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这时,外面有了动静,还有连婶的自言自语声。
哒哒哒,敲门声响起。
“娘子睡下了?”连婶小声的询问,应该是怕她真睡下,而吵醒她。
袁瑶衣眼睛一亮,看着床帐映着的那一点儿光亮,那是从外间进来的光,只要她现在回应一声
“你想喊她进来?”詹铎幽幽开口,语调没有情绪。
袁瑶衣嘴角才微微张开,闻言去看他。昏暗中,他坐在那儿,手依旧擎着。
是了,她喊了连婶又有什么用?连婶本就是周家安排的,进京后也是听从于詹铎,是真正的主仆。
连婶对她很好,她又何必将人拉进无谓的麻烦里?或许,只会让他更为发怒。
她抿着唇,唇角的疼感提醒着她刚才的一切,也想起他说的话。他说别置气,跟他回去。
外间传来开门的轻响,她知道那是连婶进了屋里,并且轻着动作。很快,外间的灯熄了,映在床帐上的唯一一点儿光亮跟着消失。
然后是关门的声音,连婶离开了正屋,回去了自己的东厢。
自始至终,袁瑶衣没有出一点儿声音,只是安安静静坐在那儿,纤薄的身形笼罩在阴影中。
“一个仆妇而已,你倒是在意她。”黑暗中传来詹铎的话语,凉薄疏淡。
袁瑶衣轻轻打了个寒颤,意识到她刚才没喊是对的。真让连婶看到,说不准是害了对方,毕竟她已经看了不少这种事,比如念安堂的樱儿
这时,对面的人动了动,微微的窸窣声那样明显,让她登时警觉起来。
可是她根本没地方躲,统共这么点儿大的地方,他又在唯一的出处那儿。
“搭上。”詹铎拉了被子,手一伸攥上那截细细的手臂,然后往自己身边带过来。
袁瑶衣挣了两挣,还是被他拉了过去,下一刻被松软的被子裹住,随之被他抱着倚在他身旁。
她皱着眉,心中的警觉并未放下,盖在被下的手攥紧。
“别掐手了。”詹铎道了声,他当然看不见她的手,可是这样僵硬的她,如何想不到正掐着手心?
袁瑶衣还是不说话,紧紧抿着唇。也不知是不是只要不说话,她就可以一直坚定着自己的想法,不跟他回去。
“没有话说?”詹铎开口,垂眸看着缩成一团的人儿。
袁瑶衣嘴角蠕动,终于挤出来几个音调:“我,我不回去。”
每一个字,都会扯得舌尖发疼。
“好,”詹铎张口应下,又道,“事情明日再说。”
期间,让她仔细想想。就像方才对连婶那样,她这样聪慧,肯定知道轻重。
一个晚上,他等得了。
袁瑶衣身子动着,从他身旁离开,拖着被子往里面移动。
詹铎看着她,没有再伸手去拉她,瞧她不稳的移开,那身影带着几分倔强。
一时间,床帐内安静下来,t浑浊着一股说不清的暗昧感。
袁瑶衣不再说话,也不去看身后的人,兀自裹着被子,不管他是去是留。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她半边身子躺麻的时候,身后才有了轻微动静,床板跟着吱呀了声。
经历过刚才,她下意识后背发僵,一双眼睛在黑暗中瞪大。她怕他再次靠过来。
然而,詹铎只是从床边站起,然后手一挥挑开了床帐。
外面的些许凉气进来,冲淡了帐内的浑浊闷热。
同样,袁瑶衣感觉到了着微小的凉意。很快,帐子再次落下。
她翻了下身,先是看去床边空荡荡的位置,而后抬眼盯着帐子看。屋中没有一点儿光线,她自然什么都看不到,但是听着外面的脚步声,她知道詹铎去了外间。
等听到开门的声响,她晓得他是真的离开了。
这一瞬,身体的力气仿佛被抽干一样,她瘫软的躺在那儿,张着嘴大口的呼吸。
“无论如何,我不会回去。”她喃喃自语,胸口微微起伏。
她命运的改变,便是因为那高门大宅中的算计,后来哪一次不是牵扯其中?纪氏、詹钥,那高墙内没有谁是好相与的。
始终,她求的支持是一份简单的自在。
。
翌日一大早,外头的鞭炮声此起彼伏,显然这一整天都会热闹。
过了上元节后,才算是年节真正结束,也预示着要开始新一年的劳作。
天当真暖了许多,从墙头看去隔壁,那株光秃秃的柿子树显出些油亮来,正在焕发生机。
袁瑶衣叠好了楚娘的嫁衣,昨晚她完全睡不着,干脆坐在灯下绣花。心不宁,做什么事情都会觉得不对劲儿,她捏着针,总看那绣出的花儿不好看。
静坐到快天亮的时候,心境才慢慢平复。
她跟自己说,已经定好了的打算,就坚持往前走。再怎么样,她也不信詹铎会明着将她抢回去。
当连婶做好饭送进屋来的时候,就看见袁瑶衣抱着嫁衣从卧房出来:“今早做的元宵,是隔壁刘嫂”
剩下的话断在了舌尖,她看见女子眼角的疲倦,还有破了的唇角。
袁瑶衣笑笑,不想扯到了唇上的伤,疼得蹙了眉:“阿婶帮我看看,这花样绣得好不好?若是不行,我便拆了重来。”
连婶放下托盘,走去人身边,低头去看那嫁衣上的绣花轮廓:“顶好的,单看形状就知道绣出来好看。”