云前辈,这么想给我把脉,终于得偿所愿。”
  他没再纠正说自己不姓云了,抓了抓头发:“真是我在梦里教你的?”陆敬祯体内真真切切就是无为宗的真气,还是他学的那一套内功心法,所以绝不可能是东烟偷偷教的!
  怎么会这样呢?
  “真的。”陆敬祯撑坐起来。
  东烟忙小心扶着,听他问,“现在怎么治?”
  小道士依旧满脸纠结:“你是不是见过我师父?我师父教你的?”
  陆敬祯嗤笑了声:“云前辈都快百岁的年纪了,我才多大,如何能得见尊师?何况你不是说这套心法是你自创的吗?”
  小道士:“……”因为他根本没有一百岁啊!而且心法也不是他自创的!!
  他颓然叹息:“我……还没有入别人梦这种本事。”
  “何必妄自菲薄。”凉风自窗外卷入,陆敬祯低头看了眼掌心,运气一挥,木窗“啪”的一声关上。无法控制的真气在胸口乱撞,陆敬祯的脸色煞白,他蹙眉将喉口那抹腥甜逼退,这才嘘声道,“它虽在我体内,但我完全用不了。”
  阆县替郡主逼毒那次的反噬让他的身体至今都没恢复,稍一催动浑身经脉便剧痛难忍。
  “我听闻江湖上可以废人武功。”陆敬祯抬眸道,“若废掉我这一身内力呢?”
  “不可!”东烟脸色极为难看,“公子有所不知,所谓废去武功俱以毁其经脉为前提,那样一来,人也废了!别说拿刀剑,您便是提笔都困难。”
  是吗?
  那的确不可行。
  他又看向青衣小道:“云前辈?”
  小道士支吾一阵:“你这是突然体内内力大增,经脉却没跟上修炼所致,我倒是可以助你重新修炼,但我不能一直待在京城。”
  陆敬祯冷笑道:“不是不能一直待在京城,是时机未到,你还不能亲自来接触我这个观察对象吧?”
  小道士的脸色一变,下意识扭头看向东烟。
  那个梦里,陆敬祯留在青都山修行是为了把易璃音和世子救出来,而当时云深处愿意传授他武艺的条件是——待他将来回朝便要重修大周刑法。
  那部刑法最初成型于慎御司内部,是在现有大周律的基础上细化案件判决条例,牵头的人便是先太子李憬,主笔之人是当时祝家的主君祝聆。
  当时陆敬祯一心想救易璃音母子,没有多想,只以为是云深处恰好救到了他这么个大官,这才想为百姓做点事。
  现下他才明白,早在他十年前无意间“救”下东烟时就开始入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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